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墨宸峻翻身跨上雪羽,將冷琬心圈在胸前,一聲令下,其他幾人便紛紛上馬守護在墨宸峻左右,而洛清將依舊滿口狂言怒斥卻不停發抖的墨煜嶸橫置於馬背之上,緊隨其後,幾人便風一般一路疾馳而去……
“追,分幾路人馬往不同的方向儘快追!定要救出皇上,保護皇上!”
“立即調遣御林軍包圍漠王府,漠王要造反!”
墨煜嶸的護衛們亂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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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宸峻等人一路飛奔至城郊一處不起眼的宅子,有個一臉是疤極其醜陋的男子爲他們開了門,墨宸峻迅速抱着冷琬心進了房,而洛清也將墨煜嶸拖下馬,將渾身發抖的他撕扯着拉進了屋。
“你,你這大膽的狗奴才……朕日後絕不會饒你!”墨煜嶸牙齒髮顫的說道。
“怕是沒有日後了,皇上。”洛清冷冷說道。
洛清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年少不懂事只知一味與漠王做對的皇帝,他早就忍夠了,如今終於等到起事的這一天,雖然有些倉促讓他沒有心理準備,可是他依然有十足的把握將這本就屬於漠王的江山,重新還到他的手裡!
墨宸峻將冷琬心小心的置於牀上,臉色陰沉的他,黑眸死死的盯住冷琬心,一言未發,那陰鶩的目光足以將她整個吞噬。
自爲他落胎後,此番第一次相見,竟在如此境況之下,真是可笑又悲哀……
依舊渾身燥熱的冷琬心,強忍住自己想要貼上他魁梧身軀的衝動,別過頭去,輕顫的雙脣始終不肯吐出半個字。
沒有感謝,亦沒有解釋。
有的,只有心底深深的痛意……
他終於耐不住,咬牙問道,“你們有沒有……”
話出一半,卻又硬生生的斷住,再也問不下去。
冷琬心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脣,強忍住那些讓她自己都覺得無地自容的嬌吟,艱難的輕聲道,“你若信我,我便告訴你沒有……你若不信,便隨你。”
看着她因隱忍而不停發抖的身體在他寬大的衣袍中輕輕的顫,露在外面的如同玉藕般修長的臂膀,和她紅的嬌媚的臉頰,半眯的迷離霧眸,以及想象中方纔委身於墨煜嶸身下的那寸寸滑膩的肌膚,無一不將墨宸峻刺痛,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雙眸逐漸噴起憤怒狂躁的火焰。
轉瞬間,他便憤然拂袖,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步出,洛清堅定無比的看着他,一衆人等也皆是充滿期待,“屬下一切早就準備妥當,只等王爺一聲令下!”
“好……好啊……原來你們早就有謀反之心,你們……”
墨宸峻掃了一眼地上蜷成一團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墨煜嶸,轉眸看向衆人,語氣淡淡卻威懾萬般,“事已至此,本王已沒有退路,安北將軍聽令!”
“是!”洛清立時脆聲應道
。
“立即布重兵支援王府,諸多府眷一個也不能白白犧牲,尤其是王妃和許老,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們安全!”
“是!”
“以本王虎符之令,號令六軍隨時候命,即刻調遣京畿駐軍入城,隨時準備攻入皇宮。”
“是!”
……
墨煜嶸已是聽的渾身起了冷汗,他顫手指着墨宸峻,“朕……朕不是已經削了你的兵權,你怎會……”
“六弟以爲削了本王的兵權,本王便如同六弟手中隨意捏住的棋子,所以纔敢愈發的張狂,是不是?可惜六弟不知,這許多年間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六軍將士們,除了聽命於本王的虎符令,任誰也無法發號施令!”墨宸峻冷聲說道,聲音威寒刺骨,“本王從不願與六弟走到今天這般地步,本王一再的隱忍退讓,未料六弟變本加厲竟打起本王媵姬的主意,對本王如此肆意侮辱!”
想及此,墨宸峻依舊氣血上涌,不由捏緊了拳,厲聲道,“事已至此,六弟若是不想看到血洗皇朝,便即刻下詔讓位。否則,本王只好不客氣了!”
“可笑,你竟爲了一個女人,就要做出這等謀逆之死罪!父皇把江山傳給了朕,朕纔是名正言順的天子,你……你這等強盜草寇之行爲,就不怕招致天下痛罵,遺臭萬年?!”墨煜嶸痛斥道。
“本王從不在乎旁人之詞,本王做事,從來只問自心。”墨宸峻目光堅定,沒有半分遲疑。
“你殺死朕的皇姊,害死朕的母妃,父皇亦是因你的女人歸天,如今你又要來取朕的江山和性命,你還敢如此大言不慚……墨宸峻,你可有半點人性,你可念及半分骨肉之情?”墨煜嶸畢竟是年少,聲音轉而哽咽起來。
墨宸峻半晌未語。
他看着窗外悽悽夜色,良久,終於低聲說道,“本王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之事,如今本王說了你也不會信,終有一日,本王會讓你明白。況且,本王不會取你性命,你自可安心。”
“一派狡辯,一派胡言!朕寧死也不會把這天下拱手讓與你,你做夢!”墨煜嶸恨恨說道。
墨宸峻轉身看着他,“那便請六弟看本王做夢吧。”
他說完便大步轉身走進了夜幕,很快墨煜嶸便被人拎起,胡亂的給他套上了件衣衫弊體,將他牢牢的捆住,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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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夏初,正是端陽節將近。
本是該家家糉葉香,戶戶鬧喜慶的時節,元熙皇朝卻颳起一陣血雨腥風,經歷起一場天地鉅變。
漠王謀反,突起宮變。
他仗着手中的兵權和朝中裙帶的勢力,竟然夜襲皇帝寢宮,將正享受雲雨之歡的皇帝生生的從溫柔鄉里拖出,張狂挾持,實在是史無前例的放肆。
而那年輕皇帝多少也算有幾分骨氣,竟是寧死也不肯寫下那屈辱的禪位詔書,交出他那至尊的璽印
,漠王便就此以皇帝爲人質,率軍攻進皇宮,一路血洗宮宇,殘冷屠殺,只用了一夜一天的時間,便將皇宮佔領,順利搶下了皇位。
是年,元熙改年號爲啓恩,開始了昔日被稱爲鐵騎戰神的漠王對元熙的統治。
在這場駭人的宮變過後,新帝又做出了一系列驚人之舉。
但凡宮變都必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而墨宸峻竟然留下皇帝一條性命,並封他爲“懷王”,連同其皇后嬪妃一併留在京城,雖是將其囚於府邸軟禁,着重兵日夜看守,卻也實在是令人詫異不解之舉。
而更令人驚憾的是,他竟在即位第二日就頒佈詔書,追封先皇怡妃爲仁德皇后,起陵重葬於鄔珺山皇陵,入先皇地宮,與先皇合葬,並開始着手在宮中大修怡妃生前所居住過的怡華宮。那先皇怡妃已故二十五載,因難產而亡,其獨有一女,月華公主,是爲南霄國貴妃。
再便是,那傳聞中紅杏出牆不守婦道勾引皇帝的冷氏,他竟未將其治罪誅殺,反而繼續留在身邊,極盡寵愛。
新帝登基數日,瀛都一直暴雨連連。
初夏時節少有的暴雨,卻連續幾日不斷。
一時間,民間謠言四起。
皆傳那東峪冷氏乃惑人妖女,以美色狐媚頻頻左右勾引墨宸峻和墨煜嶸,讓兄弟二人終於反目成仇,導致了這一場血腥的宮變,就連天理都難容,故而怒降暴雨,氾濫成災……
墨宸峻雖然重權在握,朝中又有諸多重臣與其有裙帶關係,誓言擁護追隨,然其終究是以宮變奪位,再加上他素來的狼藉聲名,在即位之初,無論朝中民間,仍然是人心未能全向。
治理天下也畢竟不像征戰四方一般,不僅需要韜略戰術,還需英明睿智定奪決斷普天之下關乎民生的方方面面。
朝中未被處置的一干舊黨雖是面上歸依,心下卻依舊頗有微詞,值此初掌天下之際,墨宸峻畢竟不能血洗朝野將所有舊臣全部正法處決,那樣只會讓他失盡人心,所以只能暫時隱忍。
加之即位以來京城瀛都以及周邊地區的暴雨連降,洪澇災害氾濫,各地四起的大小規模起義需要頻頻鎮壓,墨宸峻每日都要處理各種焦頭爛額的事務,常常是直至凌晨才稍稍安歇一兩個時辰,便又要忙碌……
自從那夜宮變後,他便將冷琬心與其他妃嬪一起安置於後宮之中,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而當日將她誘進墨煜嶸寢宮之事,罪魁禍首不言而喻,自是太后所爲。
太后本是想要藉此機會讓貪戀美色的墨煜嶸姦污了已經服下媚藥的冷琬心,乾柴烈火自是一引即燃,而後墨宸峻自會咽不下這口氣,二人因爲一個女人爭鬥高低之際,待她從中捕得時機便坐收漁翁之利。
哪料到如意算盤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全然攪亂,而那攪局者竟是她多年來爲幫其上位而處心積慮無所不爲的,她的兒子,寧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