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二跟着便宜老爸多年,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雖然不知道便宜老爸是想收買拉攏他們,但是他知道,便宜老爸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深意,所以陳老二,沒有再頂嘴,走到那二當家的身邊,一拱手說道:“二當家的,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那二當家的一看人家來給自己道歉,也不能沒有什麼表示,再說看老大的態度,對這些人還不錯,也就還了陳老二一禮說道:“兄弟客氣了,我確實技不如你,有機會咱哥倆好好切磋下。”
看到兩個人已經和解,去拉馬匹的人也回來了,張大川對便宜老爸說道:“兄弟,走吧,去我們那裡,我哪裡還有從關內來的好酒。”
跟着張大川,一行人走了五里路到了一處山坳下,只見這裡有幾十頂帳篷,帳篷外還拴着不少馬匹。和鹽俊山拉了下便宜老爸的袖子說道:“蘭掌櫃的,我們來這裡不會有事吧。”蒙古人不瞭解這些土匪,這些人其實是很講義氣的,也很注重名聲,所以便宜老爸才放心的跟着他們來。
到了一頂最大的帳篷前,一個小嘍囉跑去把門簾掀開,張大川一讓說道:“幾位兄弟請吧,這裡就是我的大帳。”
進了帳篷,分賓主在帳篷裡面的羊皮墊子上坐下,張大川對小嘍囉吩咐道:“你弄點下酒的菜,還有把我那兩罈子酒也搬來。”
“大當家的,不要客氣,這一會我們還趕路就不喝酒了吧。”便宜老爸說道。
“那怎麼可以,這麼冷的天,又是第一次來我這裡,一定要喝,還不知道老兄你貴姓呢。”這裡面就是便宜老爸的年齡最大,所以張大川叫他老兄。
“大當家的我姓蘭,名光用,是關內的商戶,這位是我的隨從陳老二,這幾位也是我的朋友,這不是聽人家說關外的聲音好做,就想出來看看,沒成想遇到了大雪,耽誤了幾日的行程,這才和二當家的發生了誤會。”
“這沒什麼,誤會總是難免的,我們這也是不打不相識嗎?我叫張大川,是這裡的大當家的,這位是我的二弟張雲川,是我的堂弟。”
“大當家的你們在離長城這麼近的地方駐紮,不怕官兵來圍剿。”便宜老爸爲了摸清他們的底細,小心的接着話茬問道。
“不瞞蘭兄弟,我們就是被趕到這裡來的,原來我們一直是活動在蘇州那邊的,沒成想,朝廷派去了個叫什麼戚繼光的戚大帥,一去就把我們當成了練兵的靶子,我們兄弟一千多人,被圍剿的就剩下了現在的三百來人,跑到關外來躲一下。至於這裡的官兵,沒有蘇州那邊的官兵素質好,他們輕易不敢出關,這裡的守將也被我們買通了,對我們的行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我們抓到蒙古人,還送給他,他也拿着去上面請功,條件就是我們不能進關。”
“大當家的,那你們不怕蒙古人報復你們,這裡可是蒙古的地盤了。”
“這沒什麼好怕的,我們離長城不遠,蒙古人出了大規模的出來打草谷以外,是輕易不敢過來的,我們在這裡就是去他們那裡搶點東西,順便在這裡搶劫過往的走私商客,但是我也不會輕易傷害他們的,我張大川不做殺雞取卵的事。”
“果然是好見識,大當家的眼光遠大,只是這做無本事生意,也不是個辦法,大當家的沒考慮轉到正行去,做點生意什麼的,或者是帶領兄弟們投軍,接受朝廷招安。”
“蘭大哥,不瞞你說,我原來就是官軍出身,因爲跟百戶不合,那鳥人天天給我小鞋穿,我一怒之下就是殺了他,帶着兄弟們出來了拉桿子自己幹了。說實話我們也不想幹這個刀頭上舔血的勾當,可是天下之大那裡還有我們的生存之地,兄弟們也想過上安穩日子,娶個老婆成家立業,可是不行啊,做生意,我們不會,現在搶劫也搶不到多少錢,去搶蒙古人的也都是馬匹和牛羊,沒多少油水,他們比我們還窮,難啊,過一天算一天吧。”張大川說完嘆了一口氣。
“這個大當家的要想改行,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有沒有意思想聽聽。”便宜老爸看他們已經說出了心裡話,現在就是到了吊他們胃口的時候。
“蘭大哥,你就說吧,我們都是兄弟沒什麼好忌諱的。”張大川和張雲川,都盯着便宜老爸,有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便宜老爸能給他們一條好的出路。
“有兩條路,第一個就是,你們改作正行生意,這裡也是重要的商道,進出關外的商人雖然能賺很大的利潤,但是也冒着被搶劫的危險,並不是所有的好漢,都像你們這樣只搶劫財物不傷害性命,所以,你們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這些商販,收取一定的贖金。其二就是我有一朋友,想找人給他養馬,大當家的可以找一片草場,養馬賣給他,價錢嗎是關外價格的兩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張大川沉吟了一會說道:“這都是好辦法,只是我們臨時就很困難,我這裡三百多口人,一天的費用就不少小數字,這養馬也不是一年兩年能見效的,你第一個說的倒是不錯,雖然賺的不多,但是畢竟不用冒險出來搶劫了,老二,你看蘭掌櫃的說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張大川又問身邊的張雲川。
“大哥,我倒是覺得,蘭掌櫃的說的沒錯,我們可以雙管齊下,有養馬的,有去保護商客的,這樣我們也可以用保護商客收取的錢財,去養活那些養馬的,大哥,我看可以商量下兄弟們,現在蘇州那邊我們也回不去,聽說戚繼光連這邊也管着,說不定哪天戚繼光就過來了,再跑,我們就要去宣府那邊了,越往西去越荒涼,到時候兄弟們的心就散了,畢竟我們家都在蘇州,故土難離啊。”
“好是好,只是我們都沒和商人打過交道,還有前期的投入也不小,還要維持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睡,等我再考慮下吧,蘭掌櫃的。”
“大當家的,我知道你的顧慮,你就是現在沒錢,怕兄弟們餓肚子,還有就是買馬種的銀子,沒有着落,我倒是有個辦法,我寫一封信回去,告訴我那朋友,先墊支給你們一部分銀子,這樣你們就不會餓肚子了,還有,以後我們的商品來了,關內我們負責,關外你們負責,利潤大家對分,大當家的覺得怎麼樣?”便宜老爸已經把他們胃口給吊了起來,現在就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蘭掌櫃的真夠兄弟,要是像你說的這樣,我想兄弟們也都會同意,那蘭掌櫃的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明天你寫好信,我讓老二送去,不知道你那朋友在那裡。”
“就這麼辦吧,這麼冷的天,我也確實不想半夜趕路,我那朋友在京城,我會告訴你詳細的地址,到時候二當家的過去找他就行了,保證他看了我的信後,一定會好好招待二當家的。”
這時候小嘍囉,也已經把酒菜準備好了,菜就是一桌子的肉,現在這個時候青菜已經看不到了,張大川也因爲便宜老爸給他出了這個好主意,跟張雲川殷勤的勸酒,至於和鹽俊山三個人,也跟着喝了起來,只有陳老二推脫身體不舒服,一直沒喝,陳老二是最好酒的,現在不喝是因爲怕喝多了,中了人家的鴻門宴,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便宜老爸,所以推辭了他們兩個的勸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也熱烈了起來,張大川端着一杯酒對身邊的便宜老爸說道:“蘭掌櫃的,我張大川有個不情之請,看你蘭掌櫃的別看是個商人,但是也是重情重義之人,我張大川想跟蘭掌櫃結義爲兄弟,不知道蘭掌櫃看的起我張大川不。”
“大當家的,這是什麼話,你們也是草莽英雄,也是江湖豪傑,我蘭光用,一直想結交大當家的這樣的英雄人物,今天能跟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相逢,也是上天安排的緣分,能和大當家的結爲兄弟,正是我所願也,不知道大當家的貴庚是。”便宜老爸現在心裡也很興奮,自己本來就想拉攏他們,現在張大川主動提出義結金蘭,正和自己的心意。
“我今年四十五歲,不知道蘭掌櫃的貴庚是多少,看樣子應該我叫哥哥。”
“兄弟好眼力,我比賢弟癡長三歲,今年四十八了,看來我這個哥哥是當定了,賢弟,我想你和二當家的也是兄弟,你我結拜不能把二當家的掉下,我們就來個桃園三結義如何。”
“還是大哥想的周到,老二起來,我們一起敬大哥一杯。”張雲川也站了起來,端着一杯酒,和張大川一起來到便宜老爸跟前,三個人一起碰了一杯酒,這就算是結拜爲兄弟了,在這裡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什麼香案之類的,對於這些草莽英雄,那些形式的東西都是次要的,只要他們心裡認同了你是兄弟,也就是一輩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