可是,花似錦愣是覺得彆扭,究竟是哪裡彆扭,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直到老皇帝走了,趙煊的寢室裡,又剩下趙煊和花似錦兩個人了,氣氛不由得有些暖、昧起來。花似錦不知怎麼的,想起以前與趙煊的種種。
往昔中秋節,她掛燈籠的時候,從梯子上掉下來,是趙煊在下面抱住了她。
往昔寒冬臘月,爲了他的舊香囊,她辛辛苦苦地在荷塘裡撈了半天,凍得手腳僵硬了。
爲了救她,他切斷了單玉鳳抓着她的手,使單玉鳳墜崖而亡。
爲了替她拒絕太子,他跟她在太子面前,假裝很恩愛的樣子。
爲了把戲做得逼真,他賴在她靜荷居的寢室裡,與她相安無事地共度了一夜。
……
他們之間,承載了許多共同的回憶。那些回憶,或多或少地撥動着她少女的情懷。
花似錦想像過她和趙煊之間有可能出現的千萬種關係,可打死她都沒想到,她和趙煊,最後竟然會成爲名義上的兄妹!
可能剛剛得到老皇帝的恩赦,再不用被押送去天牢了。花似錦心情極佳。她倒了一杯水,來到牀前,無心無肺地對趙煊戲謔道:“皇五哥,來,喝口水。”
對於忽然成爲伴月公主,成爲趙煊的皇妹。花似錦本來還覺得很彆扭,可轉念一想,有什麼好彆扭的呀,反正她嫌棄趙煊以後會是個三妻四妾的主,雖然對他萌發了一點少女的情懷,但她本來就沒打算要嫁給她,既然沒打算嫁給趙煊,那麼當她的妹妹,撈個公主噹噹也很不錯的。
這麼一想,她很快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對於公主這個身份,她不但不彆扭了。反而非常愉快地想當起公主來了。
趙煊聽她喊自己“皇五哥。”接過水杯的手驀地一頓,擡頭去看她。
趙煊的眼睛很好看,可惜此刻眼底卻凝露結霜一般,花似錦和他對望片刻,冷得她渾身一抖。只得訕訕地問道:“皇五哥是不是有話要說?”
趙煊“嗯”了一聲,問:“當這個伴月公主,你很高興?”
花似錦笑道:“當然了,像我這樣的草民,忽然能當上公主,這真是魚躍龍門的大喜事,誰不高興啊!”
說完,她看着趙煊那張一直掛霜成冰的臉,眨眨眼問道:“皇五哥從此以後多了個妹妹,難道你不高興?”
趙煊竟然冷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本王就知道,商人重利不重義。”
“皇五哥說誰呢?”花似錦一臉懵懂的樣子。
趙煊嘴裡,蹦出兩個字來:“說你!”
“啊,我怎麼就商人重利不重義了。”花似錦一臉不服氣,她不知有多麼仗義呢,趙煊怎麼說她重利不重義,真是的!
“你是不是覺得,當個伴月公主,有很多油水可以撈啊。”
花似錦即刻點了點頭。身份越尊貴,越有油水撈,這是必然的。
趙煊又哼了一聲,說:“冊封的平民公主,自然比不上父皇親生的公主。像你這種,通常都是送出去與外朝聯姻的命運,你覺得很好?”
“不是吧?”花似錦嚇了一跳。
“就你這笨蛋,還揣着這封號喜滋滋的。”趙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好吧。”花似錦嘆了一口氣,“萬一又被指去與外朝聯姻,那也是我的命。不過,如果外朝很強大的話,那麼我嫁過去,一點也不虧啊。”
花似錦很會安慰自己。
說了一會兒話,趙煊大概嫌悶了,從牀上坐了起來,對花似錦說:“一個下人都沒有,你來幫我穿衣吧。”
花似錦心想,廢話,爲了不打擾你休息,僕人們都在外頭侍候着呢,只要你一聲令下,馬上好幾個人跑進來。
“皇五哥,你叫皇妹給你穿衣,貌似有點不合禮儀吧。”花似錦得瑟地說。
趙煊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一個封號罷了,你還真拿着雞毛當令箭了。快點!”
花似錦過去幫他找衣服來穿,然後她在他的衣櫥裡,看見一個熟悉的香囊,那隻香囊做功笨拙,傻瓜都能看出是活兒不好的人做的。花似錦更加一眼看出,這個一點不精緻,甚至稱得上粗糙的香囊,是出自她的手筆。
這個香囊,是當初趙煊非要搶了她的。
她以爲他不過圖個新鮮,新鮮勁一過,這香囊一定會被他當成垃圾給丟進垃圾堆裡去的。
沒想到,他竟然還收藏着。她做得這麼醜的東西,他也收藏着,倒讓她對自己的渣得要命的女工感到羞愧。
花似錦爲趙煊穿好了衣服。
趙煊卻向她伸出手去:“拿來!”
花似錦心虛地朝他眨眨眼,“什麼拿來?”
趙煊一雙俊眸射向她,彷彿能洞察她的內心所想,他說:“本王的香囊,給我交出來!”
“我去,真沒意思!你後腦勺長着眼睛啊,連這都被你發現了。”花似錦嘟嚷一聲,乖乖地從袖兜裡摸出她剛剛偷的那個香囊來。
趙煊接了過來,隨手佩戴在腰帶上。
花似錦見狀一愣,這麼醜的香囊,他卻還要佩戴,不怕出門去被人恥笑?
“王爺,這香囊的做工實在不怎麼樣,要不你先不戴了吧,等我有空再給王爺你做個好點的。”花似錦說,自己的渣手藝,她也不想由着趙煊戴出去丟人現眼啊。
可趙煊卻說:“沒事,本王先戴着,人家若是問起來,本王就說這是花神醫的手藝。”
花似錦切齒咬牙,這傢伙擺明了就是要讓她丟人。
她正要說什麼。
外頭有下人進來通報道:“王爺,四王爺與首輔大人來探望您了,正在外頭候着。”
趙煊一怔,兩隻老狐狸到德王府裡來探望他,不知道他們安的是什麼心?隨即說道:“讓他們進來。”
“哈哈哈,五弟,聽說你身上抱恙,四哥心裡焦急,特和老首輔一起過來看看你。”四王爺一邊假惺惺地說着,一邊打量了趙煊幾眼,“看來五弟的精神還好啊,沒有外面傳聞的那麼可怕,外面的人都說五弟病重快要死了,也不知道那些傳謠言的人是什麼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