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玫妃有那麼大的膽子如此對我?這定是漠王所授意,柳夫人哪能幫得上。”冷琬心搖搖頭,“算了,不要去爲難柳夫人了,更不能連累她。”
“總得一試才知道,總不能眼睜睜等死啊!”阿音忽的站起身,“小姐,你等我,我去求求柳夫人!”她說完便向外跑去,伙房裡忙碌的人知道她是去搬救兵,卻誰也沒有阻攔。在王府裡自是看慣了主子間那些明裡暗裡的你爭我鬥,對那些慘敗弱者的可憐下場,大家都還是有幾分同情心的。
“姑娘,你在這裡好生歇息就是,只是你稍稍警覺些,若是看見管事兒的過來巡查,你就起來裝裝樣子,別讓她們逮到又白白吃苦就是了。”一個老媽子好心的說道。
冷琬心笑着點點頭,“謝謝您。”
老媽子隨即轉身離去繼續忙碌起來,隱約間,冷琬心似是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嘆着,“多標緻的姑娘,只是可惜活不長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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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用過早膳的墨宸峻,因前夜怒氣未消,臉色依舊陰的嚇人,一直察言觀色的玫妃,悄悄走到他身旁,爲他斟了一杯清茶,柔聲道,“王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已經聽聞他昨夜從西苑冷琬心處暴怒而歸,而院中自今天一早便傳出風言風語,說是漠王昨夜差點親手殺了冷琬心,玫妃心中自是暗喜,想不到這個東峪四公主雖是美貌卻這般不討王爺歡心,比那七公主還要容易對付……那麼她也便可以儘快將她除之而後快,以免將來與她有爭寵的機會。
墨宸峻端起茶,只是冷冷的說了句,“退下。”
玫妃討了個沒趣,悻悻的低聲說道,“是。”她屈身向他行了禮,“妾身就不叨擾王爺了。”說罷她直起身子要退後幾步告退,卻忽然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幸好身旁的丫頭及時扶住了她,她纖手抵住額頭,一臉的驚恐,“王爺恕罪,是妾身失禮了。”
墨宸峻看着她,滿臉的嫌惡之色,“真是添亂,趕緊滾出去!”
玫妃那一雙水汪汪的美目幾乎要垂下淚來,她委屈的咬緊了脣,一旁的丫頭爲她抱不平,低聲的申辯道,“王爺莫怪主子,全是因爲昨日主子被那西苑的冷媵姬所傷,這一夜身上疼痛難忍,連覺都沒有睡安穩。”
墨宸峻厲目一掃,“你說什麼?”
那丫頭立刻雙腿一軟,跪了下去,“請王爺饒命,奴婢本不該插嘴,只是奴婢實在不忍主子受這等委屈!”
玫妃連忙制止道,“玲子,不許多嘴!”
墨宸峻眯起黑眸,語氣有幾分懷疑,“本王叫你調教冷媵姬,怎麼,你反倒被她所傷?”
“回王爺,是妾身愚笨,妾身未能做好王爺所囑之事,昨日只是教訓了幾句冷媵姬那
不守規矩妄圖私自出府的丫頭,誰料卻被冷媵姬狠狠掌摑,還被她推倒在地,她還以皇后來壓制妾身威嚇妾身……是妾身沒用,還請王爺另尋她人,妾身是萬萬不敢再招惹那冷媵姬了……”玫妃輕聲泣道。
墨宸峻鷹眸微閃,上下打量着玫妃,目光掃向瀟妃和柳玉,“玫妃所說之事,你們可見到了?”
玫妃微微皺了皺眉,她本以爲對冷琬心怒火正旺的墨宸峻自是會因她的火上澆油而加重懲罰她,沒想到他沒有聽信,反倒詢問旁人……
瀟妃向來笨嘴拙舌從不會搬弄是非,而那柳玉自是更不會站在自己一邊,這該如何是好?!若是墨宸峻信了柳玉,她今日這番告狀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惹惱了漠王,她就完了……她不免緊張萬分,抽泣聲更重起來。
果然,瀟妃斂眉垂首,輕輕搖了搖頭,“妾身昨日一直呆在瀟雲苑中,不知此事。”她身旁的柳玉則是抿了抿脣,“回王爺,妾身當時在場,確有此事。”
玫妃不敢置信的瞥了她一眼,雖是萬分詫異,可終歸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昨日冷媵姬的丫頭私跑出府不服玫妃管教,冷媵姬不光偏袒那丫頭,還口出不遜輕鄙王府爲不講道理之地,王爺爲草菅人命之徒,更把玫妃當着衆人之面重重推倒在地,以皇后侄女身份給衆人立下下馬威。還是妾身出面制止了後來的衝突,冷媵姬總算給了妾身一個面子,這事纔沒有鬧大。”柳玉坦然陳道,望向墨宸峻的雙眸沒有一絲閃躲。
墨宸峻握着茶杯的手漸漸收緊,眼前不由浮現出前夜冷琬心那張倨傲的面容,想必無法無天又倔強執拗的她,也確實做的出柳玉所言之事……他憤然道,“又是皇后……敢拿皇后來壓本王的人,本王決不輕饒!”
“玫妃,既然本王讓你調教那東峪賤姬,你便有這權利,本王要儘快看到一個服服帖帖懂得王府規矩的女人,你聽見沒有?”
玫妃慌忙擦掉眼淚,連聲道,“是,妾身再不敢讓王爺失望了!”
她悄悄擡眸望向柳玉,搞不清她昨日與今日反差爲何如此之大,而柳玉面上那一片寧靜,更是讓她絲毫摸不到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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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琬心一開始確實是邊等阿音回來,邊小心留意着巡查的人,可又累又虛乏的她很快就撐不住,竟沉沉睡了過去,直到一盆冷水從頭而下將她激醒。她抱緊顫抖的身體,擦乾臉上的冷水,這纔看見眼前不遠處那一雙刺目的玫紅色繡花鞋。
擡起頭,果然是玫妃。
“你們可知偷懶怠工是什麼下場?”玫妃問向衆人,衆人皆囁喏不敢出聲,玫妃一聲冷笑,“王府上下開銷甚大,豈是白養着你們的?敢偷懶怠工的奴才,一律嚴懲,今天便殺一
儆百,看你們日後誰還敢放肆!”
冷琬心慢慢起身,看着她,脣角略彎,“早就知道玫妃不會輕易放過我,只是未料到這兩日內竟接二連三的與我過不去,玫妃不嫌累嗎?好歹也歇一歇,隔三差五鬧一次也就夠了,免得你白日裡如此這般的上躥下跳,到了晚上沒了體力伺候王爺,王爺怪罪不說,日後懶得再召見你而是夜夜去寵幸旁人,你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玫妃氣憤的指着她的鼻子,“賤人,生了好一張尖利的嘴,我倒要看你能尖利到什麼時候!”
她扭頭喊道,“來人,給我把這偷懶的奴才捆起來,狠狠的打,直到打的她認罪求饒爲止!”
冷琬心面上絲毫沒有懼色,只是輕輕一笑,“玫妃,你記住,除非今日你將我打死,否則日後我定會把這一切全都還給你!”
“哼哼,好啊,那我就等着!”玫妃笑看着她頸上的白紗,“我就不信一個險些讓王爺拔劍刺死的賤人還能有翻身之日!”
說話間幾個下人已經聽命上前將冷琬心縛住,虛弱的冷琬心根本敵不過那些個身體粗實的丫頭,她還不等張嘴痛斥,夾住她手指的竹板就被幾人收緊,鑽心的痛立刻沿着指尖傳進心口,而與此同時她的頭髮被人扯住,她們竟然用帶着毛刺的竹板開始狠狠的打她的臉,那疼痛不僅僅來自於竹板劈在臉上的力度,更讓她煎熬的是那些尖尖的硬刺紮在肉裡的痛楚……
冷琬心死死的咬緊嘴脣,硬是不肯發出半點聲音,只覺得胸口處一陣緊似一陣尖銳窒悶的疼痛正將她越壓越緊……
她終於眼前一黑,再也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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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怎麼了?”
正準備出府的墨宸峻忽然心口一陣絞痛,高大的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車伕連忙扶住他,看着他面上一片蒼白,驚恐不已。
“王爺!”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一道白影飛旋而至,迅速的將他撐了住。墨宸峻勉強擡起頭,見是洛清,防備的心這才放鬆了下來,不料還不等開口和他講話,一口紫黑色的血便立刻涌了出來……
“師傅,王爺情況如何?”
洛清焦急的看着墨宸峻牀前的褐袍老者,老者一聲長嘆,搖了搖頭,“果然不出所料,王爺竟真的被人下了蠱,而且還是至爲陰狠的百日血蠱。”
洛清心頭一緊,“此蠱可否有解?”
老者嘆道,“我毓枝國多年以前曾經出現過這種蠱毒,雖是有解,那解毒方法亦是萬分危險,讓人九死一生,所以能逃過此毒的人甚少。本來以爲這種陰狠的毒術早就銷聲匿跡,怎料如今竟會重現,這人定是恨王爺入骨,纔不惜冒死以自己的心尖血喂五毒下蠱,想置王爺於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