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雲啊,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十來年了吧……”戚磊忽然感慨的說到。
戚雲微低着頭答到:“是的,已經整整十年了。若不是有主子的栽培,也不會有戚雲的今天!”
戚磊擺擺手,目光一凜:“我不是這個意思。十年了,你應該知道,我戚磊的目標從來都不僅僅的限於眼前,天大地大,但凡的有能之輩,都可以有所作爲,但這些,可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隻伸出來的手,緩緩的移到眼前,對着天空中高懸的太陽,緩緩的用力握緊。
江湖,他已經拿下了新任盟主的位置。
這裡,已經裝不下他的野心了,他的目標,是更高更遠的地方。
而左安安,甚至是左家,都只是他的一道助力罷了!
戚雲不置一詞,靜靜的立在旁邊,默默的看着。
戚磊的野心不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年,他還幫着做了不少的事,但是,像這樣踩着女人上位,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還是第一次。
出於江湖人的簡單心思,戚雲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可對於主子的命令,他也不能違抗。沉默不語,是他最好的回答。
因爲左安安的精心安排,加上花月堂的刻意營造,不出兩天時間,整個京都的貴圈裡都知道,太師府的大小姐,在花月堂花了幾千兩銀子,買了一盒上好的新款胭脂!
恰好也有人看到那天趙倩玉從花月堂出來,她的丫環手裡還拿着一個小錦盒,錦盒上面還有花月堂獨有的標誌。
傳言就像是被證實了一樣,迅速在整個京都傳揚開。
連遠在深宮內院的某些貴人們,也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惠儀宮裡,一襲櫻紅色的雲霧煙羅長裙的張貴妃,慵懶的倚靠在軟玉座上,吃着侍女遞過來的橘子,略顯狹長的眉眼帶着幾分魅色,輕輕的挑起,意味深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監。
但見她朱脣輕啓,微微開口道:“哦?你的意思是,趙家孫小姐手裡的那盒胭脂,不僅價值千金,更是難得的極品,連宮中預製的也比不上是嗎?”
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低着頭恭敬的回到:“奴才不敢,奴才聽聞花月堂名下的香粉店和成衣鋪,這幾年的名聲是越來越響了,在貴圈裡也是出了名的難得之物,尤其是店裡出來的新品,那都是貴人們纔有資格拿下的。前兩天娘娘不是還在想,要弄點新意給聖上看看嘛,奴才覺得,娘娘或許可以去看看。”
花月堂的名號,張貴妃也不是頭一回聽到了。以前宮裡各種宴會的時候,她也聽其他的命婦說起過,那些人用的東西也的確都還不錯,但像趙倩玉這樣一擲千金的,張貴妃還是第一次聽聞。
而且……
“本宮記得,後天就是十五了吧!”張貴妃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聽,先是一愣,隨後明白過來,臉上浮現出諂媚的笑容,對着張貴妃拱手作揖。
“娘娘記性真好
,後天正是十五,眼下已是四月中了,聖上恩准娘娘一年一度的出宮拜謁時間也到了,娘娘若是有興趣,奴才便讓人在回程的時候,稍稍繞個道,去這花月堂轉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跪着的小太監,其實不是什麼犯了錯的小太監,而是張貴妃宮裡的第一太監小啓子。
張貴妃乃是勤王殿下的生母,是整個後宮,除了皇后曹氏之外,最尊貴的女人。
隨着祁陽帝要廢儲,改立勤王爲太子的態度越來越明顯,深受祁陽帝寵愛的張貴妃,卻並沒有感覺到太多來自祁陽帝的呵護。
相反的,這段時間祁陽帝留在後宮裡的日子,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皇后的鳳陽宮裡。他模糊不清的態度,讓張貴妃心裡生出些許不安來。
所以最近幾天張貴妃便開始費心思去打聽各種新穎的東西。
恰好趙倩玉的事情一出,張貴妃手底下的人,也正好知道了,這纔回來稟告給張貴妃。
張貴妃沉吟的微擡着頭不語,目光悠悠的轉動着。
過了好一會兒,跪在地上的小啓子發現自己猜不準自家主子的心思,忍不住緊張起來。
張貴妃這才緩緩的開口說到:“罷了,你去安排吧。記得派人給勤王府傳個信,讓勤王最近收斂一點兒。”
身爲女人,陪在祁陽帝身邊二十年,可她到現在還猜不透祁陽帝的心思。
尤其是最近兩年……
小啓子磕了個頭道:“奴才這就去辦!”
說完,他這才站起身,弓着腰退了出去。
小啓子出去後,站在張貴妃身邊的侍女月蘭轉頭,狐疑的問:“娘娘爲何要讓小啓子去警告勤王殿下?勤王殿下最近不是每天都按娘娘安排的行程在做嗎?”
張貴妃臉上的笑容全都消失殆盡,一張精緻美豔的臉上,臉色微沉,狹長的丹鳳眼中,透着精明的光芒。
“月蘭啊,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不懂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呢!別說勤王現在還不是太子,即便他成了太子,上面還有聖上,他的行爲若是有半分的出格,便會成爲下一個太子殿下。”
月蘭還是不明白。
“可是,勤王殿下現在做的這些,都是娘娘你示意的,而且,聖上對勤王殿下素來寵愛,娘娘是不是多疑啦?”
祁陽帝對勤王殿下的偏愛,滿朝文武和後宮衆人都看在眼裡。若不是太子是嫡出長子,皇后健在,身後還有一批老頑固的大臣撐腰,只怕這太子之位早就已經被廢了。
張貴妃視線飄渺的落在自己手上,把玩着自己呵護得非常好的纖纖玉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所以說,月蘭你還是太天真啦。”
說完,她揮了揮手,站起身。
“走吧,咱們該去皇后那兒,拿後天出宮的手諭了!”
雖然祁陽帝恩准張貴妃每年的四月十五可以出宮,但她若是真的要出宮,還是需要去皇后那裡拿手諭才行。
爲了這道手諭
,張貴妃每年都必須要向曹皇后第一次頭。
她嘴上從來不說什麼,但心裡卻將這事兒惦記得死死的!
如果祁陽帝真的如外人看到的那麼寵愛她,大可以直接給她一道聖諭,她又何必每年都去受這個氣!
月蘭不懂張貴妃的想法,但對於自己的主子,月蘭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她乖乖的閉上嘴,不再多言。
鳳陽宮裡,皇后剛見完太子,吩咐了他不少事情後,剛回內殿休息,就聽到奴才進來稟報說貴妃娘娘求見,一點兒也不意外的揮了揮手。
“去請她進來吧!”
“諾!”那奴才領了命,退了出去,將候在殿外的張貴妃領進內殿。
與張貴妃相比,曹皇后如今年近四十,雖然保養得很好,但多是端莊華貴爲主,和張貴妃一比,少了幾分輕盈和青春,一身明黃色的鳳袍,比起張貴妃那一襲櫻紅色的長裙,倒是要黯淡了許多。
曹皇后氣定神閒的坐在鳳座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已經許久沒來鳳陽宮請安了的張貴妃,嘴角輕輕上揚。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妹妹許久不出門,今兒個卻出來走動了,本宮這鳳陽宮,倒是蓬蓽生輝了呢!”曹皇后意有所指的說到。
張貴妃雙膝一曲,盈盈一拜,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妹妹進來身子骨不太爽利,沒來給姐姐請安,還請姐姐見諒。這不,眼看着後天就是十五了,妹妹想着來求得姐姐手諭,好去給聖上和姐姐祈福,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保佑,這不爭氣的身子骨,可以早點兒好起來。”
聞言,曹皇后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呵呵,妹妹起來吧。凝雅,賜座!玉嬤嬤,去將本宮昨兒個給妹妹準備的手諭拿來。”
給她祈福!呵,怕是祈禱她快點兒死吧!
曹皇后暗自嘲諷,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的,甚至還帶着明媚的笑容看着張貴妃。
這些年來,兩個人之間明爭暗鬥的,對方是什麼性子,兩人心裡都有數。
曹皇后沒心情去戳破張貴妃的假面具,也沒心情去跟張貴妃鬥,只要她一天還在這個位置上,只要她的兒子一天還是太子,她就懶得去跟張貴妃爭什麼。
張貴妃倒是沒想到這次曹皇后會如此的爽快,口頭上道了謝,便坐在一旁不說話,半點虛以委蛇的意思都沒有。
兩人一上一下的坐着,沉默不語,倒也相安無事。
玉嬤嬤將手諭取了來,遞給張貴妃身邊跟着的月蘭,退回曹皇后身邊站着。
“既是如此,那妹妹便多謝姐姐成全了。妹妹宮裡還有些事,還得回去準備些祭拜的東西,就不多叨擾姐姐休息啦,妹妹先行告退!”
拿到自己要的東西,張貴妃站起身,二話不說的就要走。
曹皇后也不喜看到她,揮了揮手道:“去忙吧。”
待張貴妃主僕走後,玉嬤嬤這才低頭在曹皇后耳邊說了幾句,曹皇后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擺擺手,沒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