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慢慢的在荷花叢中穿行,偶爾有幾隻水鳥被驚起,撲棱棱的飛走,還有不少魚兒在水中游來游去,許是此地來人比較少,魚兒一點都不怕人,伸手一撈就能抓到一條。
此時節,外面的荷花已經大多凋謝,而王府蓮池中的荷花依然荷香馥郁,花開燦爛。船在水中行猶如在畫裡,不愧是王府,真是會享受,也只有王侯之家纔有這麼好的地方,
不一刻,畫舫到了亭子旁,劉管家和小廝下了畫舫,固定住畫舫,又把踏板放好,我和王金槐離船來到亭子裡。
但見此亭頗大,直徑約在3丈左右,周圍翠幔紗窗,朱欄畫棟,亭子四周擺滿了各色異卉奇葩。紅花綠水上下映照,又有一羣白鵝正在水中游嬉。
亭子正中一張書案,書案周邊放着幾個繡蹲,書案上還有一套茶具,一套文房四寶。
一個小廝說道:“二位請隨意,郡主馬上就過來了。”
我和王金槐也沒有坐下,環顧四周,見亭子正中懸掛一匾,上面寫着,戀香亭三個大字,筆鋒蒼勁有力,只是和這個戀香聯想在一起就有點不大協調了,看字跡應該是男人寫的,戀香這兩個字應該是一個女人起得,下面沒有寫名字,我們也沒再瞎想。
又來到闌干旁看那水上景緻,剛纔只是從一個方向看,不能看到蓮池的全景,現在看來四周皆在眼底。但見,池上一大半都被荷葉覆蓋,中間有幾條水道,通上四方,沒有荷葉的地方,波光粼粼,陽光照在水面上,有淡淡的水霧升騰,隨風吹來,甚是涼爽,隨風還有荷香襲人。
“真是好地方啊,荷香醉人眼,綠柳惑我心,封侯非我志,但得此處眠。”王金槐詩性大發,隨口吟出一首五言。
王金槐話音剛落,就聽後面傳來:“王先生做的好詩,管家抄下來,找人裱起來掛在亭中。”
我們回頭一看,秀容郡主已經來了:“雷道長,王先生,此處景色如何,這裡的池水來自珍珠泉,所以水溫比外面的高,荷花花期也比外面的長,家祖父當年,可是費了大力氣,才掘的這一塊蓮池,當時還有言官上奏說祖父擾民,霸佔田產搶佔民宅,其實這些地方都是花錢買來的,二位請坐下喝茶吧。”
我們幾個圍着几案坐了下來,侍女泡上茶,茶也是極好的龍井茶,也是我第一次喝這麼好的茶,在嶗山雖然有茶,但嶗山茶以味濃爲主,今天喝着這龍井,但覺清香怡人,滿口生津。
郡主看我在慢慢的品嚐,說道:“道長這茶怎麼樣,還可以吧。”
“真是好茶,不瞞郡主,這是我喝的最好的一次茶。以前我們喝的都是自制的嶗山茶,那茶雖也不錯,但比這龍井茶確實不如。”
“這是家父特地派人去杭州買的明前茶,一斤就要幾百兩銀子,在府裡也不過是我哥哥我父王纔可以喝,今天二位是貴客,所以我特地去父王那裡要的。聽王先生剛纔吟詩讚美此池,不知道長能不能也寫一首此池的詩呢。”
以前師傅都教過我,寫首詩那不跟玩一樣,雖然這樣,但也要好好思量,別落了下乘,我端着茶碗想了下吟道:“清風碧水起紫煙,誰家庭院漫紅毯,此景只應天上有,誰人擷取在人間。”
郡主和王金槐連聲說好,後面侍女吧詩句抄了下來。
“這麼好的景色,郡主是不是也來一首。”我說完,郡主道“好吧,那我也來一首。”隨即吟道:“一年好景四時鮮,最是此處蓮花豔。風送荷香遊人醉,水攏煙寒霧蒙紗。”
幾個人一人一首,氣氛倒也不錯,旁邊的侍女也忙着給我們記錄,還有一個侍女在旁邊奉茶。
到了中午,劉管家送來一個食盒,菜是四碟 八碗,也是尋常的菜式,只是味道不是外面所能比擬的。酒也是極好的黃酒,郡主是女孩子,不可能去喝那些高度的白酒。
酒足飯飽 ,秀榮郡主又帶我們 來到王府花園,但見假山參差,泉水叮咚,樓臺飄渺,草木繁茂,花竹圍環 ,曲徑迴廊,亭臺數座。花園佈置精巧,景色清幽。
一行人在園中, 任意東穿西走,後面跟着劉管家和幾個小廝,扛着桌椅板凳,走到哪裡累了就在那裡休息,或是喝茶聊天,或是吟詩作賦,不亦樂乎。
一直到了申時過半,看郡主有點累了,我就說:“天色不早,郡主也累了,我們該回去了。”
“ 不着急,還有一個地方沒去呢,去哪裡坐一會,你們再回去。”郡主說完,就在前面帶路。
走了不遠來到花園的西北角處 ,有一座建築,卻是三間大堂,裡面沒有什麼擺設,除了一書案和幾張椅子外,牆上掛滿了字畫,四周全是齊檐高的大窗戶,幾個小廝,放下東西把窗戶全部了開來。
但見四周是一片菊花, 霜英燦爛,又有數棵楓樹,雖不到深秋,但葉子已經泛着淡淡的紅暈,在陽光照耀下,擁若丹霞,累累如金。楓林邊是一個不大的小池,池邊芙蓉連片,顏色或深或淺,綠水紅花,高下相映,池裡還有幾隻鴛鴦在戲水,水裡是金魚雀躍,成羣結隊的游來游去,此池雖小,比前面的大的荷塘景色更勝一籌也更精緻一些。
看過周邊景緻 ,又看牆上字畫,但見都是歷朝名人所做,間或有幾幅不具名的字畫在裡面。我和王金槐一直看到最後一幅,這一幅是一幅荷花圖,畫上幾隻荷花,伸出水面,還有幾片荷葉在水面上飄着,畫上雖然景色不多,但是給人一種清新飄逸的感覺,畫上也是沒有具名,但是有一首小詩:清荷出水迎風立,多情蓬葉擁相思。荷開總有花落日,花葉相惜難分離。詩雖不是很好,但是透着一股相思的味道。
“這是家母所做 ,當年家父得罪了宦官,被扣押在京城時,家母思念父王,所以作此詩,雖然家父最終釋放回家。但是家母因爲擔心父王的安危,憂思過度而落下病根,在家父回來不久就辭世而去。父王把這裡單獨劃出來,把家母以前喜歡的字畫都掛在這裡,還有那幾幅沒有名字的書畫也是家母所做。這裡除了幾個小廝來清掃外,除了我和父王,是不許別人來的,今日道長和先生來此也是機緣巧合,父王不在府中,要是在府中我也不敢帶你們來。”
郡主說着,眼裡已經是淚花閃爍,我們兩個一看,也勸慰了幾句,郡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我們也告辭離開,劉管家又一路把我們送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