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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舞臺,蘇沁挽着靳奈的胳膊,對着來賓挨個敬了一圈酒,謹慎起見,便和以前一起參加宴會一樣,悄無聲息的退到了宴會大廳安靜的角落裡,把宴會上的賓客都交給了韓如初和許萬里招待。

雖然角落裡很少有人來往,但是還是偶爾會有人經過,所以蘇沁和靳奈儘量避免聊天,以免出現什麼差錯。

剛剛敬酒的時候,靳奈替蘇沁喝了不少杯,許家請的來賓不少,喝的有點急,晚上又沒東西,靳奈的胃裡有些難受,所以一坐下來便靠着沙發閉上了眼睛。

宴會大廳裡熱鬧一片,不斷地有笑聲聊天聲傳了過來。

蘇沁聽了一會兒,想到在宴會開始前,靳奈因爲許萬里和韓如初的無視,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站在車旁吸菸的畫面,心底一陣抽痛,下意識的轉過頭,卻看到靳奈正在閉目養神。

儘管男子的臉上貼滿了傷疤,刻意讓自己變成許嘉木的樣子,可是蘇沁卻透過這張僞裝出來的臉,隱約的看見了靳奈原本俊美驚豔的容顏。

蘇沁的眉眼變得有些溫柔,情不自禁的盯着靳奈瞧了起來。

看着看着,她的腦海裡,忍不住開始順着男子行雲流水一邊的輪廓線條,開始憑藉着腦海裡的記憶,勾勒起了他的相貌。

到了最後,蘇沁便自娛自樂的徹底入了神,眉眼都跟着變得溫軟多情了起來。

靳奈等到胃裡舒服了一些的時候,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卻看到蘇沁歪着腦袋,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瞧,臉上還帶着幾分癡迷和情深。

靳奈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下意識的對上了她的眼睛,卻從她漂亮乾淨的眼底,看到了許嘉木那張臉的倒影。

靳奈眉心微微動了動,愣怔了約莫五秒鐘,才猛地想起自己此時此刻頂的是許嘉木的相貌。

難怪她會看自己看的如此入神,難怪她的臉上竟然會露出愛意……原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許嘉木。

也對,他怎麼就忘了,她面對自己的時候,不是喜好垂下眼簾,就是喜歡視線飄向別處,何曾如此定定的凝視過自己?

靳奈覺得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割了一刀一樣,刺痛急速的蔓延了全身,他的眼底微微閃現了一層黯淡,便別開頭,躲開了蘇沁漂亮而又傷人的眼睛。

蘇沁完全不知道此時靳奈的反應,仍舊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之中,沒有回神,目光依舊緊緊的鎖着靳奈。

儘管靳奈的眼睛沒有去看蘇沁,卻依舊能感覺到蘇沁在望着自己發呆,他的脣瓣漸漸變得有些乾澀,腦海裡神使鬼差的就浮現出了蘇安夏放在自己車子裡那支錄音筆裡的對話。

有生之年,我最愛你。

有生之年,我只愛你。

靳奈想着想着,整個人就蹭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靳奈和蘇沁從人潮涌動的宴會上離開的時候,爲了做出新婚夫妻恩愛的樣子,一路上都是靳奈牽着蘇沁的手走到角落的沙發處,坐下之後,靳奈閉目養神的過程中,一直都沒撒開蘇沁的手,而蘇沁只顧着盯着靳奈的臉發呆,也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手還被他牽着,此時靳奈猛然的一個起身,直接拉的蘇沁的胳膊往上一擡,瞬間就從沉浸在幻想裡清醒了過來。

蘇沁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到靳奈的身上似乎散發出幾絲不悅的氣息,人從沙發上跟着站了起來,本能的開口:“靳……”

她剛發出來了不過半個音符,便看到有人走了過來,立刻改口:“嘉木哥,你怎麼了?”

蘇沁的那個“靳”字,聲音都沒完全的展開,宴會上的喧譁聲一片,所以靳奈只是聽到了蘇沁後面的那一句話。

嘉木哥……

靳奈無聲的用力抿了抿脣,然後就猛地鬆開了自己還握着的蘇沁的手,然後轉身就走。

蘇沁連忙追上:“你去哪裡?”

靳奈的步伐走得很快,蘇沁穿了很高的高跟鞋,追的有些吃力,在她好不容易伸出手拉住他手腕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便甩開了她的手,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在蘇沁面前重重的關上,蘇沁怔怔的站着,神情略顯得有些茫然,可是她的心底卻知道,靳奈的心情很糟糕。

蘇沁回想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一切,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於是側頭,望了一下歡聲笑語的宴會人羣,還有相攜站在一起和人滿臉笑容客套的許萬里和韓如初,心想有些恍然,同樣都是許家的孩子,一個就算是昏迷不醒,都能得到如此祝福,而另一個卻受盡白眼和嫌棄,母親去世之後,連生日都沒有人記得

靳奈心情浮躁的站在緊閉的洗手間隔間裡,點燃了一根菸。

這些年他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特別想念那個女人的時候,就會拼命地抽菸。

其實他不喜歡菸草味,有些嗆鼻,可是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除了用這個來麻木自己的神經,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洗手間裡不斷的有人進來,有人出去,其他隔間裡馬桶的流水聲不斷地傳來,甚至還有着人站在那裡男士小便器面前,一邊聊天一邊小解。

靳奈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混亂聲音和濃重的菸草氣息裡,努力地試圖將自己起伏的心情壓抑下去。

他知道,他這是在吃醋。

明知自己就是許嘉木的替身,可是再從她的眼底看到了許嘉木的倒影時,他還是受到了刺激。

原來,真的愛一個人的話,吃醋就是一種與生俱來本能,有多愛就有多敏感,不是你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住。

到了最後,靳奈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面前的馬桶裡,飄着好幾根菸頭,胸膛裡的手機,在不斷地震動着,摸出手機,是蘇沁打來的,他沒有接聽,直接按了掛斷,然後將手中夾着的半截煙也扔進了馬桶裡,按了抽水。

水打着旋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很快馬桶裡一片安靜,靳奈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推開隔間門,走了出去,然後站在洗漱臺前,認認真真的洗了洗手,拿着紙巾擦乾淨,才走出了洗手間

靳奈進洗手間沒多久,韓如初便派人尋了過來,說讓蘇沁和靳奈準備一下,等下要切蛋糕。

蘇沁不敢亂走動,只好在洗手間的門口等着,途中還拿了手機給靳奈撥了過去,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約莫過了十分鐘的時候,韓如初派的人又來催了一次,蘇沁只好再次打了電話過去,這次電話響了還沒兩下,便被人摁斷,蘇沁皺了皺眉,剛準備找個人進去喊一下靳奈,靳奈卻從男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蘇沁連忙走上前,先打量了兩眼男子的神情,發現很平靜,纔開口說:“剛剛來催了,說是要切蛋糕了。”

靳奈微微點了一下頭,動作輕的幾乎難以讓人發現,然後便伸出手,攔住了蘇沁的腰,擁着她回了宴會現場。

靳奈和蘇沁一出現,宴會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整個大廳的燈瞬間熄滅,兩個傭人推着一個一人高的多層蛋糕,緩緩地走了過來,上面插滿了蠟燭,火光搖曳。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蛋糕停在了靳奈的正前方,大家都圍繞了過來,等到歌聲唱完,所有人都伸出頭,去吹蠟燭。

在蠟燭熄滅的那一剎那,隨後宴會大廳的數十盞水晶燈齊刷刷的亮起,全場爆發了一陣歡呼聲,有人吹口哨,也有人嚷着“生日快樂”,大家也紛紛將精心準備的禮物,一一的送到了靳奈的面前。

已經有傭人提前站在一旁,等着靳奈接過禮物之後,立刻伸出手接了過去,就連韓如初和許萬里,也都給靳奈準備了禮物。

宴會現場一片歡樂,沒有人注意到在靳奈伸出手接過許萬里禮物的時候,指尖都是僵硬的。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從自己的生父手中接禮物。

蘇沁是最後一個送禮物的,和蘇沁許嘉木熟悉的人,在蘇沁送出禮物之後,有人惡作劇的嚷了一句,讓蘇沁主動親吻壽星一下。

頓時,所有人都跟着齊刷刷的開始附和着瞎起鬨。

蘇沁怯怯的擡起眼皮望了一眼靳奈,猶豫了一下,在一片有節奏的“親一下”的起鬨聲中,鼓起勇氣,踮起腳尖,閉着眼睛親吻了一下靳奈的脣,蜻蜓點水一樣,一碰即離。

頓時,宴會大廳裡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

蘇沁的面色,爬上了一層薄薄的淡粉,眼波流轉,噙着幾絲嬌羞,聲調婉轉清脆:“嘉木哥,生日快樂。”

靳奈脣瓣上還殘留着蘇沁的溫度和氣息,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動了動脣,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洶涌的情緒,脣角扯出了一絲笑意,一派優雅從容的接過傭人遞上來的刀,開始切蛋糕

吃完蛋糕,來賓靳靳續續的開始離場,蘇沁和靳奈站在許家門口,客客氣氣的將賓客禮貌的送上車,一輛一輛的豪車相繼開出許家大院,沒一會兒大院裡便空蕩蕩了下來,原本喧譁熱鬧的場景,一瞬間顯得格外寂靜。

傭人從別墅屋裡進進出出,收拾着宴會上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