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周沅淺心理上有些不情願,她是來找人的不是來住院的。可是想着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心理一陣不忍,忽然有些不知道怎麼做纔好了。老天啊,這不是在耍人嘛!怎麼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起了?
周沅淺猶豫不決的當口,另一個病人進了醫生辦公室,護士便客氣的請了周沅淺出去,告訴她到哪裡去辦住院手續。
算了,住院就住院吧,姐姐以後有時間在找,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胎。住院了之後恰好省了住旅館的錢。
辦完入院手續之後,周沅淺躺在病牀上,打了一針保胎針之後就睡着了,也許是白天奔波得太累,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着了。
一覺醒來得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得早上。
周沅淺是被餓醒的,孕早期吃不進什麼東西,但是不代表不會餓。昨天白天趕路,晚上在醫院辦手續打針,幾乎沒時間吃飯。這樣的早上肚子餓得快要前胸貼後背了。
心裡不由泛起陣酸澀,當初和君塵寰在一起的時候,吃的飯都是最好的,有時還不用自己動手吃,住的地方自不必說,就連工作也清閒逍遙得什麼似得,而現在呢,顛沛流離的近乎乞丐。想起來自己銀行賬戶上那點逐漸減少的存款,再想想昨天這家醫院裡花出去的各種費用,只感覺自己現在連乞丐都要比不上了。
這樣的早上,護士開始來送藥做監護了。一個牀位一個牀位的問了感覺怎麼樣,是好些了還是嚴重了。
輪到周沅淺的時候,做完了監護,周沅淺便趁機問:“假如我的情況好轉些的話,能不能儘快出院?”
“你昨天晚上才入的院,不觀察幾天的話我們不敢保證你的情況已經好轉。爲什麼要急着出院呢,是有急事還是什麼原因?”護士回答。
周沅淺只得如實回答:“主要是我的錢快不夠了。”
護士笑了一下:“這樣啊,如果有醫保的話是可以報銷一部分的,不用太擔心錢的問題。”
“我的醫保不在這裡,我是外地來的。”周沅淺答。
護士頓時好奇:“怎麼大老遠的從外地來這裡住院?”
“我本來是想來這裡找人的。”周沅淺說到這裡,想起來什麼,從牀頭櫃上放着的行囊中翻找了張照片出來,遞給護士,“我就是來找照片上的這個女的,她就在這個小城,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周沅淺如此一問,不過是隨便一張嘴,並沒報有太大的希望,雖然尋找的範圍已經縮小到這個小城,可是要尋找起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沒有想到的是,那護士拿着照片端詳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照片上的這女子好像很面熟啊,讓我想想。”
一聽那護士說感覺面熟,周沅淺頓時驚喜得有些無措,忙往那護士的身邊靠過去,激動的問:“你真的見過她?快想想她現在在哪裡?”
護士將照片還給了周沅淺,對她說:“我說的那個人,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你先別這麼激動,我只是感覺照片上的女子有點面熟,可是天底下長得像的人比較多,所以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
周沅淺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能不能告訴
我你說的面熟的那個人在哪裡住?”
護士回答說:“你要去她住的地方找她?我看就不用了,她丈夫前幾天剛在我們醫院做的截肢手術,說不定現在正在我們醫院的骨科病房裡面陪護。”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啊!”周沅淺沒想到和周沅深相關的消息會來得則麼快。昨天她還非常的擔心會因爲住院而耽誤尋人,更擔心人沒有找到錢就先花光。結果今天一大早就聽到了這樣的好消息。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絕地也能逢生啊!
護士笑了一下:“沒什麼,不過是我昨天正好去骨科找我同學的時候撞見過這位病人家屬。她的眉頭有顆紅痣,有些特別,我就多看了幾眼,所在剛剛纔說有點面熟。”
“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周沅淺很是感激,“不知道你們醫院的骨科病房在哪裡?我想現在就去找找看。”
護士回答說:“就在三樓,具體的病房號我不太清楚,你可能要一間挨着一間的找了。”
“沒事,這比滿大街的找人詢問已經輕鬆許多。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周沅淺對那位護士萬分的感激。
“你太客氣了,我不過就是隨口說了幾句話而已。主要還是你和照片上的那女子有緣,不是有句話說的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嗎。好了,不能再和你聊了,我還要去別的病房。”護士說完了之後就走開了。
周沅淺按住狂跳的心口,內心一直迴盪着護士說的那句話,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護士說的那個人一定就是周沅深,不然哪裡來的這麼深的緣分?看來昨天來這裡住院真是來對了。難道當真是老天刻意的安排?
原本早上剛醒來的時候肚子餓得快要前胸貼後背,這會兒得到了姐姐的消息,頓時高興得也不知道餓了。快速得梳洗之後就出了病房,乘了電梯下到三樓。
昨天可能是太過勞累導致的胎氣不穩,昨晚好好的休息了一晚,又打了保胎的針藥,現在已經感覺如常,沒什麼異樣感覺了。走路找人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下了三樓後左拐,能看到一扇玻璃推拉門的上方寫着大大的兩個字,骨科,將骨科的區域劃分了出來。
周沅淺推開那道玻璃推拉門走了進去,一個病房挨着一個病房的看過去……
這是間寬闊的雙人病房,白色爲主色調的病房裡面放着兩個牀位。靠窗的牀位上躺着位剪着平頭面容黝黑剛毅的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身板很是結實,即使穿着病號服腳踝一下的部位均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斷肢上纏着的一層厚厚繃帶,也看不出什麼病態,精神沉靜而矍鑠。
病牀旁一位眉頭長着顆紅痣的女子捧着個塑料湯碗,狀態溫柔的喂病牀上斜靠在牀頭的男人喝湯。
男人寵溺憐惜的笑了:“我的手又沒截肢,還是我自己來吧。”說着要去接湯碗。
女子胳膊一縮躲開了他的手:“我當然知道你的手是好的,我餵你喝湯呢主要是想讓你知道,即使你的腳沒了,你依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男人似乎被
女人甜絲絲的情話鬧得有些難爲情,目光朝着另一個病牀看去,還好那個病號昨夜打了一夜的吊水現在正睡的死死的。正要收回目光,餘光不期然的看到病房的門口處站着個同樣穿着病號服的女孩兒。
女孩兒有些清瘦憔悴,剪着齊耳的短髮,面容清麗秀美,此刻正扶着門框,一瞬不瞬的很是激動的看着他身旁的女子。
“阿深,好像有人在看你。”男人用目光指了下門口的方向。
周沅深轉過頭,朝着病房門口看去。這一看,驚得險些拿不住手裡的湯碗。
周沅淺看着不遠處站着的那個衣着樸素扎着馬尾的女子,心裡一時間五味俱全,歡喜有一點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她都特別的羨慕別人可以喝親人相伴,現在她終於也有親人了。真的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她以爲的不在人世的姐姐,現在居然還活着!
“你,是不是小淺?”周沅深試探着問。
周沅淺再也忍不住了,點了點頭,哽咽着喊了聲:“姐姐!”
周沅深忙放下手裡的湯碗,兩手在身上的針織薄衫上擦了擦,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發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直朝着周沅淺招了招手:“小淺,快點過來啊,讓我好好看看你。”
周沅淺走了過去,周沅深忙拖了張凳子給她:“快坐下,讓我看看你,我以爲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和媽媽了。”
周沅淺坐了下來,拉住周沅深的手:“太好了,姐姐,你還活着!”太好了,我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周沅淺如此簡單的打完了招呼之後,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前設想過得各種各樣的重逢時要說的話現在統統想不起來,只剩下心裡難言的激動,眼睛緊緊的看着姐姐不敢移開,生怕這個來得太快的美夢一不小心就要破滅。
其實周沅深的心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她記得當初媽媽帶着妹妹走的時候,妹妹還是個扎小辮的小丫頭,還記得媽媽和妹妹離開之後爸爸將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兩眼腫成一片。
再看眼前的這女孩兒,早已經長成了大人,眼睛裡再不是當初那樣含着亮晶晶的稚嫩,而是帶着些淡淡的愁緒與隱隱的滄桑……當年可愛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牀上的男人看着他的病牀旁,兩姐妹都傻愣愣的看着對方,不由清了下嗓子,然後玩笑說:“你們要是嫌我這個外人在場太礙事的話可以回家去說心裡話。”
周沅深被男人的聲音提醒了,這纔想起什麼,對周沅淺說:“小淺,這是你姐夫,現在名叫林鐘。”
周沅淺忙客氣的叫了聲:“姐夫,你好。”
林鐘微笑着應了,開口說:“你姐姐常跟我提起你和我那沒見過面的岳母,每次提到你們都特別的掛念,現在好了,你終於找到我們,等我的腿好了,就一起去見岳母,團聚一下。”
周沅淺的心裡一陣難過,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詫異,姐姐居然不知道媽媽已經走了?仔細想了一下,這些年來一家四口人相隔太遠,彼此不知道彼此的近況也是有的。可雖然如此,心裡總還是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