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白眨了眨眼睛,它是認了一個孃親,不過,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個看起來性冷淡的男人怎麼知道?
“你也是孤身一個麼?那麼,隨朕一道散散心吧!”
被男子修美白皙得像玉蔥一樣的手抱着,雖是雄性,小傢伙的身體也僵直了起來,萌大眼閃出兩個桃心之波,這樣的手,跟它孃親的正好相配呢,如果握在一起,不知會令天地間多少人豔羨。
它此番出來,是因爲靈隅界發生了一場浩劫,一向溫文儒雅與世無爭的二界主忽然反叛,囚禁大界主,暫時掌控了靈隅界大權,並將魔爪伸向整個下三界,它擔心總是尋死覓活不在狀態的孃親深受其害,拼掉了大半靈力才衝破界禁,來到凡人界。
可是,孃親在什麼地方呢?
它還一頭栽進了臭燻燻的廁所,這個黴也是倒得沒誰了,等回了靈界,那些傢伙一定不會忘了嘲笑它吧?
它巴巴地望着那張玉雕也似的面顏,“爹地,你能不能幫小糯香找到孃親?”
叫小糯香麼?
方纔看到它,梵容便猜測這是從靈隅界意外掉下來的靈物,下三界分爲三界,最高級爲靈隅界,中間是凡人界,最低級是鬼歿界。
在武力方面,靈隅界是靈力,除天賦和領悟力之外,配合靈獸一道修煉,凡人界爲功法,天分,勤奮,機遇爲要,而鬼歿界則爲陰功,那是靈界和凡界生命逝去之後抵達的地方,陰功的強弱,由靈界和凡界的靈力和功法決定。人界功法修煉到一定造詣者,可允許進入靈界,成爲靈界的一份子。
月落谷勤奮的功法修煉者,不少正是爲了進入靈隅界,從而擁有更尊崇的身份,實現獨霸一方的抱負,畢竟靈隅界比凡人界要大一萬倍不止。
除此之外,下三界從來是各行其道,互不干涉,畢竟靈隅界不稀罕人界這片狹窄的地域,人界的實力遠不能與靈界抗衡,自然不會去自討苦吃,至於鬼界,除非死了,不然,誰會去關心那樣陰森森的存在呢?
然而,如今凡人界,即便是最高掌權者,也並不知道,一個陰謀正逐漸他們靠近。
小糯香和赤兒一樣,都是靈界的靈物,在那兒,小寵修煉到一定的程度,便會擁有語言功能,只是赤兒對梵容有諸多防範,只在藍鳳祭和洛九歌面前開過口。
“你的孃親,叫什麼名字?”
梵容挑起好看的眉。
“藍鳳祭呀。”小糯香道,“就是那個動不動就死去活來的女人。”
梵容微微一怔,“找她做什麼?”
“因爲有危險呀。”小糯香鼻尖動了動,似乎嗅到了一縷可怕的氣息,產生自遙遠的靈界。
那個看似溫柔無比的公子哥,大概在籌劃如何光明正大地將人界收入囊中吧。
“危險?”
梵容眉頭皺了一下。
鳳祭已經灰飛煙滅,長眠千黛湖,即便有屬於她的劫數,都降臨到他身上來吧!
想到那個人溫柔地對它說,“乖糯香,去尋你的孃親可以,若秘密暴露的話,本界主可要你變成熟糯米喲。”
小糯香不由得抖了一下,“啊,沒什麼,爹地你帶我去找孃親就可以了。”
是的,二界主,那是唯一長相俊美,性格溫柔,它卻不敢認作爹地的人,每次看到他也逃遁得遠遠的,沒想到這一次行動之前,卻被他從千里之外吸到手中,柔聲對它說了這樣一番話。
“朕帶你去看看吧!”
梵容幽幽道,眸底掠過一抹沉痛。
若非不能打破禁錮,他會去鬼歿界看她。
千黛湖一派平靜,漣漪緩緩推送,散發着一陣清甜的香味。
梵容將小糯香放到墓前,“你的孃親,在這裡。”
他撫着那三個大字,不再言語。
在靈隅界,人死是真的如燈滅,死亡的瞬間,靈肉會一道消散,不留下任何痕跡,到了鬼界再凝聚成形,因此小糯香很不明白土葬這樣的做法。
“這一世孃親喜歡睡土裡麼?”糯香伸出爪子去刨土。
然而,還沒碰到土,便被它傾慕不已的手拎了起來,它仰頭,正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男子薄脣開啓,聲音幾乎冷到了骨子裡,“不要打擾她的安眠。”
“小糯香只是想把孃親叫醒。”
糯香表示抗議,同時戰慄着身子,好冷呀,爹地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她死了,叫不醒了。”
梵容嘆了一聲,如果能夠讓她醒來,他並不介意糯香伸爪子去刨。
糯香看了一下爪子上帶的戒指,戒指中央鑲嵌的藍寶石還在散發着月華般的清光,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看來爹地是認爲孃親真的死了,所以,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她,讓她跟它一起去靈隅界,回到上一世她帶着它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霸氣時光。
上一世,孃親就是因爲犯了一個錯,不但落得一個身死魂散的下場,投胎還被貶到不成器的凡界。
“在想什麼?”
梵容看着小糯香又大又黑又亮又萌的眸子,語氣有點不好。
他何其靈敏的察覺力!這個小東西,分明在打壞主意。
而且它體內彷彿蘊着一股說不出的氣流體,那便是靈隅界的靈力罷。
靈隅界,離凡人界太遠,太遠了,就如他和鳳祭的距離,不管它是有意還是無意來到這兒,都是一種緣分,而且它有提到鳳祭,也許和鳳祭之間,真的有着某種聯繫吧!
只可惜,鳳祭已經去了。
到如今,他還不敢想象,她空着一顆心,渾身冰冷地躺在榻上的模樣……
第二天,早朝,諸位臣將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
鳳君帝竟抱着一隻像狐又像貓的雪白小寵上朝,朝臣們揉了揉眼睛,沒錯,活生生的小寵,大大的萌眼也正看着他們,忽然冒出一句話,“小糯香餓了。”
朝臣們更加震驚。
要知道,凡界動物修煉的巔峰如鳳凰,也不會口吐人言,這個小東西,似乎生來就比人間的所有物種高一等呢。
從此,朝臣們將小寵當作神獸降臨,是爲了輔助新任君主而來,並不反對鳳君帝攜小寵上朝,反而偷偷地當作一種樂趣,在枯燥之餘,還可以愉悅眼睛呢。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爹地還沒有帶它去尋孃親,糯香忍不住憤怒了,在地上打滾不休。
“騙子,大騙子,答應我尋孃親,來這兒那麼久了,連孃親的一角影子也沒見着。”
它也曾偷偷地跑出去,卻不想被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捉了回來,它從他的眼底,看到入骨的孤寂,它深表同情,可是,這不能成爲它不去找孃親的理由好不好?
所以,它決定放大招了。
梵容佇立在窗前,手中執着一杯酒,面對窗外一株羽雪樹,默然,偶爾抿下一口。
一頭墨發在他後背輕輕掀舞,人生,還很長。
“朕何嘗不想找她?”
他淡淡道,“如今,連你也要離開朕麼?”
之所以留下這個飯量極大的傢伙,也許是因爲它口口聲聲說要尋鳳祭,也許是因爲它可能和鳳祭之間存在某種關係,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將它當作一個可以慰藉寂寞的同伴。
可是,在糯香的眼中,這一場相遇卻等於進入了地獄。
都怪它,貪圖人家的美貌,沒有骨氣地認了爹。
話音才落,一道白光從身後騰起,梵容意味莫測地擡眉,側首,糯香耳朵高高豎起,眸中含着一抹決絕,緊閉着小嘴,向窗外掠去,宛如一道閃電。
“咔嚓”一聲輕響,窗戶碎了,糯香不見了蹤影。
而他這一次沒有攔。
找不到鳳祭,它還會回到他的身邊,與他一道上朝,用膳,同榻而眠。
而他心底何嘗不是含着一抹不可能的飄渺的希冀呢?
天地廣闊,淡霧繚繞,旖旎的景緻被籠在其中。
樹木的根系彷彿活的生物,在地下鼓動遊走,不時爆發大大小小戰爭,廣袤的森林中,靈光衝起,林木倒下,被飛快捲進泥土中,分解,吞噬,吸收,勝利樹木的分支從失敗樹木的位置冒出來,半空,偶爾蕩起一陣陰森霸氣的大笑。
上空有巨鳥迅疾飛過,投下宮殿般大小的陰影,修煉到一定程度的禽類口吐人語,交談着奇葩的所見所聞。
一切是那樣的玄幻和不可想象!
甚至天上的雲朵也有了些許靈氣,根據喜好變幻着形狀,幾分鐘後,又是另一種模樣。
一棵大樹下,一身鳳袍的女子緩緩甦醒過來,她坐起身子,打量了一下週遭的情況,喃喃,“原來,鬼界也不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接受。”
淡笑,容,九歌,師傅,赤兒,如今我們在不同的兩個世界,你們可好?
如今是何年何時,她不知道,只覺得一切都近在眼前,又似很遙遠。
到了鬼界之後,可選擇投胎時間,她還沒有這個打算,下一世的事,以後再說。
不知道爲什麼,她隱約感到,還有一些夙願沒有實現,還有一些事等着她去完成。
“咳,這可是靈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把靈界說成陰界,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