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淺的腦子裡,藝術家大都是不走尋常路,外形奇特的奇異人士,真的很難將眼前的這位俊男同那些長髮飄飄的藝術家畫上等號。
“怎麼,你不相信?”男人挑了下眉頭。自西裝的內袋掏出本小小的便籤,然後自衣兜裡掏出個小小筆頭,寥寥幾筆就在那張便籤紙上出神入化的勾出了周沅淺的小像。
“哎呦,你可真是神了!就這麼簡單的幾筆,畫得還真是太像了。能不能送給我?”周沅淺感覺新奇極了。
“雕蟲小技而已。”男人自謙的笑了笑,撕下那張便籤放到了周沅淺的手上,“如果想要正規的畫像,可以聯繫我,我精通好幾種畫技,保準畫到你滿意。”
“這口氣,怎麼聽起來感覺你是靠賣畫爲生?敢情你的職業就是畫畫?”說罷打量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西裝面料,長時間受君塵寰穿衣風格的薰陶,她如今也練就了一雙“勢利眼”,對方身上的行頭是個什麼檔次,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你這一身的行頭可不算便宜,這麼說你是位知名畫家了,靠着一直畫筆就能輕輕鬆鬆賺錢,過上高大上的生活不說,還能隔三岔五的出國遊玩。”
男人聽了周沅淺的話後忍不住樂了:“美麗的小姐,你說話可真逗。知名畫家談不上,一幅畫也不過買個幾百上千萬而已。”
“嘖嘖……幾百上千萬,也是‘而已’?帥哥你未免也太謙虛了!”周沅淺一面感嘆,一面老天真是偏心,有的人辛辛苦苦流血出汗一輩子也賺不到幾個錢,而有的人不過動動畫筆就能賺上那麼多的錢!
這麼一想,不由就想起了君塵寰,那貨也是個動動筆頭在大型項目的合同書上籤個字就能賺到大筆錢財的人。
男人聞言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沉默的時間裡,周沅淺偷偷地算了一下,一幅畫一千萬來算,這枚白色西裝帥哥一年只要花上十幅畫,進項就是一個億了!也就是說這枚帥哥年紀輕輕就身價好幾億?活脫脫的一枚高富帥,難怪丫的一走進機艙就能瞬間吸引那麼多的女人。
周沅淺很慶幸沒和人換位置,不然這一路的旅途該有多無聊,和這枚帥哥談天說笑多好啊。
飛機已然升上了幾千米的高空,沿着特定的航線,朝着華國飛去。
周沅淺正想着找個什麼話題和白衣帥哥繼續聊天呢,只聽那白衣帥哥倒是先開口了,他遞過來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作畫,可以隨時聯繫我。”
周沅淺接過名片,看了眼名片上面的名字,還好不是洋文,標準的宋體字印刷着一個漢語名字:尹無憂。
“你這名字取得不錯,無憂無慮,開開心心過日子,多好。”周沅淺沒話找話說。
“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只是不知道美麗的小姐你的聯繫方式是什麼?”白一帥哥開始詢問聯繫方式了。
周沅淺有些猶豫,倒不是不想給他自己的電話號碼,只是上飛機前君塵寰特地叮囑過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不許她看別的男人,眼睛長在她的身上,她看誰不看誰他管不着,可是假如她把電話號碼給了陌生男人,日後哪天陌生男人再打電話到她手機上,被君塵寰看的話,那就糟了。
正猶豫
的時候,白衣帥哥微笑着開口:“不方便,那就算了。”
周沅淺抱歉的笑了笑,一扭頭就對上了白衣男人那溫暖迷人的俊美笑眼,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不就是留個電話號碼嘛,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心虛個毛線啊!
於是很大方的報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互通了聯繫方式之後,只感覺彼此間的交情加深了不少,起碼從剛剛謀面的陌生人變成了可以在日後通話聯繫的有過一面之緣的普通朋友。
“美麗的小姐你去華國過什麼?”尹無憂隨口問道。
周沅淺回答:“我回家啊,我可沒你這樣的本事,一支畫筆就能掙那麼多錢,我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祖國糊塗度日蹉跎時光。”
尹無憂溫和一笑:“生命的每一天都是有意義的,只要沒有做傷天害理的壞事,那麼就不存在糊塗度日蹉跎時光一說。”說罷想了想,又道,“我這次去華國準備呆上一段時間。美麗的小姐你如果閒來無事,可以聯繫我,看在你我有緣一見的份上,我免費贈你一幅畫。”
“哎呦,這怎麼敢當。你的畫那麼值錢,我可不敢要!”周沅淺玩笑說,說罷又開口糾正,“別叫我什麼美麗的小姐,我這樣子離人家真正美麗的人差遠裡,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周沅淺。”
就這麼一會兒天下一會兒地下的聊着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原本很是漫長的旅途,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倒顯得不是那麼漫長了。
等到下飛機的時候,周沅淺和尹無憂已經混得很是熟稔。兩人已經達成了交易,尹無憂免費贈畫,周沅淺請他吃飯。
說起來還是周沅淺賺到,一頓飯再昂貴也就那個物價了,可是那尹無憂的一幅畫卻能換了不少錢好吧。
下了飛機之後就又站在B市的這片熱土上了。一段旅程劃上句號,周沅淺乘了出租車前去找阿翹,尹無憂自去忙他的事情。
周沅淺的心裡,尹無憂不過就是一個飛機上偶遇的人而已,茫茫人海,擦肩而過,見過面,轉身之後走進人羣,再不相見。
人間四月天,是個極溫暖的充滿生機的季節,周沅淺坐在出租車上,一面看着車窗外熟悉的B市風景和街上看起來格外親切的黑頭髮黃皮膚的同胞,一面給阿翹打電話。告訴阿翹自己已經回來了B市。
“淺淺,你回來了?要不要我去接你?”阿翹的聲音有些嘶啞,顯然這幾天悲痛之中痛哭得不止一場。
“不用了,我已經在出租車上了。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周沅淺算了下時間,今天應該是阿姨和阿蓮下葬的時間。
果然阿蓮報出一個墓地的名稱,說:“你到這裡來找我吧。”
周沅淺應了下來,將地址告訴了出租司機之後,司機見是個大生意,很樂意的調轉了方向。一路朝着那片據說很是昂貴大氣上檔次的墓地走去。
因爲時差的緣故,此刻華國的時間爲上午十點多鐘。
周沅淺穿着件黑色的春裝禮服,一路走進了墓地。按照阿翹電話裡面說的位置,找到了正在舉行葬禮的兩個墓穴。
墓穴周圍站着不少穿着黑色禮物的觀禮賓客,大多是周沅淺不怎麼認識的人,觀禮
的人羣中,阿翹捧着她老媽的遺像,當歸捧着阿蓮的遺像,阿翹那老實忠厚的父親則哭得幾近昏厥。
幾個身穿黑色西裝,面色沉冷,保鏢模樣的人正在將骨灰盒往墓穴中安放。墓穴的旁邊有教堂神父模樣的人在爲死者做祈禱……
阿翹一家來自鄉下,就算是阿翹在城裡開了個廠子,可是阿翹爲人比較實在,幹實事可以,交際則略欠火候。周圍前來觀禮的那些衣着的不俗的賓客顯然不全是衝着阿翹來的。再看看這裡的墓地,風景優美,氣氛寧靜,依山傍水,乃是塊清幽美麗的風水寶地,價格上肯定不會便宜。
就算現在廠子的經營狀況已經好轉許多,可也沒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供阿翹打點這麼一場奢華的葬禮。細想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阿豹在背後幫了阿翹一把。
只是阿豹最近傷勢沒有完全好轉,不適合移動,所有才沒有來出席葬禮。不過他本人雖然沒來,卻很周到的派了他的手下前來主持局面。
嘖嘖,不得不說,交一個很牛逼的男朋友真的很重要。假如阿翹不認識阿豹,那麼現在八成得抱着老媽和妹妹的骨灰盒千里迢迢的又是火車又是巴士又是牛車的翻山越嶺回去老家,進行最原始的土葬。
本來失去親人就已經很傷心了,再經歷這麼多的顛簸,不折騰的半個月喘不過氣不算完。
現在這樣多好,高大上的墓地裡,那麼些黑西裝保鏢幫忙,三下兩下一個體面的葬禮就完成了,就連前來觀禮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周沅淺站在人羣的外圍,腦子裡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等待葬禮結束。考慮到阿翹最近幾天遭受的打擊比較大,現在肯定沒工夫和自己說話,就算要安慰阿翹,起碼也要等這場葬禮結束之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三十分鐘之後,葬禮終於完成。墓穴封好,墓碑的前面擺了菊花,果盤。觀禮的賓客按着順序對着兩個墓碑鞠躬,哀悼。一輪哀悼走完,葬禮算是完成。喪者入土爲安,觀禮賓客們可以自回自家,喪者家屬完成了葬禮開始進行接下來的生活……
阿翹爸爸似乎是一夜白頭,以前不過是兩鬢有些花白而已,此刻看去,頭髮竟是白了大半。
阿翹和當歸兩個一人一邊攙扶着他們的老爸往墓地外面走去。這個時候阿翹才發現周沅淺的到來。
將老爸交給當歸,她來到周沅淺的面前,眼睛紅腫,聲音有些嘶啞,情緒很有些沉重,她開口對周沅淺說:“淺淺,阿蓮的事,謝謝你……”
周沅淺搖頭,心裡有些後悔,自己若是早點猜到阿翹是在老爺子的手下做事讓君塵寰的人留點心,阿蓮就不會中彈身亡了,於是有些心虛的說:“不要謝我。”
阿翹握住周沅淺的手:“寰少親自派人將阿蓮的骨灰從A國送了回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感謝他,若不是他,阿蓮只怕要客死異國了。”
“我要是能早點找到阿蓮就好了……”周沅淺的心裡滿是遺憾。
阿翹悲慼一笑:“都是人的命,那條路是阿蓮自己選的,落得這個下場,怪不得任何人。”
話雖這麼說,可是想着阿蓮那麼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周沅淺的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