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展微微一怔,沒想到左安安會問這個問題,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到:“我給了他兩錠銀子,讓他去城裡幫我買兩份桂花糕。怎麼了嗎?”
怎麼了嗎?左安安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
一錠銀子至少也是十兩吧,兩份桂花糕就算再貴,也不可能超過一兩銀子,不過是跑個腿就能白賺十九兩銀子,這可是一般人家大半個月的花銷啊,茶寮的老闆傻了纔會不去!
“不過是在這裡歇歇腳,等等人,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人支走,應該不只是給我買糕點這麼簡單吧?”
從他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近一個時辰了,那老闆就是腿腳再慢,該買的糕點也早就買回來了,但卻還不見人回來,顯然這裡面是被他做了手腳了。
“確實沒這麼簡單。”楊展點點頭道,“你說,待會兒咱們要是給他們加點料,或者,讓這場戲更精彩一點兒,這兩錠銀子是不是花的很值?”
話音剛落,楊展就眼尖的瞥見了目標,直接拉着左安安起身,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腳尖輕點,消失在了茶寮裡。
在兩人身影消失後,一個穿着粗布長衫的白髮老人腳步虛浮的走了出來,輕咳了兩聲,將桌上的茶杯和茶壺都收拾妥當,動作之快,一點也不像年老到走路會腳步虛浮的人會有的速度。
暗處的角落裡,左安安伸手扯了扯站在自己身後的楊展的衣襟。
“你手下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大年紀的人啦?”
左安安見過楊展的不少屬下了,大多都是和楊展年紀差不多的,除了軍營裡那些大老爺們裡有幾個青年壯漢外,幾乎沒有見到過超過三十歲的人。
可眼下這個,至少也該有六十歲以上了吧?
楊展淡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再仔細看看!”
言下之意就是,這人並沒有她看到的年紀大咯?
左安安微微眯起雙眼,死死的盯着那個微微佝僂着脊背的老人。
老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左安安的視線,轉過身,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裡,朝着左安安他們所在的位置微微點了點頭。
“這人我之前見過嗎?”
因爲距離不僅,左安安又不像楊展這樣身懷武藝,只能大概的看到對方的面部輪廓和身形,卻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和細節,一時間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只不過,因着楊展剛纔這句話,左安安也能判斷這個假冒的茶寮老闆並不是個老人。
“你沒見過,不過,晚些你可以見到他。”說話見,楊展擡手將她發間散落的髮絲替她重新綰好,滿意的笑了笑。
看來,以後他可以學着綰髮了,有用得着的時候呢!
左安安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話,因爲他們等的人已經進了茶寮,正坐在他們剛纔坐的位置上,叫了壺茶慢慢的喝着。
“公子到底是何意思?爲何一定要我們兄弟幾個走這一趟?”其中一人皺眉說到,言語間頗有些不滿。
“輕甲,有些事情,不該你
過問的,不要過問,公子的事,他心裡有數,我們做屬下的,照命令行事就是。上次你擅自行動,我還沒跟公子說的,如果這次你再破壞計劃,回頭你自己去公子那兒領罰吧!”
爲首的男子嚴聲喝住了那叫名叫輕甲的男子!
輕甲很不服氣的別過頭去,既像是對眼前爲首的男子不滿,又像是對此行的目的不滿。
“行啦,咱們幾個兄弟上次已經失了好幾個,現在就剩咱們五個了,莫要爲了這些不相干的傷了和氣。輕甲,輕歌也是好意提醒你,你別任性。”
輕甲不屑的輕哼了聲:“呵!我哪敢啊!這不是回頭還讓我去公子那兒領罰嗎?我要是再敢多說那句,只怕就不是領罰這麼簡單了!”
說完,他還回頭冷冷的笑了笑,眼底的嘲諷意味太明顯,明顯到連左安安他們都能感覺得到。
左安安挑眉看向楊展:“這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只是利用了一些機會,稍微加了把火。”楊展低聲說到。
雖然輕描淡寫的,但左安安卻很清楚,楊展說的加把火可不沒這麼簡單。不過眼下也不適合問這些,左安安便把目光放在了外面還在爭執的幾人身上。
輕甲的不滿和嘲諷就像是導火索一樣,瞬間刺激到了輕歌那顆鬱悶的心臟。
“今天的任務你不用參加了,現在你就回客棧,等我們忙完回來,再去主子那裡領罰!”
輕歌板着臉,直接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丟在桌面上。
而其他四個人在看到那塊令牌後,臉色都陰沉了下來,輕甲更是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令牌,然後擡頭雙眼赤紅的瞪着輕歌,那表情,恨不得撕了他就好!
“你現在叫我回去!你居然叫我回去!”輕甲指着輕歌的鼻子,氣得蹭的站起身來,對着他咆哮到。
“你明知道這次任務要是完不成,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你居然現在就叫我回去!”輕甲冷笑着看着其他三個兄弟。
“呵呵,你們都看到啦,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幫襯着的老大,大家剛失去好幾個弟兄他不想想,還在這個跟我治氣。怎麼?是嫌我礙着你的眼了,也想把我清理掉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主子從咱們中間選一個出來隨侍,你這是迫不及待的給自己開路呢!”
話音未落,在場的人心思各異!
輕歌之前也不是他們的隊長,原來的隊長在上次的行動中被趙太師帶來的影衛絞殺了,這纔有了輕歌的取而代之。
但是,輕歌卻總說上次的行動失敗,是因爲輕甲的擅自行動,不聽指揮。
公子雖然沒有表態,但也沒有處罰輕甲,只是口頭警告了兩句,想來也知道不是輕甲的原因,所以公子纔沒有動手。
但輕歌始終揪着這件事情不放,時不時的拿來刺激輕甲,現在甚至要將輕甲趕出這次行動。
“輕歌,輕甲脾氣急躁,但他沒有惡意,讓他脫離任務是不是……”有人還想勸一下。
“用不着勸了!還說上次是因爲
我,我看根本就是你通風報信!哼,不參加就不參加,我自己回去跟公子說清楚,到時候,看誰纔是要受罰的那個!你想借公子的手致我於死地,做夢!”
說着,輕甲憤怒的撈起桌上的令牌轉身就往回走。
“輕甲……”輕歌眼底劃過一絲凝重,厲聲喊到。
可已經被氣昏了頭的輕甲卻絲毫沒將他的呼喊放在眼裡,腳下一點,飛快的離開了。
留下來的四個人裡,除了氣得夠嗆的輕歌外,其他三人的面色也不好看。
他們都是一起訓練一起任務的好兄弟,自家兄弟是什麼樣的人,他們自然是瞭解的。輕甲雖然年輕氣盛,但從來不會平白的誣陷別人,更加不會說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可輕歌……
“時間不早了,走吧,公子交代的事情可不容易,做不好的話,回頭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輕歌端起桌上的茶,大口的喝掉,將茶碗往桌上一扔,丟下一定碎銀子,朝着和輕甲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三人皆是搖了搖頭,暗暗的皺了皺眉,只好跟了上去。
看到人都走了,左安安側過身望着楊展:“這就是你所謂的好戲?”
不過就是戚磊的一羣手下起了內訌,吵都沒怎麼吵就散了,也能算是好戲嗎?
左安安表示,這麼點內容,她真沒看出哪裡精彩了。
“乖乖的等着。”楊展淡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的說到。
左安安依言的回過頭,想看看到底還有什麼好戲上場,可是,等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她還是沒有看到其他人過來茶寮,又皺着眉頭,嘟着嘴回頭看着楊展,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楊展也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凝視着她,過了一會兒,他耳尖忽然動了動,然後正色的擡手捧着左安安的臉,將她轉過頭去。
“爺爺,我們能不能先休息一下?再往前走,就沒有地方歇腳了!孫女兒實在是走不動啦。”
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撒嬌的意思,而聲音的主人,那個原本左安安以爲還在客棧修養的趙倩玉,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茶寮前面。
到底是嬌生慣養了的千金小姐,不過是徒步走了十里路,就累的香汗淋漓的,直呼走不動了,而她身邊,竟然還跟着一個婢女!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
左安安在暗中看着,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趙太師也真是有意思,昨晚上趙倩玉才經歷了那麼一遭,這才休整了一晚上,又把人拖出來了,還不給馬車坐,非得要讓徒步走着。
不過,趙太師這是多害怕趙倩玉的經歷被人發現,竟然不顧趙倩玉的身體也要帶着她出來。
趙太師似乎沒有要休息的意思,皺眉看着趙倩玉就想呵斥,可旁邊跟着的趙永輝卻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趙太師不情不願的進了茶寮。
左安安回過頭看向楊展:“說的什麼?”
她沒聽到,可不表示楊展聽不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