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輝苦笑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今天也許不該請她喝咖啡,去喝酒多好。萬一酒後來點什麼,他就能將她留下來養活她一輩子了。
他覺得自己大約這輩子都沒辦法放下她了。
周沅淺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洗了把臉之後就倒在牀上開始睡覺。
原以爲身心疲憊的時候會睡得很沉,可是這一覺睡起來並不踏實。噩夢一個接着一個,一會兒夢見程程拿着刀要追殺自己,一會兒又夢見自己被大家逼迫着和一個醜陋粗鄙的男人結婚,反抗無效,以死抗拒。
接連幾個噩夢之後終於一身冷汗的醒了過來。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房間裡面黑暗無光。噩夢之後最怕的便是黑暗,於是忙找到開關開了燈。靠在牀頭,擡手擦了額上的冷汗,發現被子早已經被自己踢下了牀。只感覺這一覺之後不但沒有緩解身上的疲憊,反而讓身心更加的疲憊了幾分。
周沅淺想要下牀去洗把臉,可是剛一動彈就感覺腦袋暈得厲害,嘴巴里面灌了藥一樣苦。這種感覺非常類似以前發高燒的感覺。心裡不由一陣苦笑,果然是身體越來越差了,踢一下被子就能受涼發高燒。
算了一下,七天的十一假期也過得差不多了,自己這樣的病態實在不適合在跟着領導們在海沙市呆下去,不如給領導們說一聲,自己提前回去B市算了。
拿起手機,翻出電話簿,這纔想起現在是深夜,這個時間點給領導打電話並不合適,要打也要明天白天打纔好,於是將手機放在枕邊。躺下來繼續休息。
然而醒過一次之後就很難再睡着,明明決定什麼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覺,偏偏這樣的深夜裡頂着高燒的巨大不適,腦子居然格外的活躍起來,白天裡陸明輝的話再次迴響在腦海裡,現實,什麼是現實,原來自己自以爲平淡而平凡的在現實人羣中活了那麼久卻依然認不清現實。
翻來覆去之間,腦袋越來越混沌,終於天快亮的時候重新進入了睡眠。
也許是發了高燒的緣故,身體很不舒服,明知道生了病應該去醫院,可是卻渾身無力一下也不想動,吃力的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混沌不堪的睡眠。
猛然間,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巨大的混沌睏意中,周沅淺摸到手機,點了接聽鍵:“喂,哪位?”
一時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感覺有點像阿翹的聲音,因爲自己來海沙市出差的事情只告訴了阿翹。於是疲憊吃力的開口:“阿翹,我現在很不舒服,有什麼事情等我睡一覺醒來之後再回你電話。”
“不舒服?怎麼不舒服?你現在哪裡?”
周沅淺回答了句:“在酒店。”之後就迷迷糊糊的掛了電話,扯起被子,矇住頭繼續入睡。
這一覺相對與之前那一覺來說,睡得沉了不少。一個噩夢都沒有再做,只是感覺有些吵,身邊好像總有人在走動。
這一覺睡得極沉,好幾次想要醒來,都被巨大的疲憊感淹沒,於是睡眠繼續。隨着睡眠時間的加長,周沅淺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不會這樣一直睡下去而再無法醒來,真要這樣的話可怎麼行,土豆還在B市等
着她呢。
心裡一驚,一番掙扎之後,終於從睡眠中掙脫出來。
努力地睜了睜沉重的眼瞼,做了幾次深呼吸,思維這才漸漸的回到現實世界。
看了眼自己所處的地點,大吃一驚,頓時睡意去了大半,自己不是住在酒店房間嗎?怎麼會來到這樣的一個陌生的地方?
房間雖然陌生,可是看上去很是清新別緻,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套豪宅裡面的臥室。只是不知道這套豪宅的主人是誰。君塵寰肯定是不考慮的,他已經有了程程,陸明輝也沒可能,昨天白天的時候剛見過他,難道是君乾?
那就更不可能了,印象中自己從他的那套房子裡面搬出來之後就再沒有和他聯繫過。回憶了一下昨天回來酒店之後的情形,並沒有聯繫過什麼人,除了阿翹打來的那通電話。
難不成是阿翹將自己從酒店弄了出來?不可能啊,阿翹家全都是清貧的工薪族,哪裡有錢置辦這樣清新別緻的豪宅?
巨大的疑惑之中,周沅淺打算下牀去一探究竟,掀開被子,見自己的衣着完好心中稍安,牀旁找了雙家居拖鞋穿了,準備起身走出這間臥室去看一看。卻不想在起身的瞬間,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不過就是一頓晚飯沒吃,至於乏力成這樣?
這一跌不要緊,房間外面的人聽到了響動,慌忙走了進來。一把將周沅淺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她重新在牀上躺了下來,不無驚喜的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周沅淺乏力的重新躺進被子裡,看着此刻守在自己牀邊的男人,訝異的問:“君乾,怎麼會是你?”
問罷這句話之後又是一番訝異,平常西裝革履的闊少乾爺今天這身裝扮也太稀奇了些,上身穿着休閒純棉格子襯衣,下面配着條更加休閒的牛仔褲,更稀奇的是此刻他身上居然繫着條圍裙!這哪裡還是什麼闊少,儼然一副家庭婦男的扮相!
君乾順着周沅淺的目光看了眼身上的圍裙,猛然間想起什麼,慌忙轉身往臥室外面走去,邊走邊叫:“壞了,我的湯!”
君乾走開之後,臥室裡面頓時安靜下來,周沅淺一面揉着自己的腦門,一面四處找自己的手機。還好自己的東西並沒有被君乾隨便亂扔,手包此刻正躺在不遠處的簡易沙發上。
重新下牀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扶着個東西,移步到沙發旁,從包裡翻出手機,本來想看看自己睡着的時候有沒有漏掉什麼電話,誰知無意中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日期,嚇了一大跳。怎麼已經是十月七號了!昨天明明是十月四號!
居然差了兩天,是手機出了毛病還是自己這一覺居然睡了四十多個小時?
正疑惑的時候,君乾端着一大瓷碗的湯走了進來,身上的圍裙已經去掉,看到周沅淺後站在沙發旁看手機,眉頭一皺:“你就不能消停一下,知不知道你這次高燒有多兇險?燒得差點連命都沒了!”
“有那麼嚴重?”周沅淺將手機放回包裡,重新回到牀上躺了。身體能乏力成這樣,可見這次是真的病得不輕。
君乾拿腳勾了張藤椅到牀邊,將手裡的大湯碗放到牀頭,而後在藤椅上坐了下來,很是嚴
肅的問:“周沅淺,我問你,你的腦子裡成天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醫生說你最近思慮過度,出汗的時候着了涼,加上身體底子虛脫,所以纔會一場高燒就燒得極爲兇險。”
“你叫了醫生?”周沅淺看着牀邊坐着的君乾。不知道爲什麼,看他這身極爲素淡的休閒打扮,看着順眼多了,像個大男孩一樣,俊美中居然帶着些可愛。
君乾白了她一眼:“我要是不叫醫生,現在你能這麼清醒的和我說話?早就燒成植物人了!”
“奇怪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海沙市?居然還找到我住着的酒店。”周沅淺很好奇。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其實很是感激君乾,要不是他,自己當真高燒燒得一命嗚呼了,土豆就可憐了!
君乾指了指牀頭的湯水:“先喝湯,都昏睡了兩天,喝點湯墊墊肚子,廚房裡我做的有幾道硬菜,不過今天你不能吃太多。”
周沅淺現在對湯啊菜啊的並不關心,她只是好奇君乾怎麼就從天而降救了她的命呢?
君乾看出她的疑問,指了指大湯碗:“喝了它,我就告訴你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你還真會照顧人,這麼大一碗,我哪裡喝得完?”這個君乾還真夠蠢的,哪裡買來的這麼大的湯碗,以前何姨都是用小巧的上等白瓷給她盛得湯,精美的瓷器陪着清香的濃湯讓人食慾大增。
君乾再次白她一眼:“誰讓你喝完的,你要真能喝完也成,說起來這還是我頭一回下廚,你能給我這個面子我感激不盡。”
周沅淺懶得再和他廢話,捧起湯碗咕咚咕咚喝了一氣,喝完之後才發現味道似乎不對勁,咂吧了一下嘴,哎呦,高燒燒得味覺遲鈍了,這湯未免也太鹹了點。下意識的想埋怨幾句,可是看着君乾那雙期盼的美目,不由將埋怨的話嚥了進去,問他:“湯我已經喝了,你這下可以告訴我是怎麼找到我的了?”
“我看你當真是燒糊塗了,明明是你大半夜的打了我的電話,現在還來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君乾如實道。
“我大半夜給你打電話?怎麼可能?那天夜裡我明明接到是阿翹的電話。”說到這裡周沅淺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那天夜裡拿手機看完時間之後隨手將手機丟在一旁,肯定是自己頭暈的難受翻來覆去是壓到了手機,無意識的撥了個電話出去。
好巧不巧的撥出去的電話是君乾的,他估計接了電話之後沒聽到聲音就又打了進來。自己當時正燒得迷糊,想着自己來海沙市出差的事情就只告訴過阿翹,自然而然的就把那通電話當成阿翹打來的。
這麼一想,突然就感覺事情怪湊巧的,半夜裡面那通無意識的電話怎麼就沒有撥到別人的手機上,偏偏就撥到了君乾的手機上。
周沅淺琢磨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君乾很是好奇的端起那一個大湯碗,嚐了一口。周沅淺醒來的時候正趕上湯出鍋,急趕着給她盛來喝,也沒有嚐嚐到底是什麼味道。看她剛纔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難道自己第一次下廚就成功了?
不嘗不知道,一嘗頓時失望。這也太鹹了點,不由皺眉說:“真難喝。不行,廚房裡面的那些菜我也去嚐嚐。”
周沅淺不由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