倀鬼最初存在也是最樸素的存在目的,就是爲山中修行的猛虎引誘獵物,以供猛虎進食,即便夏品明和劉息曾經身爲修爲了得的仙道修士,但此時此刻的他們,卻發揮了倀鬼最樸素的作用。
“兩位道友,你們……是魔念所化?”
直到此刻,練平兒已經意識到危機深重,卻還是認爲來源於魔道手段,以至於認爲眼前兩人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兩個。
“不不不,練道友,我二人並非魔念所化,是真的夏品明和劉息。”
“哈哈哈哈,練道友,以前我們是同盟是道友,今後也是!”
劉息和夏品明一樣笑容詭異,說着還行了一禮,而在不知不覺之中,練平兒發現周圍的光線已經越來越暗,來時的山洞正在緩緩閉合,但她卻邁不開步子,反而因爲一股強大到無法抗衡的吸力被往黑暗深處拖去。
這吸力是如此之強,卻對夏品明和劉息毫無作用,練平兒彷彿陷入某種呆滯狀態,看着兩人笑容詭異地維持行禮姿態,看着她被吸向黑暗,身上原本的仙靈之氣也逐漸脫離。
這時候,練平兒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驚恐。
“倀鬼!倀鬼!你們是倀鬼……”
“嗷吼——”
一聲恐怖的虎嘯聲從山洞外傳來,山洞內部徹底化爲寂靜的黑暗,直到此刻,那一座拱脊大山緩緩變化,逐漸恢復爲黃黑色的斑紋,成了一隻趴臥在山中的人面巨虎。
陸山君甩了甩腦袋,如同貓一般擡起爪子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低頭看向山中一處,老牛正從那個方向一步步走來。
“老陸,吞了?”
“吞了。”
“不咀嚼一下?”
“不需要,就算是練平兒,也是會怕的啊。”
老牛在一邊摩挲着下巴上的鬍渣子,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會不會太輕鬆了,爲了對付這婆娘我還想了挺多招的,這一下就解決了?”
在老牛說話的時候,陸吾真身逐漸收縮,很快重新變回了儒雅冷峻的陸山君。
“她將自身心神封鎖了,更自我壓制法力,似乎很怕阿澤,原本我還覺得或許練平兒又會演一出金蟬脫殼,不過看來是我多慮了。”
說着,陸山君張嘴吐出一口白氣,在空中一分爲三,化爲夏品明、劉息以及才化爲倀鬼的練平兒。
“”
夏品明和劉息面露詭異的笑容,那臉上的暢快充分展現了我死你也別好的表情。
“練道友,你也來了?”
練平兒並無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身體微微顫抖,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像是在適應在確認,良久之後才緩緩擡起頭,露出留着兩行淚的面龐。
“陸吾,牛霸天?”
“不錯,正是我們!嘿嘿,練平兒,你撇開北木兄獨自行事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老牛笑嘻嘻地說着,視線在練平兒身上極有侵略性地掃視。
“沒想到你陸吾竟能將我化成倀鬼……若非如此,我雖然會折損不少元氣,但死上一次亦能走脫,若非上次被應若璃打傷,也不會有今日之難……”
練平兒話也不說下去了,因爲像是在爲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反而露出笑容看向老牛和陸山君。
“我等此前有些誤會,今後也未必不能繼續合作,你們將我化成倀鬼我並不怪你們,我會拿出誠意,二位天縱之才,我願將你們引薦給尊主,定能躋身天妖之境,如果,希望陸吾先生你能將我放了的話就好了,允我回去以鬼修再來過……對了,牛哥哥,平兒我還是完璧之身,雖然化鬼,但也願意交給牛哥哥寵幸……”
邊說着,練平兒還紅着臉低下了頭,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到了這種地步,練平兒還沒有放棄掙扎,不得不說精神可嘉,但陸山君和老牛對她卻無半點憐憫的意思,反而就在一旁嘲弄般看着她。
“抱歉,你對我老牛來說,有些髒!而且你有今日之難,與任何人無關,不過咎由自取罷了。”
練平兒一下擡起頭,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憤然,這蠻牛常常去人間青樓求歡喜,那人盡可夫之婦都百般寵愛,卻說她髒,雖然明白不過是想要侮辱她罷了,可還是讓練平兒怒不可遏。
“陸吾先生……你刻苦修行,成就如今的道行,不就是爲了得道嘛?我尊主有通天徹地之能,將來天地崩塌,能庇護者寥寥……”
陸山君也不和練平兒打啞謎了,直接面露冷笑。
“跪下,先左右各自扇一百耳光。”
“你……”
練平兒心中充斥着不解、憤怒、怨恨等情緒,但陸山君的命令一下,還是直接動手扇自己耳光,那種屈辱簡直要令她發瘋。
等到練平兒扇到一半,陸山君才湊近她低聲道。
“身爲倀鬼,便唯我之命是從,你知道什麼並非你能用來交換的籌碼,另外,陸某一直就看不慣你。”
“啊——”
練平兒終於繃不住臉上的可憐無措,發出一聲不甘憤怒的尖嘯。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三個倀鬼都被陸山君重新吸入腹中,不過他和老牛卻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打算。
“我們在這等等?”
老牛這麼問一句,陸山君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一邊的石塊邊坐下,從袖中取出一本《黃泉》書冊看了起來,一隻手中還提着一支筆,似乎隨時準備在書中一些精妙處寫下自己的見解,而一邊的老牛活動了一下脖子,同樣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拿出一本《二十四春》也看了起來。
毫無疑問,兩人在等的就是阿澤,只是等到山那頭已經有陽光刺破黑暗,陸山君和老牛也沒等到阿澤現身。
陸山君擡頭看看東山的陽光。
“看來是不會現身了。”
“或許,不現身也算不上什麼壞事,走吧。”
老牛率先站了起來,陸山君也同樣不強求,十分認真的將一枚金絲線編成的書籤在看到的書頁上塞好,再轉了一圈筆,將筆先收入袖中才合上了書,老牛看得分明,那開着的一頁上,一些空隙位置已經被批註寫的滿滿當當。
等到兩大妖怪離去好一會,一個魔影纔在山那一頭的陰影中慢慢出現,正是阿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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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平兒的死阿澤是能感應到的,對於沒能親手處置練平兒,阿澤並無什麼氣急敗壞的感覺,反而面露嘲諷,若是練平兒化爲倀鬼,對於她來說絕對是最惡毒的懲罰,至於那兩個妖怪,在以如今成魔之軀見識到陸吾真身之後,和那種對魔道有所剋制的懾心力量之後,他也並不想現身。
……
一段時間之後,計緣收到了好幾道來自於陸山君和老牛的傳訊,還收到了原本的九峰山掌教,現在的九峰山真人趙御的飛劍傳書,由於傳遞渠道的不同,這些訊息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也真正讓計緣瞭解了前因後果。
原來鏡玄海閣之下的是古魔之血,也是阿澤入魔的真正誘因,更沒想到練平兒竟是成了陸山君的倀鬼,雖然有不少關鍵的事情即便化爲倀鬼也因爲某種類似誓言的約束而不可盡知,但透露出來的事情也已經足夠多了。
“沒想到長劍山與仙霞島中亦有高人不甘寂寞,雲深不知仙霞島,銳意無雙長劍山,或許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吧。”
計緣甚至已經猜出,練平兒所說的長劍山中那位了不得的高人,或許就是留下鏡玄海閣劍壁的那位,如此才能直接引爆其中劍氣,原本壓陣助力化爲滅陣外力。
計緣一直留在居安小閣,其實有部分原因是在等趙御傳訊給他,陸山君的訊息是預料之外的。
不過練平兒一去,絕對是一個好消息,計緣也決定離開居安小閣,同時也親自將《黃泉》後三冊帶出去,準備親手交給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