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照在女子大院內,翠綠的樹和花草上一片淡淡的豔紅,美麗而安靜。
真的是很安靜,倒不是那些女犯人還沒有起牀,相反,是起得很早。
夏天中午太熱,早早幹活,爲了避開中午的陽光,也爲了預防中暑。
在農場,犯人就是苦力,可以艱苦,但不能出事。
我懷着很複雜的心情,走進離大門不遠熟悉的醫務室,按照慣例,石悠然會在那裡等我,還有喬小卉。
跨進門的時候,我心中都在盤算着和喬小卉見面的尷尬情形。
但是,那天我並沒有見到喬小卉。
醫務室的桌子邊,坐着石悠然和林蕊,讓我驚訝得微微愣了一下。
“怎麼?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不愧是幹過警察的,觀察細緻入微,林蕊從我臉上驚訝中似乎發現了點什麼,對着我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輔導作業,和失望沒關係。”我急忙擺手:“只是沒看到喬小卉,有點奇怪而已。”
“小卉姐的媽去世了,請了假。”石悠然一邊給我倒水一邊說,聲音有點低沉。
“哦。”我下意識點了點頭,心中一沉,同時也輕鬆了一下。
至少今天不會遇到喬小卉,暫時避免了尷尬。
喬小卉不在,石青松似乎對我並沒有放鬆警惕,讓林蕊繼續在一旁監督。
不過,我本身對石悠然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誰監督都不在乎,立即進入狀態,開始輔導石悠然的作業。
林蕊卻閒得無聊,在一旁逗那隻畫眉鳥。
石青松倒是很守信用,親自給石悠然做了個鳥籠子,雖然手工粗糙,但小畫眉鳥不再用繩子繫着,自由了很多。
石悠然的進步很快,作業也很快完成,合上書,她看了看林蕊,小心地說道:“林蕊姐,小惠姐不在,我可不可以和劉小溪出去玩一圈。”
“不行。”林蕊立即瞪眼,語氣毫無商量餘地:“你們兩可是闖禍的祖宗,別連累我,玩可以,別出大院。”
“好吧。”石悠然噘了噘嘴,拿出彈弓向我晃了晃:“小溪哥,你教我打彈弓。”
說着,石悠然拿出一些玻璃球,拉着我出門。
石悠然興高采烈,一臉興奮,我卻沒有什麼興趣,隨意教了她如何瞄準,如何控制手部不要抖動,然後站在一旁看着她拉弓瞄準發射。
石悠然的悟性出乎我的意料,一彈弓就打中了目標,打得一片大樹葉飄落下來。
“耶!”石悠然大聲笑着,笑得一臉燦爛。
“好啦,你已經出師,一邊去玩。”我敷衍地揮了揮手,轉臉看着林蕊:“我找蕊姐有點事。”
“什麼事?”石悠然好奇地看了看我和林蕊,明亮清澈的眼睛眨了眨。
“學習武術散打。”我也用不着隱瞞,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原本在女子大院這邊我就跟着林蕊學過,現在只是繼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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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的想玩下去?”林蕊一臉驚訝。
在農場,活本來就很重,再練習武術,簡直是自討苦吃。
“男子漢做事,怎麼能半途而廢。”
我挺了挺胸膛,理由很充分,也很豪壯。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們我和賈銀川的事情,我不是非得要練習武術散打,而是被逼着,一月期限後的比賽不能輸。
林蕊有點讚賞地對我點了點頭,開始繼續教我一些散打的基本套路。
石悠然在一旁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麼意思,拿着彈弓到別的地方轉悠。
“出拳要平直,要快,要狠。”林蕊一邊做着示範動作,一邊講解着,做得很認真。
一套動作做完,又細心看着我做,不斷糾正和講解。
很快,我學會了四五個套路動作,在大樹下拳打腳踢,不斷練習着,身上馬上就被汗水溼透。
林蕊倒是清閒一點,拿着一瓶水,在一旁一邊指揮一邊喝着。
等到我練習熟練一些,她乾脆不說話,只是在一旁觀看。
大院的鐵門響了一下,緩緩打開,我一邊繼續練習一邊看過去。
這院門除了犯人們出去幹活和收工回來,極少打開,平時私人辦事,都是走側門。
我和石悠然幾次外出,就是從側門通過。
大門口空蕩蕩的,只有三個人,兩位身穿制服的管理,壓着一個犯人,大步走進來。
進新人了,開大門顯得嚴肅一點,給犯人一種心理壓力。
我進勞改農場的第一天也是這樣。
沒什麼奇怪的,我瞄了一眼,繼續練習散打套路。
那幾個人從我身邊路過,那位女犯人瞥了我一樣,微微哼了一聲,很不屑。
“站住。”
我停下動作,沒有說什麼,林蕊倒是不悅地叫起來。
那犯人停下腳步,兩位管理也跟着停下。
“你剛纔的樣子,好像很瞧不起劉小溪的散打動作。”林蕊走到那位女犯人面前,看着那張略微消瘦的臉頰。
“是。三腳貓的功夫。”
犯人很不客氣,冷冷說着。
我忍不住好奇地認真看了看那個犯人,竟然和我差不多大,十六七歲,臉上帶着一股倔強,不過,人長得還不錯,眉清目秀。
彎彎的柳葉眉,還很有點女人特別的柔和,頭髮被剪得很短,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秀麗。
“你和劉小溪試試。”林蕊噘了噘嘴:“打贏了,第一次進來的那種罪你可以免。”
我的功夫是林蕊教的,別人瞧不起,她自然不高興,只是,也不管我的意見,就給我找了個對手,合適嗎?
但林蕊絲毫沒有關心我的意見,向兩位管理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林蕊在勞改農場的地位有點特殊,和石青松的關係也很好,兩位管理自然要給她面子,也笑了笑,站到了一旁。
“敢打嗎?”林蕊還是沒有問我,而是向那位犯人挑了挑眉。
“敢。”那位犯人說得很乾脆,臉頰上露出一股狠勁,和她十幾歲的年紀不太符合。
“好。”林蕊有點讚賞:“你叫什麼名字。”
“杜小蓮,大家叫我蓮姐。”那犯人立即回答。
“就你這年紀,還稱蓮姐。”林蕊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信不信由你。”杜小蓮冷冷說着,有點稚嫩的臉上露出很傲的表情:“我是把對方腦袋用磚頭開瓢進來的。”
她說得很平靜,似乎把別人腦袋砸開很正常,
我不由得再次打量她幾眼,和我年紀差不多,但是我比她好像差遠了,她的狠勁完全是社會上的混混之流。
“怎麼?害怕了。”杜小蓮似乎從我眼裡看出點怯意,不屑地揚了揚下巴
“怕你個鳥。”
我不示弱地哼了一聲,似乎說粗話更能表達心中不屈的意思,更能壯膽。
難怪那些英雄好漢都粗聲粗氣,言語粗俗。
“我沒有鳥。”杜小蓮的回答比我生猛了很多,讓我一下子有點噎着的感覺,伸脖子瞪眼卻不知道如何還擊。
“動手吧,不是讓你們兩打情罵俏的。”林蕤在一旁倒是大聲笑起來。
我和杜小蓮同時看了一樣林蕊,哼了一聲,我們這樣是打情罵俏嗎。
林蕊簡直是腦子有問題,就算打情罵俏,我也不會選擇這樣說話粗的姑娘。
杜小蓮和我似乎有同感,微微擡手,擺開架勢,準備和我動手。
“來吧。”
我興奮地叫了一聲,向着杜小蓮直接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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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姑娘,竟然在我面前張狂,我覺得應該給她個下馬威,儘快把她打倒在地。
我倒沒有欺負女人的感覺,因爲我知道,進了勞改農場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緣分就是那麼奇妙,我和杜小蓮的第一次相遇,就在打鬥中開始。
杜小蓮的身體很苗條,和強壯不搭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很能打。
她的動作沒有什麼套路,完全是街頭打架的那種,談不上章法,卻很敏捷,是在打鬥中練就的技術。
我的散打套路比她高明得多,奈何沒有經驗。
兩個人你來我去,立即纏鬥起來,一時分不出勝負。
我當然不想輸給一個女人,杜小蓮似乎也不願意輸,爲了在林蕊面前證明什麼似的。
還有,林蕊開始說讓她少受那種剛進來新人的罪,可能也讓她覺得可以一拼。
兩個人從拳腳碰撞,到手腳纏鬥,直到倒在地面上,翻滾着,忽上忽下,誰都不服輸,憋着一股勁。
這種憑力氣的事情,我就不信不如一個小姑娘。
最後,還是我佔了上風,滿身汗水沾着泥土,幾乎變成泥漿,可我還是很開心。
“服不服。”
我騎在杜小蓮的身上,得意地大聲叫嚷。
“不服。”杜小蓮臉上都是污泥,倔強地瞪着眼。
“不服也得服。”
我較勁地叫着,屁股擡起,然後忽然壓下去,壓得杜小蓮哼了一聲,
這種騎在身上,用身體撞擊的方式,力道很大,很有效,我和夏二愣經常玩,撞到對方投降爲止。
但是,我得意忘形之下,忘記了杜小蓮和夏二愣不一樣,是個女孩子,這樣一起一落的方式,實在是不雅觀。
“劉小溪,你在幹什麼、”
石悠然從遠處走過來,恰好看到我的動着,大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