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會談室的門被推開,先前帶她來這裡的男警面帶微笑的端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走了進來,將熱茶放在周沅淺的面前,客氣的說:“周小姐,剛纔寰少離開的時候讓給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看着男警臉上的笑容,周沅淺頓時就感覺心裡踏實不少,忙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周小姐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男警客氣的說。
周沅淺忙擺手:“沒有了,怎麼好麻煩你,你快去忙吧。”
“那好,周小姐你請便。”男警說罷走開了。
周沅淺看着眼前的這杯冒着熱氣的茶水,不由長舒了一口氣,真好,不用回那個陰冷晦暗的審訊室了。
側頭看着窗外的秋日特有的乾燥而柔和的陽光,冰冷麻木且絕望的內心開始慢慢回暖,內裡剛剛被冷汗浸透了的衣服這會兒已經被暖幹,感覺自己像是走了遭地獄此刻又重返人間,一個黑暗陰冷的噩夢終於算是醒了過來。
君塵寰自警局離開以後,直接來到警局旁的一家酒店。
車子在酒店的停車場上停了,君塵寰推開車門下車,助理許言緊跟着他下了車來。
這是一間普通的酒店客房,君塵寰推門而入的時候陳志廷已經在客房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了。脖子上繫着繃帶,兜住那條受傷的胳膊。身後站着兩位訓練有素的便裝特警。整個人很是沉着,顯然是有備而來。
而此刻推門而入的君塵寰除了一個助理許言,沒有帶任何的人手,他是接到電話之後匆忙離開衆誠大廈的。雖沒有經過萬全的準備,可是氣勢上面很是淡定,舉手投足間盡是運籌帷幄的深沉和從容。
他在陳志廷對面的那張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許言抱着個文件袋在他身後站定。
“寰少,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陳志廷皮笑肉不笑的和君塵寰打了個招呼。
君塵寰勾起嘴角,應付性的微微一笑,狡詐而詭譎的開口:“陳警官,我們以前見過嗎?”
陳志廷本就敷衍的微笑再沒辦法繼續,很快就拉了臉,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可比活了好幾輩子的人都難纏,自己還是小心應對的好。於是開口說:“就算以前沒見過,現在互相認識一下也來得及。”
誰要和你互相認識一下?君塵寰冰冷而鄙薄的掃視了陳志廷一眼,沒繼續這個話題,直接提起去年七月的那場變故:“陳警官,聽說你去年夏天可是立了一個大功,榮譽表彰獎金什麼的沒有少拿吧?”
陳志廷正愁不知道該如何開頭和君塵寰聊一聊去年七月的事情,沒想到君塵寰居然先開口提了這事。於是狀似謙虛的回答:“職責所在而已,寰少過譽。”
君塵寰眸光一寒,緊接着一道陰冷的嘲諷自眸底劃過:“有時候我真替你們警察不值得,豁出命的去執行任務,到頭來只能落得個虛名,陳警官,不如你跟着我幹,我付給你十倍的酬勞,怎樣?”
陳志廷沒受傷的那隻手猛地握緊,這個寰少欺人太甚!
然而到底是老江湖了,心裡很是慍怒,面上卻笑得雲淡風輕:“寰少這麼說就不對了,陳某幹警察可不光是爲了錢,陳某這輩子最爲欣慰的
事情就是能將那些唯利是圖的罪犯繩之以法!”
君塵寰差點笑出了聲,聽聽,多麼的冠冕堂皇,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小警察而已。該做的壞事一件都沒落下,到頭來居然將自己標榜得這樣崇高。
話題有些扯遠了,君塵寰此行是爲了周沅淺,旁的不必廢話,直接切入正題:“陳警官心中有什麼疑問,大可以這樣子約我出來,面對面的問個清楚,何必要將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呢。”
“警察緝拿罪犯,天職所在。不知道寰少你的這些話什麼意思。”陳志廷打算裝糊塗。
君塵寰懶得再和他繞彎子,直接挑明瞭:“你將周沅淺約到海沙市來,還不就是爲了證實我的身份嗎?只是陳警官你的辦事作風真的不夠磊落,既然想知道我的身份,來問我就好,將周沅淺那蠢女人扯進來實在是多此一舉。”
陳志廷在見君塵寰之前,料想過各種局面,唯一沒料到的是君塵寰居然會自動攤牌。死而復生之後,他的身份肯定不會光彩到哪裡去,不藏着掖着,居然這樣坦率的攤牌,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君塵寰這邊卻是很悠閒輕鬆,朝着許言遞了個眼色,之後就慵懶的靠進沙發裡等着陳志廷的下文。
許言打開手中的文件袋,上前幾步,將文件袋中的資料擺在了陳志廷的面前:“寰少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裡,身份證,戶口本,包括很是私密的個人檔案,陳警官,您請過目。”
陳志廷大費周章的將周沅淺約來海沙市,爲的就是弄到確切的證據來證實君塵寰現在的身份,做夢都沒想到的是自己以爲很是難得的東西此刻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擺在了眼前!
陳志廷的心裡很是激動,沒受傷的那條胳膊接過許言遞過來的資料,在面前的茶几上攤開,仔細看了起來。
最先看的是身份證,然後是戶口本,最後是各種履歷和檔案,越看越不對勁,這些資料全都是千真萬確的,一點都不假,就連檔案上從小學到成年人的一張張表格,一張張照片都真的如假包換,照片上人的相貌和君塵寰一模一樣。莫說是他了,就是最專業的戶籍調查人員來了也看不出絲毫的漏洞。
唯一的出入,就是所有的資料上面的名字不再是君塵寰,而是成寰。既然叫成寰,大家叫他聲寰少並不算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志廷越想越覺得詭異!怎麼可能這樣?君塵寰現在的身份居然一點水分都沒有,真實得好像他從來都是成寰,而不是君塵寰。可是根據自己這些日子的暗中調查考證,種種的跡象都證明他就是君塵寰啊!
疑惑不已的陳志廷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你到底是誰?”
君塵寰不屑的笑了下:“陳警官,我的所有資料都交給了你,你卻來問我我是誰。身份證上不是清楚地印着我的名字嗎?”
“你到底是不是君塵寰?”陳志廷感覺自己有些糊塗了,這人到底是君塵寰還是成寰?
君塵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開了:“陳警官,莫不是提前得了老年癡呆?君塵寰去年七月被你帶人給圍剿了,死亡證明早就已經開出來,您居然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陳志廷被堵得一句話都
說不出來,君塵寰的死亡證明他親眼過目的,不僅是他,所有人都以爲君塵寰已經死了。而現在,眼前的這個狡詐的年輕人,有了個全新的身份,成寰。底子清白,從檔案上看長到如今這個年歲一點犯罪記錄都沒有,手底下的生意也全都是正當生意,自己就是想要逮捕他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陳志廷沉默了,君塵寰終於等來合適的時機,開口要求:“陳警官,我已經主動交代了我的身份,現在你可以放了周沅淺吧?”
提起周沅淺,陳志廷心頭一亮,拿捏不住君塵寰,難道還拿捏不住周沅淺?
於是開口說:“她犯了那麼大的一樁命案,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了?證據確鑿,並且口供都已經錄完了,她本人也供認不諱。”
陳志廷活了大半輩子馬上就要退休的人,在君塵寰這裡吃了這麼大個癟,心裡面肯定很是不甘,他是絕對不會讓君塵寰佔到好處的,若是君塵寰沒成爲成寰,那麼周沅淺還能將那樁命案往他的身上推一推,現在君塵寰查無此人了,周沅淺只能一力擔下這樁命案,輕者無期,重者死刑。
君塵寰聽了陳志廷的話後,頓時怒了,一雙犀利的俊眸突地微眯起來,語氣驟然冷了下來:“陳警官,別給你臉面你不要!把我逼急了,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陳志廷見君塵寰惱了,想着這次談話自己終於佔了主動,於是一口咬定:“寰少,我怎麼逼你了,我說的可是實話。周沅淺的這件案子,確實證據確鑿,口供完整,現在就等着判刑了,除非她死了,否則她周沅淺這輩子是逃不掉的!”
君塵寰冷笑一聲:“是嗎?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一點餘地都沒有,抓的就是她周沅淺。”陳志廷堅定無比的表明態度。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談的。君塵寰聞言噌地站起身,看了許言一眼:“我們走。”
快要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君塵寰驀地一轉身,陰測測的看了陳志廷一眼,語氣森冷無比:“陳警官,剛纔你自己說過的話千萬別忘了。是你先惹惱我的,真要哪天不得善終,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
陳志廷就這麼目送着君塵寰氣勢逼人的揚長而去,心裡不是不害怕,只是想着周沅淺現在在自己的手上,晾君塵寰也翻不出什麼浪來。和這個難纏的黑道頭子鬥了這麼久,這回自己總算扳回來一局。滅不了他寰少,滅了他心愛的女人也是蠻划算的。
周沅淺這邊在警局的這間光線充足的會談室裡面坐了幾個鐘頭。那個殷勤的男警給她送了午餐,還要帶她去休息室裡休息一下。
周沅淺因爲事情還沒了結,心裡不踏實,拒絕了男警的好意,執意等在這間會談室裡。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多鐘。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這串腳步聲沉着而有力,帶着隱隱的迫人氣勢,周沅淺再熟悉不過了,除了君塵寰,誰還能有着這樣有氣勢的腳步聲?
她再坐不住,迎了出去,果然是君塵寰來了,威嚴而挺拔的身影帶給她莫名的安全感。來的不止他一個,他的身後跟着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和一個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年紀企業老闆模樣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