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熙山,一個處於兩國交界的邊陲之地,屬地爲陳國,鄰國爲燕國。這裡山險林密,故而很少有外人涉足此地。
生活在靈熙山的人可以說是與世隔絕,更算得上是世外桃源。雖然如此,而在靈熙山的山腳,也僅僅只有一個百十戶的村子,叫做靈壽村,也被稱之爲長壽村。
之所以叫做長壽村,是因爲整個村子依山而建,三面環山。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有山,那就少不了有動物。村子裡所有人都有着上山打獵的經歷,整日奔波於大山之間,自然而然體質就會有所提升,長壽僅僅是因此而已。
所謂江湖,有人的地方就被稱之爲江湖,江湖之大,江湖之廣,江湖中人談論着江湖之事。但靈壽村卻沒有江湖的傳說,江湖之中更沒有靈壽村之事,直到他的出現,靈壽村出現在了江湖之中。
皚皚白雪早已將靈熙山覆蓋,整座大山陷入一片沉寂,銀裝覆蓋的山林內,只有野獸留下的痕跡,絲毫不見人影蹤跡。野獸殘留下來的痕跡,讓沉寂的靈熙山看上去增點了幾分生機。
雖說已然到了冬天,原本應是萬物蕭條之時,可是在靈熙山的山腳,靈壽村的熱鬧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各家各戶的門前都貼着鮮紅的春聯,門樑兩側的燈籠高高挑起,街道院落裡不時傳來人們彼此之間的問候之意,而更多的是孩童嬉笑打鬧之聲。
在靈壽村村口的一戶人家,門上雖然貼着春聯,掛着燈籠,卻有一個男人在院子裡焦急的踱步。三十四五歲的模樣,身穿一身粗布麻衣,滿臉憨厚之相。雙手不斷擦拳磨掌,雙眉緊鎖,眼神時不時的向屋子裡張望,屋內不時傳出一個女人的喊叫**之聲。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就聽屋內傳來一陣嬰兒啼哭之聲,女人的痛苦**戛然而止。院中男人急忙趴在窗戶,瞪大了眼睛向裡面張望,喊道:“他娘,生了個什麼呀?”
“生啦,生啦。”屋內傳來一陣喜悅之聲,緊接着門被打開,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雙手微微抱拳,笑着說道:“老陳,恭喜啊,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母子平安,趕緊去看看吧。”
“同喜同喜,張大夫您受累了,大年初一都沒讓您安生,添麻煩了。”老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接生的大夫連連叩頭。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啊老陳,大年初一你給我磕頭算怎麼回事,趕緊進屋看看。”張大夫急忙將老陳從地上攙扶起來,繼續說道:“我是這村子裡唯一的大夫,這就應該是我的責任。”
時光荏苒歲月靜好。昔日出生的嬰兒轉眼便成人,只因大年初一出生,更何況整個村子的人少有文化,索性取了個名字叫做陳一陳。陳一陳自由體弱多病,更不用像其他孩子一樣上山打獵下河捉魚,無慮童年的記憶僅有靈熙山所發生的一切,甚至在他的眼中,靈壽村就是全世界。
天色逐漸暗淡,炊煙渺渺升起,三五成羣的男人坐在門口談天說地的調侃,婦人門忙碌於廚袍之間,走在街上不時會傳來陣陣肉香。。在山中奔波三日的陳一陳與夥伴打獵歸來,這也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跟隨父親上山。
“陳兒,回來啦!娘就算好了日子,今天特意做了些你愛吃的飯菜,怎麼樣,累不累?”剛剛擺好飯菜的婦人轉身便看到了剛剛跨入院門的父子,急忙上前迎接,面帶慈祥的繼續說道:“這次出門沒有傷到吧!”
“娘,我沒事,我都十五了,現在是個大人了,不用總是擔心我,更何況還有爹跟隨呢。”陳一陳將肩膀上扛着的梅花鹿狠狠往地上一扔,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咧嘴笑道:“娘,這是我挖到的一株人蔘,給您補補身子。”
“陳兒真是長大了,都知道心疼爲娘了,看來過幾天要給我的陳兒討個老婆了。”婦人接過布包,雙眼之間充滿了愛意,對於她而言,陳一陳就是她的心頭肉,恐怕這是每一位慈母都懂得的一種愛。
“哎呀,我纔不要,我要永遠都陪在孃的身邊。”
“也確實該討個媳婦了,我和你娘還等着早點抱孫子呢。”老陳嘴角咧過一絲笑意,看着自己的兒子確實長大了,也到了該結婚成家的年紀啦。要知道陳一陳可是他們的獨子,老兩口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早點添丁。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多娶幾個,大胖孫子有個十幾個纔好,不然怎麼讓陳家的人丁興旺。
“又來了,娘,我都要餓死了。”
“好好好。我的陳兒餓了,那我們就先吃飯。”
夏末,微涼。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逐漸進入夢鄉,陳一陳也不例外。三日山中奔波早已精疲力盡,晚飯過後便倒頭酣睡。
隱約之間,一陳像是飛到了半空,漂浮於雲朵之上。眼底景色美不勝收,羣山環繞之間有一山谷,生機盎然,猶如世外桃源,恐怕仙境也不過如此。
遠處傳來一陣馬嘶聲,十幾匹快馬轉眼間便進入山谷之內。爲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衣長袍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長得算不上精緻,卻讓一陳發自內心的感覺此人很熟悉,隨着距離的拉進,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從四面八方涌來,迴盪在山谷之內。數以千計的人潮涌向了山谷中央,將十幾匹快馬團團圍住,吶喊聲,廝殺聲,刀光,劍影,充斥着一陳的耳朵,久久不能平息。
刀光,劍光,血光。將原本鳥語花香的清幽山谷徹底打亂。白衣男子十幾個人力博羣雄,屍橫遍野,堆積如山。看着身邊的同伴不斷倒下,白衣男子已然紅了眼,白衣被血水浸溼。手中一柄長劍穿梭在人羣之內,所到之處無不血流城河。
許是累了,許是倦了。就在谷內僅剩幾十人之時,白衣男子忽然倒在血泊之中,轉眼間天空一道雷鳴電閃,像是擊打在了一陳的身上。
“啊!”
陳一陳猛然間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漆黑一片,嘴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揮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這時才發現,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體內涌出的汗水浸溼。
“陳兒,陳兒,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昏暗的燭光從門外傳來,門被推開的瞬間,屋內亮堂了許多。婦人一臉愁容擔憂的看着一陳。
“娘,還沒有休息,我沒事。”一陳接過婦人手中的水,一飲而盡,緩緩說道:“娘,不用擔心我,去休息吧。”
“陳兒,你這樣爲娘怎麼放心的下,明天我去張大夫那個給你開些安神的方子。”
“不礙事的,可能這幾天跟爹爹去打獵有些累,娘不用爲孩兒擔心,早些去休息吧。”
看着母親的離開,陳一陳半倚靠在牆上,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的月光讓房間裡有了些許光亮。看着母親房間的燈光熄滅,一陳躡足潛蹤的來到了院子裡。
皎潔的月光輕灑在山村,涼風緩緩吹過。牆角的大黃狗早已聽到了一陳的驚呼,按照慣例,自己已經來到了門口靜靜等待自己的小主人,一人一狗不知何時有了這樣的默契。一陳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大黃狗的脖子,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一人一狗慢悠悠的穿過院子。
“大黃,我又做噩夢了,還是那個噩夢。”一陳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噩夢究竟代表着什麼,似乎自己記事以後,就會經常夢到這些。同一個夢,總是不斷的在重複,而每一次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而夢中的那個白衣男子到底是誰?爲什麼會覺得他如此熟悉呢?
當然,陳一陳並沒有將噩夢的具體內容告訴過任何人,或許在他看來,噩夢僅僅是一場夢而已。
“咦,這不是一陳嗎?大晚上不睡覺到處溜達什麼呢?小心老虎把你叼走。”
“李將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再拿老虎嚇唬我了,你還在巡夜呀!”陳一陳不用看都知道,全村如果能在晚上閒的沒事不睡覺的人,只有這一位。
眼前的人叫做李亮,臉上有一道三寸來長的刀疤,年輕的時候曾經去當過兵,在兵營裡度過了十幾個年頭。據說還有點戰功,當了一個小頭目。後來作戰之時受傷,索性就辭官回家,而他也是全村唯一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只因回鄉之時隨身攜帶了曾經的鎧甲,索性就被村子裡的人稱之爲大將軍。
“哈哈,還真是長大了,不錯,成男子漢了。”
“對了,李將軍,大家都說你武功很厲害,不如你教我功夫吧。”一陳腦子裡依然迴應着白衣男子倒在血泊中的情形,每每想到這裡,心中總是有些不忍。
“哎,你不行,不適合練武,還是好好的在家呆着吧,趕緊娶個媳婦,好好的過你該過的生活。”李亮聽到一陳的請求,連連擺手,自己平時也會教村子裡的孩子一些功夫。之所以拒絕陳一陳,那是這孩子與衆不同,自由體弱多病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更何況習武豈是動動嘴皮就能做到的事情。
“李將軍,你也是覺得我太笨,太傻纔不願意教我的嗎?”對於自己的樣子以及別人對自己的評論,陳一陳還是有自知之明。
“不不不,孩子,你千萬不要這樣想。練武講究的是一個持久恆心,而且會很苦很累,你看村子裡那麼多人跟我學過,到最後你看幾個人堅持下來了。更何況,一生都生活在這裡,練武有什麼用呢。”李亮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有自己的想法,練武之人確實講究天賦,而自己手上的功夫也實在有限,沒有什麼太多能教的東西,更主要的一點,陳一陳都已經十五六歲了,而身子骨卻遠比同齡人單薄了許多,即便自己想教他,有些爲時已晚。
“李將軍,我不怕苦,不怕累,您就教教我吧。”
“孩子,是真不行啊。”
“李將軍,求求您就教教他吧,我給您磕頭了。”
突入其來的聲音讓兩人都是一愣,不約而同循聲觀看。只見地上跪着一個婦人,身體完全一頭倒地,口中喃喃說道:“李將軍,陳兒從來沒有過願望,我這個做孃的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難得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求求您一定要成全他啊!”
“娘!”
“陳大嫂,使不得,使不得。”李亮大步上前,雙手連忙阻攔,面露難色,嘆了口氣,說道:“哎,也罷。他要想學,我教他便是。”
“李將軍,謝謝您,謝謝您。”陳大嫂喜極而泣,連連作揖,對着一陳說道:“陳兒,還不趕緊給你師傅叩頭。”
“別別別,這就免了,我們也不存在什麼師徒名分,想練武就跟我學學這三腳貓的功夫,如果哪天不想學了,隨時可以終止,這樣豈不是更好。”
李亮似乎有什麼顧慮,自從回到村子裡也教過不少孩子,卻從來不收徒弟,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從未有人追問過,可能對於這些,沒有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