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羣土匪已經來到了峭壁前。
他們常年生活在這附近,對於這裡的地形很熟悉,也知道這峭壁是和一線天相連的,但他們卻不知道這峭壁之內還有秘密。
所以,一行人在峭壁附近找了找,發現車轍的痕跡朝着峭壁的另一頭去了。
“二當家的,馬車應該是朝着那邊去了,咱們要不要去追?”
被喚作二當家的,是一個留着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一臉的橫肉,看上去粗實而野蠻。
他順着手下的人指的方向一看,確定車轍的確是朝着那邊去了,而且痕跡似乎還很新,高興的裂開嘴大笑道:“哈哈,都給我追!不管是人還是車,都給我帶回寨子裡去!”
在墨陽城,所有人都知道一線天不僅是天險,更是人險!
只要踏進一線天的範圍,即使你並沒有去闖天險,也會被一線天聚集的土匪給收拾。
幾十年來,除了偶爾會看到天劍山莊的人下山外,幾乎是沒有人會願意踏進這裡的。
至於天劍山莊的人爲什麼能隨意出入……
有人說是因爲天劍山莊和這羣土匪做了交易,給了他們足夠的財物。有人說是這羣土匪畏懼天劍山莊的勢力,所以不與之爲敵。也有人說,這羣土匪本就是天劍山莊圈養的幌子!
不管是那種情況,天劍山莊的確和這羣土匪之間存在着某種聯繫。
因爲左安安清楚的看到,那個二當家到這裡後,第一眼就掃向了暗門的位置。
若不是已經提前知道那裡有個暗門,左安安也會以爲他那只是隨意的掃視,不會察覺到什麼。
說來還是要謝謝趙太師今天這齣戲,雖然他這麼做最大的目的是想矇混過關,保留趙倩玉的名聲,最終多半是想將心思動到楊展身上,可他卻不知道,楊展早就知道一切了。
之前沒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楊展都沒對趙倩玉有半點兒想法,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眼見着一羣土匪再附近搜查一番,卻沒有靠近他們所在的峭壁,然後就在那個二當家的帶領下,追着馬車的車轍印而去,左安安臉色沉了沉。
還沒等她開口,讓她更加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峭壁上原本已經關上的暗門忽然打開了,趙太師祖孫一行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趙倩玉揉着自己發酸的胳膊,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睛,適應了下外面的陽光,臉色有些難看。
“爺爺,我們究竟是來這裡做什麼的?這個暗道明明就是不通的,我們爲什麼要進去?現在又要去哪兒?”
一出暗道,趙倩玉就忍不住追問到。
本來她就身體不爽利,跟着趙太師跑來跑去也是因爲害怕他生氣,但趙太師明明知道這個暗道是不通的,卻還帶着他們走了一遍,也不說爲什麼,這讓趙倩玉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她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趙太師橫了她一眼,無言的往前走了大概十米遠的距離,看着地上雜
亂的馬蹄印,神秘的笑了笑,回頭看向趙倩玉等人。
“玉兒,有些事情,不該你問的不要問,能讓你知道的,該讓你知道的,爺爺自然會告訴你,在這點上,你就不容輝兒了。”
聞言,趙倩玉心裡一涼,表情爲怔,然後迅速的調整好情緒,露出一副大家閨秀該有的恬靜柔和笑容。
“爺爺說的是,是玉兒最近有些失態了,以後斷然不會了。”
她輕柔的說到,可藏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卻死死的捏成拳,纖長尖銳的指甲陷進皮膚裡,在掌心裡掐出道道指甲痕。
像太師府這種高門大院兒裡的孩子,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只會成爲交換利益的籌碼,尤其是女子,更是沒有半點可以自己選擇的餘地。
趙倩玉太清楚這一點,從她懂事起,她就一直在運籌帷幄,用自己的懂事、體貼還有才華,來應得趙家最有發言權的人的喜歡,也如願的成爲了趙家晚輩中,最有影響力的一個,甚至將她的兄長都壓了一頭。
可是,她現在卻發現,她竟然在短短的幾天裡,讓趙太師對她產生了不耐煩的情緒,這可不是好現象!
所以,她再次將自己溫婉懂事的外表拿出來!將自己的不甘,一點點的壓下去。
趙太師臉色稍稍緩和了點,看着趙倩玉的目光也變了變。
“走吧,時間不早了,咱們該辦的事情可還一件都沒做呢!”他輕哼了聲,率先朝着來時的路走去。
即使趙倩玉再不情願,可趙太師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的擺在那裡了,她還想靠着趙太師的幫襯,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
趙倩玉咬了咬牙,提起裙襬跟了上去。
從頭到尾都把自己當隱形人的趙永輝淡淡的搖搖頭,也沉默的跟着走了,留下藏在藤蔓下的左安安和楊展兩人,面面廝覷!
左安安噌的撥開當在自己身上的藤蔓,有些鬱悶的嘟着嘴望着楊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敢情我們這是被他們給耍了嗎?”
“也不算。”楊展搖頭道,“我事先只知道趙騰今天要出門,而且,還是去天劍山莊,但具體是從哪裡去,怎麼去,就不得而知了。”
說着,他的臉色有些沉重。
“趙騰能坐到一國太師的位置,心機自然不在話下,小心謹慎也是肯定的,如果他真的那麼容易的就把行蹤暴露給我們了,我反而覺得奇怪。但是,你說的看好戲,到底是指什麼?”
左安安從來不覺得趙太師會是簡單的人,就連趙倩玉,別看她這次出來後,驕縱大小姐的架子十足,可左安安依舊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
在她的印象裡,趙倩玉這個人,沒這麼簡單。她鬱悶的,是楊展說的到底是什麼?她看了好半天了,始終沒有弄明白今天發生的事,到底有什麼聯繫。
楊展笑了笑,拉着她走回之前的樹下,上了馬後才慢慢的向她道來。
繞過那面峭壁,楊展帶着左安安來到一處山坳,這次,他的神情沒
了之前的輕鬆,反而還將鬼莫和暗一都叫了出來。
暗一下意識的就想讓左安安離開,面色鐵青的抱着劍擋在左安安面前,目光銳利的盯着楊展。
“公子,這裡不安全,我不能讓主子冒險。”
暗一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跟着楊展他們兜兜轉轉好一會兒,差點就弄不清楚自己身在哪裡了。
可當他看到山坳裡的情景時,頓時就什麼都明白過來。不僅他明白了,左安安也心裡有底了。
她沉聲道:“暗一,我心裡有數。”
“可是主子,這裡是土匪的山寨,而且,這裡可不僅是一羣土匪!”暗一擔心的說到。
沒錯,繞了一圈之後,他們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進了一線天,來到了盤踞在一線天的土匪窩附近。
楊展沒有理會暗一的擔心,而是指着隱藏在山坳裡的山寨大門說到:“這些土匪不管是來還是撤退,都很有序,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土匪會有的,而且,你們看那是誰!”
左安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微微眯起雙眼,目光銳利而凌厲!
“看來,傳言也不都是錯的!”左安安意有所指的諷刺道。
“三年前,北疆突發戰事,當時我正在平定南疆的戰亂,無暇分身,聖上命石浩榮帶領十萬大軍去北疆增援,北疆的戰事很快就平息了,但石浩榮帶走的十萬大軍,除了留守在北疆的三萬,和戰死的一萬人馬外,回京的只有五萬!”
楊展略顯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着讓左安安心驚的事實。
她錯愕的回頭看向楊展:“不是說有五千人馬被俘?戰死一萬五嗎?”
當初的戰事來得太突然,祁陽國始料未及,雖然及時派兵增援了,但也損失不小,光是左衛軍,就損失了兩萬將士。
三年前的這場戰爭,可是引發了祁陽國全國關注的!
左安安當時的勢力還不夠,雖然勉強查到了一些消息,但也多是不痛不癢的。可乍一聽楊展剛纔的話,左安安才發現,當初的那場戰爭,根本沒有大家看到的那麼簡單!
“這個數字還不是最精確的。”楊展一邊觀察者山寨那邊的情況,一邊給左安安解釋。
“當年的那場戰爭,交戰地點在北疆和祁陽交界的無瀾山一線,那裡地勢易守難攻,祁陽作爲攻打方,在兵力不相上下的情況下,面對北疆的十萬騎兵,傷亡只有一萬,而且,還取得了勝利,你覺得,這個結果如何?”
“很驚訝!很意外!”左安安直白的說到。
然後,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目光森冷的落在了對面的山寨裡。
“左衛軍常年在休整,連基本的戰事都很少參加,騎射更是比不得北疆人,卻在這樣一場必輸無疑的戰事中,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完全顛覆了大家的認知,不是因爲他們英勇作戰,而是因爲這場戰爭本來就是他們捏造的,爲的,就是將這批人隱藏起來。”
不是疑問,也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的陳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