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亦是天涯（3）
季雨在知道季佛兒因爲無法接受季家慘遭滅門的事故突然選擇性的精神異常之後，突然發狂似得仰天大笑起來；一邊笑着，一邊哭的紅腫的眼睛裡還不斷流着眼淚，果然，老天爺真的格外厚待季佛兒，甚至到了這種時候，還是讓她用這樣逃避的法子避開了滅門之痛。
可她呢？
親眼看着自己的親人葬身在火海中而無能爲力，明明知道殺人兇手是誰卻不能站出來指證他，甚至連反抗他都不可以；在這一刻，季雨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瘋了，被現實的殘忍、被親人的離世，一點點的撕碎，再拼上，跟着再撕碎……
就這樣，她痛到無力敘說，痛苦到無法救贖，……就算如此，她還不能隨性掙扎，因爲在她失去了這麼多後，如果再失去自己一直想要的那個人，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眼淚，無法制止的從發疼發酸的眼睛裡往外流，往昔總是畫着精緻妝容的她似乎一夜之間老了數歲，臉色蒼白、精神萎靡
。
伺候在季雨身旁的丫鬟看着又哭又笑的季雨，不忍心的走上前安慰：“姑娘請節哀，去了的人不管你怎樣想念他們也不會再回來了，眼下只有讓自己過好，那些離開的親人才能徹底放心；好在姑娘還有佛兒姑娘這個妹妹在世，你還是有親人的。”
季雨眼中含淚，聽着這個從她踏進這座跨院就被人安排在側照顧她的小丫鬟的話；她當然知道這個小丫鬟是誰的人，她絕對不能像以前那樣在季府任性妄爲，在這裡的每時每刻她都必須小心翼翼；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得不苟同這個小丫鬟的話，沒錯，她連親人都失去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再丟棄的呢？
想到這裡，季雨咬緊牙關，看向小丫鬟：“幫我沐浴更衣，聽說佛兒身體不好我要去好好看看她，她現在可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姐妹了。”
小丫鬟還以爲是自己的話鼓勵了季雨，當下就很有成就的挺了挺胸膛，歡快的應了一聲就忙下去準備。
季雨的這一覺睡的十分昏沉，睡夢中她回到了那個關押她的山洞裡，四周的冰冷像是一把把利刃恨不得將她活剮生吞，不過，更讓她恐懼的是她似乎聽見了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聲、呼救聲，聲音裡，有很像錦蘿的，很像萱兒的，甚至有很像父親的……
“火……是着火了，着火了……”
季佛兒一身冷汗的從睡夢中驚醒，待她睜開驚恐的雙目，便看見季雨坐在牀側，一臉平靜的看着她。
季佛兒一個激靈就反應過來，眼淚也在這個時候不受控制的落下：“姐姐，是你嗎？你沒事嗎？”
看着恨不能撲上前緊抱住自己的季佛兒，季雨不着痕跡的朝着一旁躲閃，跟着就對守在房中的錦紅等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與佛兒說。”
錦紅雖然擔心季佛兒的身子，但看時季雨發了話也不敢隨便違逆；故而在深深地看了眼季佛兒之後，便後退着領着諸人離開。
偌大的房間很快就安靜下來，季佛兒並不知曉季雨要對她說什麼，只是眼瞅着季雨還好好地便是頗爲歡喜：“太好了姐姐，我還以爲你也遭遇不測了
。”
看着季佛兒閃動着純淨的大眼睛驚喜的看着自己，季雨冷冷的扯着嘴角，笑說：“如果我真的同父母、萱兒離開人世，你會開心嗎？”
季佛兒一驚，忙道：“我怎麼會……姐姐，我……”
季佛兒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季雨一口打斷：“可我會！”
“什麼？”
“我是說，如果那場大火也將你帶走了，我會很開心。”
季佛兒震驚的看着用如此平靜的口氣對自己說出這般殘忍話語的親姐姐，張了張嘴，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難以置信嗎？……還是說，你難以接受？”看見季佛兒這樣，季雨似乎頗爲痛快，連臉上的陰鬱都去了很多，就看她慢慢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季佛兒，聲音溫婉，卻是字字珠璣：“季佛兒，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知道我有多妒忌你嗎？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活在你的陰影裡，因爲你的父親比我爹有出息，所以世人只會記得季家有一個季東霆，他季候林算什麼東西？一個妾生的庶子，一個連季東霆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沒用廢物，這就是世人對我跌的評價，我就是自小活在這樣的陰影和自卑之中；長大後，你又事事比我強，平涼郡的人都知道季家有一個很了不起的二小姐，國色天香、濟世救人，你幾乎佔盡了所有人的寵愛，人們每次提到你都會對你充滿了神往和尊敬，可他們可還知道在季府也有個大小姐，她不比你差，不比你弱小……”
“我就是活在對你的詛咒中慢慢長大，看着你一點點的分享走我在乎的一切；而最讓我痛恨的是，那一切卻又是你最看不上眼的；季佛兒——你知道嗎？你唾手可得、隨之丟棄的東西在我看來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可你卻並不珍惜，你這樣做可曾考慮過我的心，考慮過我的尊嚴？你沒有，你從來都沒有替我們真正的想過，如果你真的想過你不會成天都擺出一副清高的模樣，更不會用你這張無辜的面容去欺騙和矇蔽世人……！”季雨近乎歇斯底里的對着季佛兒怒吼着。
季佛兒雙手顫抖，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着：“姐姐……”
“你不要叫我姐姐，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親生妹妹，像是萱兒那樣的，我一定會親手掐死你！”
季佛兒身體一顫，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樣盯着瞬間變的務必猙獰的季雨，瑟縮着嘴角卻是不敢發出一聲響動，因爲她害怕自己一句話又說錯，會惹來季雨的不滿和指控
。
看着季佛兒一副受盡欺辱的樣子脆弱無辜的看着自己，季雨仰頭哈哈大笑：“看吧，就是這副樣子，你就是這副狐媚樣兒，勾引了司空嵐不說，甚至還勾引了趙元。”
趙元？季佛兒腦海深處靈光一閃，跟着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刺的她抱頭輕呼。
看見季佛兒這般模樣卻是沒有勾起季雨的半點憐憫之心，只看她依然冷冷的笑着，道：“季佛兒，就算你現在精神異常記錯了一些東西，但，請你看在季家數十年清譽的份上，看在季家滿門盡滅不要再給季家丟人的份上，好好的去當你的太子妃，不要和四殿下糾纏不清；季家已經沒有了，季府再也經不起兒孫給他抹黑丟臉了；你明明是要嫁給炎太子的，卻是跟炎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有染，你不能活的這麼自私，因爲從那場大火開始，你已經不能再爲自己而活了，你要爲了季家、爲了季家的名聲活着；不要讓伯父和季家的列祖列宗們在九泉之下爲你的行爲羞恥不堪。”
說完這些話，季雨便是拂袖而去；徒留下淚流滿面的季佛兒呆呼呼的坐在牀榻上，無聲的掉着眼淚。
而讓季雨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她在季佛兒房中所說的話卻是一字不漏的落入躲在窗欄後面的趙炎耳中。
看着季雨瀟灑離去的背影，趙炎神色淡淡的看着坐在牀上連哭都不敢大聲的季佛兒，眉心不着痕跡的皺了皺；他現在總算是理解了爲什麼女人之間的戰爭縱然是脣槍舌戰卻又能做到蛇打三寸、要人恨不得一頭尋思。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季雨的戰鬥能力，一個看上去那抹纖弱的女子，在面對自己的親妹妹時，卻是能用最冷酷無情的話將她們之間的親情碾碎，然後次次攻擊季佛兒最軟弱的軟肋，直到將她逼入死角，連掙扎都沒有機會。
趙元再次出現在季佛兒面前時，便是見她臉色蒼白的呆坐在牀榻上，像極了一個被人一碰就能破碎的娃娃；雖說是短短几天，可就是這幾天，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
聽到動靜，季佛兒擡起頭，在看見是趙元的那一刻，她的眼睛裡明顯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阿元？”
趙元一喜，慌忙快步上前：“佛兒，你認得我了？”
其實連季佛兒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麼突然之間又能認出趙元來，或許在知道季家已經不復存在的那一刻她是在真的無法接受所以這才選擇性的逃避起來，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她選擇挖一個洞將自己埋起來的時候，卻是又傷害了她最不願意傷害的那個人
。
雖然心痛，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或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季佛兒伸出手輕輕地碰觸着趙元的臉頰，苦笑了一聲：“你怎麼瘦了呀？”
趙元激動地抓住季佛兒的手，連忙搖頭：“沒有，只是這幾天太忙了，你放心，只要你好了我也會跟着好的；你不知道在你不認得我的時候，我有多難過。”
瞧着趙元低下了頭，季佛兒再次愧疚道：“對不起。”
“沒關係的佛兒，只要你能好好的，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沒關係的。”說到這裡，趙元伸手手臂一把就將季佛兒抱緊在懷中，不過是幾天時間，她好像輕了很多，往昔總是柔軟香甜的身子此刻抱起來也有些膈人，“佛兒，你以後都不要再這樣嚇唬我了，好不好？”
季佛兒任由趙元抱着自己，輕眨眼眸，淚水溢出：“好！”
聽到答案，趙元又是一陣歡喜激動地狠狠地摟了摟季佛兒，但又害怕自己的莽撞行爲會讓她不舒服，剛準備要將她放開好好看看她，卻被季佛兒一把摟住腰：“阿元，你不要鬆手，就這樣抱着我，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趙元此刻正沉浸在季佛兒又能記得他的興奮中，此刻就算是季佛兒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會眉也不皺的去做，更何況現在佳人在懷，只是要跟他說話罷了，這更是趁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季佛兒像平常一樣輕輕地撫摸着趙元寬厚的脊背，只是臉上卻早已掛上了淚痕：“你跟太子提我們的事情了嗎？”
突然被問起這個，趙元當下就蹙了下眉，但還是回答了：“我還沒來得及，但大哥似乎什麼都知道了。”
聽到這裡，季佛兒緊張的一攥拳頭：“那他有對你怎樣？”
“傻佛兒，這個時候你應該關心自己，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大哥的親弟弟，我這個哥哥自幼就十分疼我，當年母后生下我後身體就不大好，宮裡有嬤嬤和宮女帶着我，可大哥擔心那些下人會粗手粗腳照顧不好我，所以就將我留在身邊親自照料我，可以說我是被大哥帶大的，只要我沒做傷天害理、賣國叛逃這樣的大罪，大哥都不會真正對我動怒
。”
說到自己的兄長，趙元眼裡滿滿的都是濃厚的親情，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在這個頗爲無情的地方，他卻得到了最好的照顧，不管是父皇、母后還是兄長，他們都疼愛極了他；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活的比平常的皇親貴胄更簡單直率一些，因爲他一直都是那個被保護的人。
聽到趙元這樣說，季佛兒才稍稍鬆了口氣，只是緊攥的拳頭半點也沒鬆開：“太子他可有說什麼？”
其實關於這點，趙元纔是真正的沒把握；根據大哥對待佛兒的態度，就知道大哥並不是很喜歡她，可是大哥似乎更加不願意他和佛兒走在一起；他知道大哥之所以會對佛兒如此是因爲他之故，可大哥那日對他說的那些話卻是又讓他心驚肉跳。
——“如果真走到那麼一天，季佛兒必須成爲我的女人，我會答應你，給她一個終生的平安，一世的榮華。”
這話是大哥對他親口所說，是不是又在給他敲響警鐘？
他身處後宮多年，自然知道那裡是個什麼地方，大哥說會給她一世榮華，怕是隻會將她當成一個不礙眼的擺件隨便放着罷了，如果真到了這天，他可會狠心將她一人丟在那個冰冷無情的宮廷裡面？
想到這裡，趙元就不免一陣心驚肉跳，他寧可自己一輩子受盡苦楚煎熬，也不願意讓佛兒受到絲毫磨難。
“佛兒你放心，縱然我與大哥要走到分路揚鑣的局面，我也不會讓他將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我說過會保護你一生，說過會陪伴你到老；我趙元說話算話，今生今世都不會負你。”
季佛兒含着眼淚，輕輕地笑了；她的傻阿元，怕是這次佛兒要辜負你了！
季佛兒輕輕地推開趙元，讓自己滿是眼淚的臉暴露在他的面前。
果然，瞧見季佛兒在哭，趙元就慌了手腳，一邊小心翼翼的擦着，一邊又是輕聲軟語的哄着：“怎麼了這是？是不是又想念家人了？佛兒，人死不能復生，去了的人我們就要學着放手，你放心，我會當你的家人永遠和你在一起
。”
季佛兒伸手阻止趙元替自己擦拭眼淚的動作，吸了吸鼻子，道：“阿元，你對我真好。”
趙元寵溺的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真是哭傻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可是，或許有一天，你會恨死我！
再想這句話的時候，季佛兒眼眶裡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留了下來，明明已經決定好的，明明已經要讓自己學着死心的，可是爲什麼在看見他含笑的眼睛時卻又不忍心、更不捨得。
“阿元，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好嗎？”
趙元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錯，聽見季佛兒這樣說還以爲她這是因爲親人突然辭世的緣故而多愁善感，爲了安撫她，就順着她的話應道：“好，我會好好的，這樣你滿意了？”
季佛兒靠在趙元的肩膀上，緩慢而沉重的點頭，細白的手指像貓兒的小爪子揪着他的衣領，話語間依依不捨：“你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知道你不喜歡長久的拘在一個地方，大周朝天大地大，你可以去遊山玩水，看盡世間山水百態；聽說西域的冰原很是壯麗潔白，邙山的蒼松更是經歷千百年的歷史洗刷；山間湖畔、千山暮雪，都是要人歎爲觀止、迷情壯闊。”
趙元撫摸着季佛兒柔順的長髮，笑着說着：“好，這些美景我都會抽時間去看看，佛兒也要陪着我一起去看，所以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養着身子，等你痊癒了，我們就拋開一切，笑遊天下。”
季佛兒抓緊趙元的衣領，笑着流出眼淚：“嗯，我們笑遊天下。”
在送走趙元后，季佛兒就讓錦紅叫來了趙炎。
真正看到趙炎，季佛兒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尊貴之姿，雖說趙元身上也是帶着貴氣，但他的貴氣卻是親和溫柔，讓她恨不能沉溺其中，可眼前男子的氣質，卻是讓人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霸氣冷冽，寒從心生；或許，這就是真正的帝王之姿，高高在上、無人可攀。
趙炎打量着坐在牀上用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仔細打量自己的女子，她的身體似乎並未全好，整個人顯得有些病懨懨的，連讓他覺得頗爲傳神迷人的眼睛都不復往日的清亮；可美人就是美人，縱然是這幅不施粉黛的摸樣，依然賞心悅目
。
季佛兒在達兩萬趙炎後，這纔對着趙炎微微低下頭，聲音柔軟但卻堅強：“民女多謝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趙炎眼角一擡：“你的精神恢復了？”
季佛兒俏臉羞紅，只因她想起自己在思緒混亂的時候將趙炎誤當成了趙元，對他百般依賴、親暱無比：“民女在病重間對太子殿下做出許多不合規矩的事，還望太子殿下海涵。”
趙炎一笑：“連你都說你那時是在生病，本宮若是計較豈不是失了風度；怎麼，你要人將我請來，就是說這些的？”
季佛兒藏在錦被下的手捏得死緊，甚至連修建的圓潤的指甲都深深地掐在肉上，鈍鈍的刺痛不斷的提醒着她該做的事：“民女請太子殿下前來，是想要問一問太子殿下，皇上賜婚，還做不做數？”
這下，縱然以趙炎的城府和心態都差點坐不住了。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嬌弱的好似一陣風過來都能將她吹折了，說出了讓他都難以置信的話。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民女知道！”
“阿元知道嗎？”
“他……”季佛兒忍着眼眶中的淚，潔白的貝齒緊咬着蒼白的嘴脣，“這和他沒有關係。”
趙炎嗤的一聲笑了：“沒關係？看來你沒有對阿元提這件事。”
季佛兒猛然擡起頭，含淚的眼睛睜大瞭望着趙炎：“這是我的事情，與他無關。”
趙炎忍不住皺緊眉心，連說話的語氣都重了些：“真的與他無關嗎？如果你不想將我的弟弟拖累下來，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勾引他？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當阿元是什麼？”
眼眶中的淚墜了下來，季佛兒捂着快要哭嚎出來的櫻脣，同樣拔高了嗓門，對着趙炎大喊着：“太子殿下，如果我要與阿元在一起，你會成全嗎？皇上會成全嗎？天下百姓若是知道我本是你的賜婚妃子，天下人會成全我們在一起嗎？……在以前，我或許會天真的以爲我們兩個人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經過了季家被滅，我被擄上山的事情之後，我對一切都不抱有幻想了，在我和你們皇家牽扯上關係的那一刻，我就不能由着自己了，姐姐說的對，如今的季佛兒已經不能再任性的去當以前的那個季佛兒了，現在的我，要爲了季家活着，爲了季家的名聲活着；我不能讓爹爹在九泉之下還要爲擔心，更不能讓季家的列祖列宗蒙羞，也不能因爲自己的自私而毀了阿元的一輩子
。”
說到最後，季佛兒哭嚎出聲，“沒了我，他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會被人戳着脊樑骨說他搶走了自己親哥哥的女人，不會成爲他人口中的笑話；他會活的跟以前一樣高貴，將來更會當上富貴無比的王爺，他會子孫滿堂，會一生無憂；我不能毀了他，我不能讓他爲我的任性買單，我和他……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只有一個人喊停，才能讓另一個人得到救贖。”
趙炎看着不斷掉淚的季佛兒，難以置信一個那樣嫺靜的女子會當着他的面哭喊成這幅摸樣；她，總是有本事讓他重新認識她，然後跟着刮目相看。
趙炎只覺得雙腿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不受控制的走到牀沿邊，坐下後板起她不斷顫抖的肩膀，聲音低啞道：“你看清楚了嗎？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我不是阿元，我是趙炎！”
季佛兒睜大眼睛看着趙炎，點頭，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不用這樣出聲再次確認我的想法；我知道你是需要我的，也隱約猜出來皇上將我賜婚給你是爲了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當一個規規矩矩的太子妃，不會給你增添半分的麻煩，你若是高興了就對我點點頭，不高興了大可以把我扔到一邊，我不會給你惹事，更不會給你添堵；只要你不懷疑我被擄山上後的經歷，只要你不嫌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會安安靜靜的待在你身邊；但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務必幫我將滅我季家全家的兇手找出來，以正我季家百條亡魂，不要讓我的家人就這樣去的不明不白。”
看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女子，趙炎陷入久久的沉默；如果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她的條件和請求，但在此時此刻他卻是猶豫了；他一直以爲她跟外面那些攀龍附鳳的女人一樣，勾引皇子、不堪下流，但是在他聽到她說出那番撕心裂肺的話後，卻是忍不住心疼；或許，她的好，他一直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