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柏楊正是因爲知道自己的女兒要強,不好總是直接反對她要嫁給楊展的心思,這才選擇了迂迴阻止。
但左安安身上的氣勢,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可以比擬的!
她,只是習慣了漫不經心罷了!
馬車停在拐角的地方,左安安看着楊國公府的人擡着大量的東西,朝着街道的另一頭而去,眸光微沉。
“小晴子,我記得楊小公子是被封了郡王,御賜了郡王府對吧?”左安安柔聲問。
經過了一個晚上,晴彩差不多已經可以適應左安安對楊展念念不忘的情況了,雖然無奈,但也期待着會有個好結果。
“是啊主子,聽說新郡王府就在前面的陽澄街呢,好像還是和太師府是鄰居!”
作爲商人,情報的及時和準確,是他們經商必須要有的條件。
晴彩是左安安的貼身侍女,將來也是她的一份助力,所以左家很多消息她都知道。
太師府啊……
左安安沉吟的默唸,目光沒有搜索到自己想見的人,便淡淡的揮了揮手。
“走吧。”
主街足夠寬闊,而且楊家的人已經差不多都拐入了另一條街,小巫看着情況,小心的將馬車趕回了原來的路線。
雲湘雅苑。
左安安緩步走到約定的雅閣門前,看着坐在桌前獨自飲酒的錦衣男子,旁邊還跟着個小廝,她抿了抿脣。
兩人似乎也瞧見了左安安,男子趕緊站起身出來相迎。
“左小姐,在下張懷,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裡邊請。”
張懷笑着對她抱拳問禮,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目光柔柔的凝望着她。
“多謝張公子。”
左安安微微點頭,蓮步輕移,在他對面坐下,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對方,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端的是大方得體,絲毫不見過往的慵懶之風。
阿威、阿帆守在門口,晴彩跟着進了雅閣,特意將門敞着。
張懷也仔細的打量着左安安。
人人都說這左家大小姐生的貌美,膚若凝脂,若不是平日裡太過懶惰,倒也是千萬世家子弟追逐的佳人一個。
如今一見,張懷覺得大家都說錯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羽藍色煙雲蝴蝶芊紗裙,外罩月藍色掐花對襟外裳,一頭烏黑的長髮綰成流蘇髻,自耳畔各垂下一縷,垂在兩肩,發間簪着淺藍色梅花水晶釵,婷婷而立,步履生蓮,款款而行!
就連端坐在面前時,也是落落大方,姿態得宜!
這般美好的女子,張懷如何也想象不出,世人口中那個慵懶至極的她是什麼樣子的。
“不知左小姐平時都有什麼愛好?吃食上有什麼偏好?”
張懷收回探究的目光,挑了最平常不過的話題問到。
“我平日裡最喜歡的是睡覺,所以,以後如果要約我見面,麻煩張公子先看看我的作息時間表,挑個適當的時辰來。”
說着,左安安淡淡的擡眸瞧了他一眼,對旁邊的晴彩招招手。
晴彩上前,拿出一張紙
遞給她。
“這是我的作息時間,張公子請記好了!”
左安安將寫着她的作息時間的紙按在桌上,推到張懷面前,收回纖手不再說話。一副“你不看,咱們的談話就不繼續”的模樣。
張懷錶情微凝,拿起桌前的紙看了一眼,心裡那叫一個氣血沸騰!
他尷尬的放下手,抱歉的朝左安安點點頭,然後將紙遞給身後的小廝。
“左小姐見諒,我並不知小姐平日大部分時間都在,休息,今日約的時間也是令尊和家父商定的,下次,我一定會事先考慮周全。”
聞言,左安安看張懷的目光沉了沉。
此人說話倒是頗有分寸,而且禮數還算周全,面對她的故意刁難還能平心靜氣,要麼是這個性格本就溫和沉穩,要麼就是……
“張公子客氣了。”左安安不鹹不淡的說到。
就連熟悉她性子的晴彩,一時間都有些摸不準她是什麼態度了。
張懷垂下眼簾,放在腿上的手掌微微握緊,抿脣道:“那,不知左小姐在吃食方面可有什麼忌口或者不喜的?”
左安安依舊是淡淡的搖頭。“我葷素不忌,不過……”
“不過什麼?”張懷追問。
既然葷素不忌,那這個不過,肯定就是關鍵的東西。
只是,張懷有些沒底了。
張家在祁陽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商賈之家,可和左家比起來,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以往,他聽的最多的不是皇帝如何,皇親如何,也不是朝廷如何了,而是,左家又做成了一筆買賣,左家又開新的鋪子,或者左柏楊又做了什麼。
左家,在商界,那是多年來的龍頭老大,至今無人能夠撼動半分。不僅是因爲左家的底蘊,更是因爲左柏楊的經商頭腦,和他的敏銳和果敢!
得知或許可以和左家結爲姻親,張懷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左家只有左安安一個女孩兒,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雖然商人的地位在如今不算太高,可先皇駕崩前曾有命,要在衆商之中選出一派實力強厚的人,作爲皇商。皇商中選擇出一名負責人,享官銜,等同於正二品大員!
而左柏楊,算是這負責人的不二人選。
只是現如今皇帝還沒有做出決定,大家也還在觀望。
張懷雖沒想過要躋身仕途,但如若能娶到左安安,得左家財力相助,就算只是經商,那也必定能飛黃騰達!
當然,在沒見過左安安之前,這是他最直接的想法。見過之後……
“我這個人吧,也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精緻的東西。不管是食物還是其他,不精緻的入不了我的眼。而且,單就食物而論,精緻只是視覺上的要求,若做不到色香味兒俱全,我也食難下嚥!”
左安安櫻脣輕啓,朗朗的道。
她的聲音很清脆,哪怕語氣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聽上去也如同銀鈴般,很是悅耳!
張懷一時間沒有重點關注她說了些什麼,癡癡的只顧着聽她的聲音,浮想翩翩了。
等左安安說完,張懷仍舊目光微微發直的盯着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別的。
但不管是與不是,左安安的心情都沉了下來。
左安安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口,發覺茶水已經發涼,茶味兒變苦,忍不住秀眉微顰,將杯子擱在桌上,沒有再喝的意思。
“張公子若是沒有睡醒,可以回去休息好再來,無需在此強撐!”
她來得還算早,但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而且,她進來之前,張懷一個人正喝着悶酒,瞧着像是心情不大好,如今卻一副癡愣模樣的盯着她看,呵呵……
張懷腦子裡轟的一下清醒過來,面露尷尬的低下頭,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挪開。
“元伍,去叫小二送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來。”
張懷回頭對自己的小廝說到,說完,還不忘回頭抱歉的朝左安安笑了笑。
“方纔好像瞧着張公子獨自在喝悶酒,可是有什麼爲難的事兒?”
左安安當做沒發現他的尷尬,好奇的問。
大清早的就喝起了悶酒,這得是多爲難的事情,才能讓他如此啊?
張懷愣住了,沒想到左安安上來就會這麼問。
他遲疑了片刻纔開口道:“左小姐誤會了,在下並非喝悶酒,而是聽說着雲湘雅苑的梨花釀美名遠播,又不好當着小姐的面喝酒,這才趁着小姐還沒有來,先偷飲了幾杯,不曾想還是被小姐看到了。”
左安安目光落在他剛纔匆匆挪到一旁放着的酒壺上。
梨花釀!呵,這張懷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人,說話也謙遜得體,不成想,也是個謊話連篇的主!
“那張公子待會兒可要找這雲湘雅苑的主人好好算算賬了,不過是一壺普通的桃花酒,就當成了梨花釀賣給公子,那價格可不止百倍只差啊!做生意如此的不誠信,看來以後還是不要來的好!”
左安安很善解人意的說到。
瞧她多善良啊!看到人家在外面喝酒吃飯上了當,不但不笑話人家,還好心的提醒人家!
那張懷錶情一僵,整個人呆愣在那裡,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他當然知道自己喝的不是梨花釀,而是桃花酒!可是,他話都說出口了,叫他怎麼收得回?難道待會兒真的要去找人麻煩不成?
左安安淡笑着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淺淺的啄了兩口。
“嗯吶,沒錯,的確是桃花酒,不是梨花釀呢!”
張懷鬱悶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左小姐可真厲害,眼神犀利,連這酒壺裡的酒都能分辨得出來,張某佩服!”
氣氛微凝,晴彩站在左安安身後,不動聲色的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正好這時張懷的小廝領着小二進來了,小二手裡還端着一壺泡好了的雨前龍井。
進門的時候,小二目光掃到坐在一旁的左安安,腳步一頓,然後快速的低下頭,將茶擱在桌上,道了句請慢用,轉身飛快的離開了。
甚至連讓人問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