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醫的步伐有着身爲太醫的穩重,一步一步感覺到地面上有力的響聲,徐太醫對着盛婉妤和蘇長墨行禮問安:“微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盛婉妤和蘇長墨這才知道原來在這欣賞大雨的時候,徐太醫已經來到了念婉宮,也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盛婉妤有些覺得對大雨的欣賞似乎還不夠,因爲心裡的悲傷只是少些的散去了,更多的部分還是存留在自己的心裡了。
看着這雨水繼續地下着,可盛婉妤卻要移步進入了自己的屋子,等待着徐太醫的診斷。盛婉妤覺得似乎自己一旦離開了這屋檐,看不到這傾斜的大雨,彷彿自己好像就會被悲傷所吞沒一般。
竟然有些不想離開了,因爲走進自己的屋子,知道的會是自己的病情沒有好轉,盛婉妤身爲醫者,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而且,會有蘇長墨的在場,在盛婉妤的想法世界裡,似乎蘇長墨不該是這樣陪伴在自己身側的。有愛,有情,但陪伴在身邊的決定卻是由事件的逼迫而形成的。
以往蘇長墨雖然一有空也會過來,但又何曾像現在這般放心不下,眉頭緊皺,臉帶愁容呢?
可是,盛婉妤知道,即便如今不進屋,但真的會一直不進屋嗎?不可能,這間屋子,本應該是與畫兒,秋棠閒話家常,本該是與蘇長墨畫眉相守的幸福屋子。但似乎,如今在這屋子中,盛婉妤想到的從前幸福越是多,心裡苦澀便越發覺得苦澀。
即便口中吃的是甜膩的食物,即便身邊還有其餘的人陪伴,但似乎也失去了那份最初的味道。
盛婉妤看着眼前自己的屋子,卻越來越不想進去了。因爲只要進去了,或許屋中的陰霾和陰鬱之氣會讓盛婉妤覺得苦澀與悲傷也可以那樣融洽。
上官慕還坐在屋子裡,蘇長墨陪着自己,蘇長墨對着徐太醫說:“起來吧。”
蘇長墨看着盛婉妤的眼神,覺得盛婉妤似乎對這間屋子的心情和感受並不好,所以便說:“婉妤,我們進去診病吧。”
盛婉妤有些黯淡的色彩在蘇長墨的下一句話裡有了些神彩。
“婉妤,我知道或許你覺得這間屋子不如皇宮裡的任何地方來的沒有讓你覺得那麼悲傷。但是,這屋子有着我們很多美好的回憶,這是你住的地方,也是曾經秋棠陪伴你最久的地方。”
“更是畫兒時常來看望你的地方。也許你會覺得進入這屋子,就好似進入了充滿悲傷的領域,但婉妤,你要明白對於悲傷,我們的面對方式有很多種。”
蘇長墨的話就像是能夠聽懂聽清盛婉妤心裡的訴說一樣。盛婉妤在心裡想着的,現在正由着蘇長墨說出來。
盛婉妤這一刻方能很明白地確定,蘇長墨是知道的,是知道自己故意用言語來刺激告訴他自己並非脆弱的平常女子。
蘇長墨很清楚盛婉妤的所思所想,他是知道的。也因爲知道,所以蘇長墨纔會一如既往地哄着,勸着盛婉妤。
或許自己的想法在蘇長墨的眼中,都是一清二楚的。不敢說所有的事,蘇長墨都瞭如指掌,但似乎自打大婚過後,蘇長墨每件事都能很明白地掌握自己的心情。
那時,盛婉妤還曾以爲蘇長墨與她看法相反,但後來的冰釋前嫌,盛婉妤還是感到了蘇長墨對她的瞭解的。
蘇長墨是那種不願多說之人,但這卻改變不了他心底裡的透徹。
現在,蘇長墨的每個字都彷彿在告訴着盛婉妤無論如何,面對的方式都不該是自己所想的那種。
因爲,盛婉妤現在所想的那種方式,便是想要暫時地逃避。
說是暫時,盛婉妤何嘗不想有些迴避逃避,但盛婉妤的心不允許這樣。所以,只能希望借這雨來揮散些悲傷的氣息,來暫時地逃避吧。
蘇長墨見到盛婉妤看着他,便說:“婉妤,曾經我也如此迷茫,你也這麼勸我。現在,或許就該我來勸你了。”
盛婉妤聽到了蘇長墨的話,語氣有些情感地說:“我們進屋吧。”
蘇長墨笑了,然後陪着盛婉妤進屋,徐太醫跟隨後面也進入了屋子。
蘇長墨對着去找徐太醫的侍衛說:“你去看看那個婢女審問的怎麼樣了?”
“是,微臣這就去。”侍衛離開,還將盛婉妤的屋子門關上了。
“爲皇后診脈。”蘇長墨對徐太醫吩咐。
徐太醫說:“是。”
然後走到盛婉妤身邊,對盛婉妤說:“還望娘娘伸手,微臣替娘娘診一下病情。”
盛婉妤伸出右手,徐太醫診後,對蘇長墨說:“皇上,娘娘的病情仍是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雖然用藥控制着,調理着,但還是有慢慢加重的跡象。”
蘇長墨說:“那該怎麼辦?”
“皇上,娘娘,微臣的建議還是娘娘要多休息。娘娘是大夫中的才者,所以娘娘會自己爲自己診病開藥,藥性會比微臣的效果好。但微臣還是奉勸娘娘,還是要多加休息,不要太過傷神,只有如此,或許病癒纔會提早。”
徐太醫還是對着蘇長墨和盛婉妤說着他一直說的話,但盛婉妤卻從來都不這麼做。
上官慕聽到了,心裡想着,看來盛婉妤的病情也是隨着畫兒離開的時間越長,病期越久。
蘇長墨見到盛婉妤沒有說話,便說:“你繼續盡心吧。”
徐太醫說:“微臣明白。”
徐太醫又想到了什麼,對蘇長墨和盛婉妤說:“一個多時辰前,皇上與娘娘讓侍衛送來的藥碗,微臣查過了。”
“與你開給皇后的藥多了些什麼?”蘇長墨問着徐太醫。
也許從根本的想法開始,從那婢女抖動的手開始,就證明了這藥碗中的藥有問題。不會少藥,那就是會多藥。
“多了些會使娘娘覺得頭暈目眩的藥材。”徐太醫從侍衛送來時,仔細查過藥碗,現在回答給盛婉妤和蘇長墨聽。
“這藥可會傷身?”蘇長墨對徐太醫問道。
“不會,這藥量不多,又與微臣開的藥有些中和作用。所以只會讓娘娘在短暫的幾個時辰裡感到頭暈眼花,並不會有損娘娘的身體。”
徐太醫的回答,盛婉妤一直聽着。
果然與她想的沒錯,那藥碗裡確實加了些不該存在的藥材。
“這補藥可是你開給皇后的?”蘇長墨問徐太醫。
蘇長墨想知道這藥是否是出自徐太醫之手。
“是的,但微臣絕對沒有加藥。”徐太醫似是害怕蘇長墨會懷疑他與別人聯手謀害盛婉妤,急忙地想要解釋。
“這點我與皇上清楚,徐太醫不必擔心。”盛婉妤開口說。
“謝皇上,娘娘明白。”徐太醫回答。
“這藥可是你親自熬製,期間有否換過旁人?”
蘇長墨又問徐太醫,徐太醫說:“這藥是微臣所開的,但並非是微臣一人熬製的。期間有御膳房的宮女幫忙煎熬。”
御膳房的宮女,那不就是那個婢女嗎?
看來,這藥碗裡的成分也是她加的。但是她一直在御膳房做事,從未與盛婉妤有過接觸,爲什麼要這麼做?
在這皇宮裡,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蘇長墨最愛的便是盛婉妤這個皇后。所以,這個婢女若不是有目的,不會平白無故地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看來,還是要等侍衛審問出結果,纔會知道這個婢女腦子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徐太醫,若是我湯藥補藥都在一個時辰內服用,又會如何?”
盛婉妤問着徐太醫,兩種藥方都是徐太醫所開的,問他是最好最恰當的選擇。
“微臣開的湯藥與補藥,都選用比較溫和的藥物。但是畢竟藥效相佐,所以若同時服用,又加上有這味藥的加入,會使娘娘的頭暈之症加重。”
徐太醫很誠懇地說出了這話。頭暈之症加重?就是會幾日都頭暈目眩,嚴重的怕是下不了牀,需要有人時刻陪在身邊,貼身照拂。
“你先下去吧,過些時候,把皇后服用的補藥送來。”蘇長墨說。
“微臣明白。”徐太醫對蘇長墨說。
“還有,以後皇后的藥,你親自熬製。”
蘇長墨覺得關於藥材,即便盛婉妤熟悉,但也不能出錯。所以要讓徐太醫自己負責,不可再次假手於人。
“微臣知道。”徐太醫說。
經過這件事,雖然蘇長墨和盛婉妤還未責怪自己。但若是再出這樣的事情,自己怕是也不會有很好的去處。徐太醫在太醫院也有些時日了,還是明白的。
徐太醫對盛婉妤和蘇長墨最後說:“那微臣先行告退。”
盛婉妤說:“下去吧。”徐太醫離開。
“那個婢女這麼做是爲了什麼?”盛婉妤問。
“很快就知道了,但是她敢這麼做,怕是也不想再在這皇宮裡呆了。”
蘇長墨對盛婉妤說,敢對盛婉妤有所出招,看來是真的不想在呆在這裡了。
上官慕聽着覺得似乎盛婉妤在皇宮裡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儘管有蘇長墨的庇護,但還是不乏有些人對盛婉妤出手。
只是,上官慕的感覺似乎也在告訴着他,對盛婉妤出手的人有可能來自這皇宮,也有可能來自外界。
但似乎不管是來自何方,都有着令人厭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