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陳一陳咧開大嘴,喘着粗氣的同時,只覺得渾身像是虛脫了一樣,仰面躺在水面,跟隨着盪漾的水面輕輕晃動。
從山谷跌落至此,已經昏迷了兩日。剛剛醒來不久,心情本就低沉,且兩日間滴水未進,虛弱的很,尚未補充體力,便遇到了這條惡蟒。殊死搏鬥,全憑生存意念。惡蟒被擊殺,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球,頓時萎靡下來。
生死一線的時候,倒不覺得有多餓。一旦停止下來,陳一陳只覺得腹中飢腸轆轆,乾嚥着口水,恨不得將自己給吃了。從遇到惡蟒直至將它擊殺,陳一陳倒也不是完全沒吃東西,至少吃了一個不明物體。當然,更多的是喝了不少水。
不知是否在這樣的環境呆的太久,陳一陳逐漸適應了這樣的光線。雙眼在水面掃了一眼,看着水面飄散的巨蟒身軀和血跡,回想起無意中喝下的水和飛濺入嘴裡的不明液體,只覺得胃液不斷翻涌。
人要是餓到了極致,也就不管不顧,只要是吃的就行。此刻的陳一陳已然到了這種境界,理智最終還是敗給了飢餓。索性把心一橫,管它巨蟒有沒有毒,就算死也要在黃泉路上做個飽死鬼。
想到這裡,陳一陳站起身來,朝着飄在水面的巨蟒殘軀走去。幻鱗劍此時還插在巨蟒的腔子上,毫不猶豫的一把拽下短劍。舔了舔嘴脣,乾嚥着口水,長出口氣,手裡的短劍一下插在了巨蟒的殘軀上。
顫抖的手握着幻鱗劍,在蟒身上劃開一道口子,將上面的鱗片褪去,剝開蟒皮。看着血跡斑駁的蟒蛇肉暴露出來,想在水中洗涮一番,根本下不去手。此刻的水看上去比蟒蛇還髒,更何況,陳一陳實在太餓了。
割下巴掌大的一塊蟒蛇肉,捧着送到嘴邊,張開口就咬了下去。對於生食野獸,陳一陳在山中打獵時也曾經吃過,只不過倒是第一次生食蟒蛇。巴掌大的一塊蟒肉,三口兩口就消失不見,陳一陳竟然沒有嚐出味道。
又是一刀蟒肉被捧在掌心,殘留的血跡沿着手腕滴落。眼下哪裡顧得上這些,陳一陳沒將蟒蛇抱起來直接咬就已經很有涵養了。又是一陣狼吞虎嚥,手中的蟒肉消失殆盡。
兩塊巴掌大小的生蟒肉,確實有些分量,就算是一個整日做苦役的人吃,也足夠。陳一陳卻是意猶未盡,再次割下一塊,嚥下最後一口蟒肉的時候,終於打了一個飽嗝。
有了蟒肉充飢,陳一陳的心逐漸穩定下來,精神狀態也逐漸好轉。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腥狼藉,卻多了些噁心。(PS:生食蟒肉純屬虛構,切勿模仿,堅決杜絕食用野生動物。)
儘量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四處觀察。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處在一個大峽谷,而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峽谷裡的一條暗河,根據眼前的情形判斷,暗河的下面應該距離岩漿很近。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看到隱隱的水氣慢慢揮發。
“怪不得這裡的水這麼熱,原來是一個溫泉。”陳一陳自言自語的嘟囔着,腳下慢慢向岸邊挪動。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陳一陳心安不少。倚靠着巨石,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發生的這一切,仍然心有餘悸。
一切塵埃落地,心神逐漸鬆弛下來,讓陳一陳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那麼沉重疲憊。靠在石頭上,眼皮變得那麼沉重,不覺間竟然睡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陳一陳猶如在縹緲雲端,漂浮於雲朵之上。眼底景色美不勝收,羣山環繞之間有一山谷,生機盎然,猶如世外桃源,恐怕仙境也不過如此。
遠處傳來一陣馬嘶聲,十幾匹快馬轉眼間便進入山谷之內。爲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衣長袍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長得算不上精緻,卻讓一陳發自內心的感覺此人很熟悉,隨着距離的拉進,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從四面八方涌來,迴盪在山谷之內。數以千計的人潮涌向了山谷中央,將十幾匹快馬團團圍住,吶喊聲,廝殺聲,刀光,劍影,充斥着一陳的耳朵,久久不能平息。
刀光,劍光,血光。將原本鳥語花香的清幽山谷徹底打亂。白衣男子十幾個人力博羣雄,屍橫遍野,堆積如山。看着身邊的同伴不斷倒下,白衣男子已然紅了眼,白衣被血水浸溼。手中一柄長劍穿梭在人羣之內,所到之處無不血流城河。
許是累了,許是倦了。就在谷內僅剩幾十人之時,白衣男子忽然倒在血泊之中,轉眼間天空一道雷鳴電閃,擊打在了一陳的身上。
陳一陳的身體忽然一抖,從睡夢中驚醒。感覺心都跳到了喉嚨,嘴裡大口大口喘着氣。
“又是這個該死的夢。”陳一陳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調整呼吸。
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做過這個奇詭的夢,險些就將它遺忘在腦海裡。倒不是夢不到,而是自從修煉寒天訣以來,陳一陳就很少睡覺。睡得少,做夢的機會自然也就少了。今日過於疲憊,倚靠在石頭上不覺間就陷入了深度睡眠。夢,自然接踵而來。
從地上站起身來,雙眼依然看不到任何明顯光亮。陳一陳一臉茫然,想要離開這裡,恐怕絕非易事。揮舞着雙臂伸個懶腰,卻突然發現,渾身上下的痛楚一掃而光。心中一驚,暗覺不對。低頭觀看,渾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處傷口。
雙眼瞪得猶如鈴鐺,滿臉不可置信。陳一陳清楚的記得,上岸的時候身體上的多處傷口還在滴血。被巨蟒纏繞的時候,光是被鱗片劃出的傷口就不止一處。現在竟然全都消失不見。
幻覺?陳一陳看了看地面,殘留的血跡,證明自己確實有傷。怎麼睡了一覺的功夫,傷口就沒了?難道是癒合了?這一覺睡了多少年?
陳一陳蹲在地上,伸出手輕輕在血跡上划動幾下,血跡尚未乾涸,證明這一覺睡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奇了個怪哉。”陳一陳忍不住掀開衣服仔細查看,手在身上摸來摸去,時不時用手指捅幾下,確認無誤,連針孔大小的傷口都沒有。
內心有惑,但也是好事一件。他不覺得這是幻覺,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傷口在短暫的時間內已經癒合。十幾年來,無數次在山中狩獵受傷破皮,哪一次恢復的也沒有這麼快。面對此時的自己,不知應該開心還是擔憂,總覺得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