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韓木飛以爲出去應戰風雨城內就會寧蕊無恙,殊不知如今的風雨城已成爲戰場。仇殤的人,十三爺的人,北蕭的人,都在風雨城內廝殺了起來。目的也是一樣,卻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兵符,沒有一個人成功。
大批隊伍在城中進行大規模的掃蕩,屠殺,不論男女與大小皆難以保存性命。哀鴻遍野之地,飄溢着的只有濃烈的血腥味。
被攻破的城池也迎來大批的敵軍,當不屬於明國的號角聲響起之時,馬背上的仇復冷笑了起來。“城已破,他還未回來。”
她在等,在等韓木飛回來。
可……
視線落在初升的陽光之上,壓抑着的心卻在抽痛。
他還未回來,北冥王他還沒有回來。
拳頭緊了緊,緊咬着的牙關也滲出血跡,一拳砸在馬背上的仇復冷颼颼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我們走。”
“好。”十三爺應了聲,在數千人的簇擁下朝着城外趕去。他們這是要離開,離開風雨城然後回到京都,佔領整個京都。
這一次,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給韓木飛留下一點消息。
當穎回來的時候,從對方那失落的表情中仇復卻有那麼一點點的欣慰,卻也因尋不到韓木飛的消息而擔憂:“他們人呢?”
“仇殤的人跟北蕭的打起來了,汝這時候還不能全身而退。”若說在仇復身邊真正真心的人除了穎之外也只有木羽山莊的汝。
只不過……
視線落在穎的身上,她對自己又有幾分真心呢?
“寧天已在前往南蠻的路上,我要的是活人。”她要的是北冥王,而且還是完好無損的北冥王。
因爲仇復知道,不僅僅是穎、十三爺、仇殤、他們都想要韓木飛的命,都想將其碎屍萬段,可她不想。
“是,主人,屬下一定會保他周全。”穎微咬脣然後退了下去。只不過兩人的話十三爺卻沒有一句聽得懂。當北末軒向仇復投去疑惑的目光,卻聽對方冷笑道:“就我們這點人回到京都有用嗎?你可別忘了允王是死在皇后的手中。”
停頓了三秒,十三爺卻說:“復兒你騙了我,對不對。”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什麼也聽不懂?”仇復揚了揚眉,卻看到十三爺質疑的目光。
南蠻,仇復什麼時候又跟南蠻扯上關係了?還有,她爲什麼能知道這麼多?知道風雨城哪裡有暗道,哪裡有陷阱,哪裡會出現北蕭和仇殤的人。
連韓木飛都沒這麼大的本事,她一個女人……
“復兒,你說,除了和本王你還跟誰有來往。”
面對十三爺閃着怒火的雙眸仇復挑了挑眉,他這副模樣倒是像極了韓木飛。“還和韓木飛有關係,還是非同一般的關係難道你不知道嗎?還是要我把這些天在他身邊的一點一滴都說出來,你才肯滿意嗎北末軒。”
寶馬金鞍之上,北冥王似從地獄中爬出的閻羅一般殺向最前方,穿過凌亂的戰場他直奔鹿邑。一路上過關斬將,手中的劍
每揮灑在一處便有頭顱跌落在地,猩紅的血液染紅了韓木飛的衣裳,而他卻沒有知覺。
硝煙之外,鹿邑漫不經心的看着廝殺在一塊的人馬,輕吹了一下手中的劍冷哼道:“風雨城不攻自破了嗎?”
“回殿下,仇殤的人馬已經殺入了風雨城。”
“她那點人馬還不夠本王塞牙縫。”鹿邑聞言不禁嗤笑道,自始至終在他眼裡仇殤也只是一顆棋子一把,只不過這風雨城比他想的還要脆弱。
“戰神不敗的傳說註定要在今日破滅。”緊握着手中的劍,鹿邑眼色一凌。卻在下一刻他一腳踹開了身旁的布大禾朝前方的黑影衝了過去。只聽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聲,緊接着一抹偉岸出現在鹿邑身旁。
側臉,一陣刺痛。
大手摸過自己的臉,溫熱的血浸溼他寬大的手掌,鹿邑冷眼閃過一絲怒意,“北冥王,許久不見。”
“北冥王,你居然一個人殺過來了。”布大禾沒想到韓木飛居然敢一個人殺過來,他怒喝了聲卻聽到對方冷笑:“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甩開手心的血液鹿邑握緊手中的劍,“是嗎?可這一次,北冥王你註定會輸。”沒等鹿邑展開攻擊北冥王便率先動手。而布大禾還算得上是識趣,只是瞅着張臉站在一旁觀戰。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同一時刻城門上出現詭異的一幕。
一行身穿白色衣裳的男女出現在數十米高的城門上,呈俯瞰蒼生之狀。
一把劍插入一名士兵的鎧甲刺破他的心臟,緊接着一抹修長的美腿抵在士兵的胸透,女子冷漠的將劍從其身上拔出,新鮮的血液如泉水一般不停的往外滲,灑了女子一臉。
仇殤一腳將士兵踹下城門,笑的狂妄:“北冥王,如今你已是插翅難逃。”砰的一聲,是清脆的物體撞擊聲。仇殤將手中的劍扔到一旁,伸出左手,一舉一動都顯得嫵媚動人:“把本宮的弓拿來。”
“莊主,您的弓在來的時候掉了。”黎冷漠的回答道。卻聽汝冷漠的回了一句:“既然沒有莊主所要的,那就那其他的將就將就。”說着,汝從地上撿起一把弓,將箭羽遞給了仇殤。
對方顯然很不高興,瞪了汝一眼後便拉開弓箭指向蒼穹目標——北冥王。
箭在弦上,就在仇殤要鬆手的上一刻汝忽然開口道:“莊主,六皇子鹿邑也不能留。”
“你這是什麼意思?”黎怒喝了聲。仇殤聞言頓了頓,不解的看向汝,聽着對方把原因娓娓道來:“這次南蠻傾巢出動下了血本,看樣子鹿邑也有信心拿下北冥王。可莊主你沒發現嗎,現在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人在與北冥王的隊伍展開廝殺。”
指着遠方,因爲站得高,汝還能看到在布大禾身後杵着密密麻麻的隊伍,這些人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
“他這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所以鹿邑也不能留。”汝說得很有道理。
看鹿邑瘦小的身板可力道卻大得很,跟韓木飛戰了數個回合也只是稍稍遜之,一時半會兒兩人還真是停不下來。
然而仇殤卻根本不想理會廢話居多的汝,瞄準了韓木飛便鬆開手中的箭,冷言:“先殺了北冥王再說。”
“莊主……”汝欲言又止,心卻提到了喉嚨上。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還好汝給仇殤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弓箭,否則按照仇殤的箭術,韓木飛不可能能夠完好無損。
只看仇殤的模樣,或許衆人會被她那妖媚的外表所迷惑,卻不知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她這類人,就連汝看到仇殤也會不自覺中心生惶恐。
仇殤憤恨的轉過身將弓甩下城樓,聲色俱厲的道:“該死的破玩意兒。”居然到半路就被風吹斜。
將仇殤憤恨的表情盡收眼底,黎冷哼道:“你貌似很擔心北冥王。”如刀般的視線落在汝的身上。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很久了,有什麼問題找莊主,她是個明白人。”直接將一切責任推道仇殤的身上,汝向仇殤投去一個祈求般的眼神,良久便聽到仇殤咬牙切齒的話語,“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本主養你們這羣飯桶是用來看你們吵架的不成?”
“莊主息怒。”汝低頭。
黎挑眉,不語。
火氣還沒散去的仇殤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個比自己還要傲慢的女子,她從牙縫中擠出一行字;“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莊主我……”黎有種殃及池魚的感覺。
“你給本宮滾下去,立刻殺了北冥王。”說着,站在城牆邊上的仇殤指着遠方兩人,話語不容抗拒。
可這周圍數十萬大軍廝殺在一起,其中也不乏有高手,黎可沒有那種破軍百萬直取上將首級的本事,且她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浩瀚的場面。
“滾下去。”
“是莊主。”硬着頭皮,黎冷漠的回了聲。腳步如風的她飛身上前一腳踩在城門之上,看着下邊密密麻麻的黑影眉頭緊皺,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抓住掛鉤上的井繩飛下了城門。
站在城牆邊的汝冷眼看着黎隻身朝前方靠近,剛落地的她還未來得及移動腳步周圍便涌來數道人影,揮舞着長劍就朝黎殺了過去。
將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快步走到仇殤身邊她說:“莊主,難道真的要留下南蠻六皇子嗎?”
這一句話到是把仇殤問倒了看,看着被血染紅的手她神色複雜的道:“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人馬,如果能找到韓木飛的兵符,就能調遣他剩下的二十萬大軍,那時候掃平京都沒有問題。”
然而,她現在什麼也沒有,這一次,她也是傾巢而出,只是沒想到復兒還是沒能爲她奪得兵符。
“可鹿邑若是贏了,同樣不會放過我們。”
事實,這就是事實。不管是韓木飛還是鹿邑,只要他們兩有一個人還活着那麼整個木羽山莊都會毀滅。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選擇,汝,你現在就去找兵符,一定要找到。”拳頭緊了緊,仇殤的話語卻有幾分顫抖。其實她也會害怕,也會不寧。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汝的身上,仇殤字字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