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挽留

蘇長墨應該進宮去謝恩的,還要處理很多瑣事,畢竟蘇長池一死,有些人還是要處置的。可他卻一大早出現在了自己的房中。

“留在我身邊,我將給你和孩子幸福無憂的生活。”話語擲地有聲。

看着蘇長墨深遠的眼神,聽着他挽留的話語,盛婉妤有了些許的動搖。幸福?這個詞對自己有點陌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沉浸在復仇的計劃中,日日都是想法設計,似乎已經忘記了還有幸福可以存在。

被太多的人傷害過,被最愛的人殺害過,盛婉妤是渴望幸福的。

無憂,怕是沒有人會拒絕。蘇長墨既然說了,必然會做到。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兩人間已有真情在。

可是,他們之間橫着一個尹婉玉。

不管蘇長墨那天在大牢裡有沒有聽到自己承認是尹婉玉的話,也不管他相不相信自己就是死而復生的尹婉玉,盛婉妤都不願在活在尹婉玉的身份下了。

從報完仇的那刻起,自己就只是盛婉妤,不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尹婉玉了。她承認自己是對眼前的男人動心了,在這段時間中,蘇長墨給予她的溫暖與照顧,讓她一個從在死亡邊緣拼命掙扎的人感到了美好與希望。

可蘇長墨的心裡一直有着一個溫婉美好的尹婉玉,經歷過殘忍的死亡,當時的尹婉玉已經蛻變了。不再是之前心善,溫柔的女子了,如今的盛婉妤是個殺伐決斷從不心軟,滿腦子想着設計別人,利用別人的毒辣女子。

這樣的自己,不再是蘇長墨童年時所喜歡着的女子。

想到此處,盛婉妤本已稍漸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必了,我自己也可以給我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

盛婉妤眼神中的堅定似是刺痛了蘇長墨的心,他以爲她會被他感動,願意留下,想不到他如此真摯的話語,盛婉妤還是想着離開。

蘇長墨略帶傷心的眼神使得盛婉妤感到有些傷感,“自己不會再以尹婉玉的身份存活。”盛婉妤在心中對自己說了這句話,從昨夜,尹婉玉便不存在了。

不知是盛婉妤眼底的決絕,還是什麼,蘇長墨竟不知該怎麼挽留下去了。只是留下了一句:“三日後,我還會來。若你到時決定一樣,我不會阻攔。”

蘇長墨回頭看向仍是不動的盛婉妤,臉色非常不好,大步走了出去。外面的風不冷,卻讓蘇長墨感覺到自己的心很冷。

盛婉妤再一次望着蘇長墨的背影,感覺卻與昨日不同。

繼續收拾着包袱,秋棠的進入使得盛婉妤的動作有所停頓。秋棠端着糕點,喚着:“王妃,來吃早點了。”

看到盛婉妤在收拾東西,“王妃,你這是在幹什麼?”秋棠的小臉上有着疑問。看了眼王妃收拾的衣物,不像是出府遊玩,更想是離開不歸。

本來想一清早趁着無人知曉便離開的,沒想到蘇長墨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動作一般,一清早就來了。與他談話許久,如今已是平常秋棠送早點的時辰了。

既然被撞見了,盛婉妤也不想隱瞞。畢竟哪怕自己不說,秋棠終究還是會知道自己離開了。那既然已經被看到了,就當面說吧。“我要走了。”

秋棠聽到這話,立刻衝到盛婉妤的面前,“王妃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盛婉妤說了這話。去哪裡,她自己也不清楚,也沒想過。或許,走到哪裡覺得合適,哪裡便是棲身之所吧。

秋棠緊接着問着:“既然哪裡都好,那王妃幹嘛還要走?”

“這裡不適合我。”盛婉妤平淡地說着。她不願在生活在有着尹婉玉的陰影下,她要過屬於盛婉妤的生活。

“王妃覺得哪裡不好?是與王爺發生矛盾了嗎?”聲音中充滿着焦急。她不明白王妃爲什麼突然要走。

盛婉妤看着什麼都不知道的秋棠,手摸了摸她的頭:“我走後,你跟着白修好好生活。”

秋棠的眼淚一下便流了出來,王妃是鐵了心要走了。

“秋棠自幼跟隨王妃,王妃若是要走,秋棠也跟着走。”自從成爲了盛婉妤,身邊便一直有着秋棠,其實沒了秋棠陪伴,盛婉妤也是不習慣的。但她知道,秋棠可以好好地生活,沒必要與她四海漂泊,過着貧困的日子。

秋棠是個好姑娘,白修也是正直之人,他們二人早有情意。自己走了,白修自會好好照顧秋棠的。這點也讓自己很放心。

“秋棠,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若是和我一起走了,白修該怎麼辦?”盛婉妤提到白修,因爲她知道秋棠對白修一往情深,定然放心不下,也割捨不下。

秋棠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那王妃可捨得王爺?”這些日子,王爺王妃之間的種種情感變化,她也是感覺的到的。雖然王妃看似不在乎王爺,但其實對王爺是有感情的。

似是沒想到秋棠會提到蘇長墨,盛婉妤一時沒了聲音。那一句“留在我身邊,我將給你和孩子幸福無憂的生活。”猶如醉人的樂曲一直迴響在耳邊。

捨得嗎?盛婉妤知道答案,卻不想接受答案。她與蘇長墨的相識太過複雜,他們一開始便是存着彼此利用的心思相處的。

蘇長墨是爲了救治自己的腿,還有着尹婉玉手鍊的事。而自己,是爲了藉助他的力量爲自己報仇。兩人之間的起初,便是相互謀劃,算計,成親也並非本着相愛之人相守的心思,而是爲了更好地完成彼此間的約定。

在這樣的環境下,所產生的感情真的可靠嗎?前世,曾對感情絕望,這回面對蘇長墨,又該怎麼辦?

看到盛婉妤的猶豫,秋棠拉着盛婉妤的手,眼神期盼:“王妃留下吧,不要離開。”

盛婉妤不想讓秋棠失望,但還是說出了話:“即便今日不走,我遲早還是要離開的。”

秋棠一聽這話,眼淚更是洶涌,“王妃,秋棠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上官畫一身粉紅色的長裙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看着秋棠的雙眼全是淚,而盛婉妤的身邊卻有着包袱。這讓上官畫感覺到不好。

“畫兒,王妃,王妃要離開。”秋棠對上官畫說着這一切,希望她能挽留住盛婉妤,讓她放棄離開的念頭。

這話剛落,上官畫便明白了盛婉妤的想法。來到面前,對着盛婉妤說:“姐姐,你如果走了,我與秋棠該怎麼辦,四王爺又該怎麼辦?”

上官畫的話將盛婉妤所有的不捨全都說出來了,她最在乎的便是這三個人。這三人與她一路走來,相互扶持,彼此相幫,都在盛婉妤的心中有着地位。

不過,幸好。秋棠有白修的照顧,畫兒也有容子清的愛護,唯獨是這蘇長墨。但蘇長墨即將爲帝,要何種女人不行,又豈會記得自己這個生活中的過客。

她與蘇長墨,不過是各取所需。時間一到,所有種種便會如風飄揚。

上官畫對着秋棠說:“秋棠,你先去洗洗臉吧。姐姐這,我會勸的。你放心。”

秋棠點頭,剛走兩步,便又道:“畫兒,不要讓王妃走。”

“我保證,你明日來此,姐姐還在。”上官畫向秋棠做着保證。

秋棠擔憂地走了出去。

“姐姐,雖然你與王爺已經履行了彼此的諾言,但也沒必要離開啊。”上官畫是知曉其中內情的,所以說的話自是與秋棠不同的。

“畫兒,如今我大仇已報,自是該走。”盛婉妤的話說的似是理所應當,可這過程中有太多的意外,既然計劃已經有所改變,就不用按照當初規定的那般繼續。

“姐姐已經有了王爺的孩子,還執意要走嗎?”蘇長墨對盛婉妤的心思不止於計劃,還有着感情。

希望能用孩子打動盛婉妤,因爲孩子對她很重要。在姐姐爲尹婉玉之時,曾懷有孩子,卻被絕情地切腹取子,孩子就這樣在姐姐面前沒了,姐姐尤其的喜歡孩子,疼愛孩子。

這個孩子不是姐姐預料的,卻是無意產生的結果。或許,這個孩子可以是姐姐願意留下的原因。

“孩子,我會自己養。”盛婉妤的話是上官畫所沒有想到的。

“姐姐,孩子沒有父親,這會對孩子有傷害的。”這話算是說進盛婉妤心裡了。少了父親的疼愛,自己的孩子將來長大知曉自己這樣決定,相必會怪自己吧,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上官畫知道自己的話對盛婉妤產生了影響,看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上官畫繼續說着:“姐姐,你和王爺也不是全無感情,爲何不試試能否繼續呢?”

盛婉妤聽到蘇長墨的名字,便想起自己尹婉玉的身份。她不願再想起尹婉玉這三個字,雖然曾是自己,但那段記憶太痛,即便大仇已報,卻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尹婉玉。

“我與他,中間有個人。”連盛婉妤自己都沒想到,就這樣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是誰?”上官畫問道。

盛婉妤看着上官畫,搖搖頭並沒有答話。上官畫知道自己是尹婉玉,知道自己有着強烈的仇恨,知道自己與蘇長墨間有着約定,卻不知道蘇長墨願意幫她,和她一起剷除蘇長池等人有着一層尹婉玉的原因。

其實,盛婉妤並不排斥尹婉玉這個身份的存在。因爲尹婉玉,盛婉妤,從她經歷死亡醒來的時候就是一人了。但她不願自己再有個尹婉玉的身份,她希望尹婉玉永遠地離開,這樣那段傷心往事也就離開了。

“姐姐,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這幾天,姐姐不許走,我可是答應了秋棠的。姐姐可不能讓秋棠怪我。”上官畫的話語中有着不捨,有着撒嬌,也有着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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