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楊展揮了揮手。
一直守在旁邊的兩個士兵見狀,上前將黑衣人從木架上解下來,封住了他的穴道,將他腳上帶着的沉重腳鐐打開,從兩邊架住他。
“既然是要送去給內衛統領大人,不如末將走這一趟吧,末將正好要進宮去。”宋涵飛上前,主動攬下了這個辛苦活兒。
楊展點點頭道:“去吧,這裡我親自來。”
宋涵飛領了命,帶着那兩個士兵,架着人走了。
即便他不主動開口,楊展也會派他走這一趟。
樂正作爲禁宮內衛統領,官銜不低,楊展要將人丟到他跟前,就必須進宮去找人。一個普通的將士,是沒有資格在上朝時間,或者皇帝召見之外的時間隨意進宮的。到目前爲止,整個軍營裡,除了楊展外,也就只有宋涵飛有這個資格了。
所以,這一趟的任務,非他莫屬!
何況宋涵飛是楊展的得力干將,代表着的也是楊展的臉面,樂正即便被當場打臉,有再大的氣,也絕對不敢對着宋涵飛發泄。相反,這件事,只會促進樂正對楊展的憤怒。
而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宋涵飛走了,還帶走了三個人中,嘴最硬的那個,剩下的兩個人,並不是今天早上刺殺楊展的,而是刺殺左安安的人裡,存活下來的兩個。
楊展很清楚,針對自己的人是誰。所以,人審不審,供詞問不問,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默認了宋涵飛用刑,不過是想給某些人一些警告,不要把他的忍讓當成理所當然!
泥人尚且還有三分脾性,何況,他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龍之逆鱗,觸之必亡!左安安於他,就是他的逆鱗!所以,這兩個人,他親自來審問。
悠閒的坐在方桌後面,左手搭在桌面上,食指曲起,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發出篤篤篤的聲響,除此之外,營帳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響聲都能聽得分明。
被綁在木架上的兩個黑衣人,心情也隨着楊展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點點的變得緊張,心,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
楊展平靜無波的目光從兩人身上一掃而過,薄脣輕啓道:“把右邊那個帶下去!”
“是!”兩個士兵上前,依言將右邊的那個黑衣人帶了下去,營帳裡只剩下綁在中間的那一個。
他戰戰兢兢的看了眼楊展,又飛快的低下頭,不敢再看周圍。
“等等!”楊展端起剛給他送過來的熱茶,叫住還沒走的火頭軍。
火頭軍回過頭,恭恭敬敬的回到:“不知上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因爲是在軍營,這裡的人,不管是士卒,還是將士,都還和之前一樣,稱呼楊展爲上將軍。這是對他的軍功的認可,也是對他的敬畏!
楊展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去那些食鹽水和蜂蜜水來。”
火頭軍不明白他忽然要這兩樣東西做什麼,蜂蜜水還好理解,喝了可以潤嗓子嘛,可這食鹽水能做什麼?
但是火頭軍
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問的,所以,他領了命後就除了營帳,快速的去準備這兩樣東西去了。
火頭軍不知道他要這兩樣東西做什麼,但是,被綁在木架上的黑衣人知道啊。
經過上午的嚴刑拷打,他身上全都是鞭傷,有的地方已經皮開肉綻了。但是,宋涵飛還算客氣的,除了鞭打他們,別的手段倒是都沒用,只是下了他的下巴,讓他沒有辦法自盡。可是楊展一來就將人一個個的弄走,而且,那食鹽水和蜂蜜水,明顯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春天的螞蟻正忙着到處找食物,蜂蜜這樣的好東西,簡直就是它們的最愛!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後果,黑衣人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等他看到火頭軍端着兩大碗水去而復返時,也顧不得什麼忠義,拼命掙扎着大喊起來。
“啊啊!額額……”
可惜,他的下巴被楊展的人下了,他根本沒有辦法說清楚話,只能不停的搖着頭、叫喚着。
楊展連看都懶得看,讓一旁守着的士兵把食鹽水端過去,二話不說的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頓時,營帳裡只剩下一陣慘烈的叫聲!
過了片刻,叫聲漸漸的變小,黑衣人尤其無力的仰着頭靠在木架上,雙眼無神的看着頭頂,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剛纔的這一份折磨,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
楊展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冷笑着問到:“怎麼樣?考慮好了嗎?說還是不說?”
他微微低着頭,漫不經心的看着桌上還沒用的蜂蜜水,勾了勾脣,露出一抹冷冽的弧度,眼裡森冷的寒意越來越濃。
“這纔是稀釋到了百分之五十的食鹽水,若是換成食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說着,他又將蜂蜜水用勺子舀了一些,倒在地面上,很快就有一大羣螞蟻循着蜂蜜水的味道爬了過來,圍着地上那一點點蜂蜜水!
黑衣人倒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得楊展冷漠的聲音響起。
他說:“如果,這食鹽水,換成了蜂蜜水,或者是蜂蜜,又會發生什麼?”
冷漠的話語,就像是一道道冷空氣般,冰刀子一樣的戳在了黑衣人心頭上,他眼底升騰起無數的惶恐,整個人瘋狂的掙扎着,用力的搖着頭,嘴裡大喊着,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像是聽到了他的述求一樣,原本一直微微低着頭,自顧自的說這話的楊展,忽然擡起頭來了,視線還落在了他的身上。
黑衣人忙不迭的點着頭,顧不得會扯到自己的傷口。
他是真的怕了!
若是正常的刑罰,他還有把握堅持下去,可是,楊展的手段,才僅僅是剛上來兩種,就已經讓他恐懼到了骨子裡。他不求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只要能給他一個痛快,他也認了。
楊展目光幽幽的落在黑衣人身上,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對着旁邊的士兵揮了揮手,道:“讓他說話。”
士兵下前,將黑衣人的下頜骨正好,警惕的守在一旁,防止他
在交代真相之前自我了斷。
“說吧,本王的時間不多。”楊展再一次的低垂下眸子,撥弄着碗裡的蜂蜜水,漫不經心的說到。
“我說,我什麼都說。”黑衣人喘着氣,焦急的說到。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我是趙家的死士,是隸屬於趙家孫小姐趙倩玉的死士。我家小姐這次回京,雖然沒有馬上進京都,但是,她有讓她身邊的貼身婢女回府,回府的目的,就是將她的死士衛隊隊長叫過去。昨天晚上,我們突然收到消息,說是今天早上暗殺左家的大小姐,所以纔會出現在那裡。”
短短的一段話,說的,確實讓人心驚的事實。
他們有猜想,刺殺左安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趙倩玉派去的,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趙家居然還培養了這麼多死士,連趙倩玉身邊都有一個隊。
“還有呢?”楊展冷聲問。
他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之前的漫不經心,反而充滿了冷意,讓人不寒而慄。
黑衣人額頭上滿滿的都是冷汗,渾身顫抖着,戰戰兢兢的看向楊展。
“是不是隻要我說了,你就可以放過我?”沒到最後關頭,人的求生欲、望都還存在,他也不想就這麼死了。
楊展挑眉看着他,脣角微微一勾:“如果你說的,是本王感興趣的,或者,是有利用價值的。”
黑衣人深深的吸了口氣,隱忍下自己身上的疼痛,這纔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緩緩的道來。
半個時辰後,楊展從營帳裡走了出來,而楊寧也從不遠處的另外一個營帳裡走出來,朝着他而來。
楊寧將自己手裡拿着的一小疊紙遞向楊展,沉聲道:“公子,該問的都問完了,這次供詞。”
此時,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因爲,他聽到的真相,是那麼的駭人。而女人的心機,居然可以深到如此地步!
楊展沒有伸手去接,從楊寧的表情,他已經可以判斷,他審的那個黑衣人吐出來的東西,都是真的。越是這樣,他的心情就越沉重,越爲自己的事先沒有察覺而暗自懊惱。也慶幸,沒有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見他不拿,楊寧心下了然,將東西收好,嚴肅的問:“公子,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楊展微擡起頭,看着天邊耀眼的太陽,雙眼微微眯起。
“把人扣起來。”說着,他忽然沒頭沒腦的又說道,“趙太師要回來了吧?”
楊寧怔了怔,還是回到:“嗯,也就這幾天的事了。聽說,墨陽城那邊的事始終沒有結果,所以雲影流光劍還是由趙太師帶了回來。而且,趙太師聽說了公子拒婚的事情!即將有所動作!”
“那就在太師回京那天,給他送份好禮吧!”楊展淡淡的道。
後知後覺的楊寧,這纔算是明白楊展之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面露微笑的點點頭,對着楊展抱拳:“公子放心,我保證一定完美的完成任務。一定會在那天,給趙太師一個畢生難忘的驚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