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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回到李家的黎辰,坐了半天,忽聞門外異動聲,疑似歡喜回來了,他興沖沖的跑出門外相迎,所見之人,只是打探採花盜消息的李叔和顧千里,不免些許的失落。?

把這一切看在眼中的顧千里,找黎辰問話,得知兩人的情況後,做了一番分析。?

“那小子天天膩在你身上,他遇見什麼人,喜歡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顧千里的話當喝一棒敲醒了黎辰,歡喜說着喜歡別人的時候,他只顧着自己的感受,完全沒去懷疑歡喜怎麼會在他的眼皮底下,喜歡上其他人。?

“他爲什麼要騙我?”?

“他是想試探你對他的感情。”二十多年的相處,做父親的多少明白‘兒子’的心裡,他越是在乎黎辰,越想獨佔他,且不能容忍他們間模糊不清的感情。?

弄清始末的黎辰,着實有些委屈,他是真心喜歡歡喜,不過是礙於兄弟身份,纔多方提醒自己不該有任何妄念,最後也就導致兩人相處的模式有些不倫不類。?

“我去找他回來。”不管如何,他的那番話確實刺傷了歡喜,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們的誤會勢必要解開。?

“等等。”顧千里不贊同的喚住黎辰,“找他回來又能如何,你們的矛盾是兄弟之別,他得不到真相,始終會懷疑你對他的感情,難道你要告訴他嗎。”?

左右爲難的黎辰無助的望着顧千里,希望他能指點明路,“我該怎麼做。”?

顧千里朝門外灰暗的天色瞧去,考慮半刻,“等他想通了會回來的,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我們也不能事事都順他的意。”?

再說歡喜,茫無目的的走出望月城郊外。夜色漸晚,被黎辰刺傷的心情低落難以平靜,再回李家也無法正常面對黎辰,歡喜索性朝附近一座廟宇走去。?

廟宇的主持是一位年長的方丈,佈滿皺紋的臉上淡入清水,無波無浪,好像塵世間的事在他看來,都是過眼雲煙。歡喜見此心中平靜許多,他客氣的說明藉此留宿的念頭,方丈尚且大方,回頭喚上小沙彌準備廂房和齋菜,歡喜千恩萬謝。?

半夜,睡得很不安穩的歡喜輾轉反側,張手想要朝身側觸摸什麼,遇手的冰冷感驚醒了他,驀然發現,身邊再也沒有那具溫熱的身體可以依靠。煩躁起身,不得不承認他習慣了黎辰的陪伴,習慣每晚滾進黎辰的懷裡呼呼大睡。現在的他有些後悔,後悔沒有接受方丈的好意,點上安神鎮定的檀香。?

此刻的他滿腦都是黎辰的影子,自是睡不着了,披衣下榻走出廂房。?

八月的夜晚,月華如練,微涼溼冷。?

禁不住撲面的涼風,歡喜打了一聲噴嚏,捏了捏發癢的鼻子,繼續走在沉睡一般寂靜的廟宇中,或許是老天不甘他如此寂寞,穿過幾個廟殿,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僻靜的小屋。不同於其他漆黑的屋子,小屋中燈火跳躍,顯然是有人與他一樣未眠。?

歡喜加快步伐靠近小屋,越朝前一步,越能聽到小屋中發出一種鐵質摩擦的聲音。想要窺見實情的歡喜,不由因爲做賊般的舉動而心跳加速,在接近小屋門口的時候,他躲在門邊屏息探腦,還未看清屋內情況,就聽裡面傳出男人的聲音。?

“出來吧。”?

歡喜心虛的四顧瞧着,好像沒什麼人,難道是在說他?!?

磨磨蹭蹭的從門邊走進屋內,歡喜戰戰兢兢的瞧着屋內的人,能夠在一瞬間發現門外的他,絕非一般人。然而,搜尋下簡陋的房屋,沒有看到預期想象中仙風道骨的高手,屋中僅有一名鄉夫着裝的男子坐與長凳上,單腳利落的垮在長凳前方壓着腳下的黑色磨石。?

男子側身對着門口的歡喜,彎身低垂着頭,厚繭的手指按壓在一把銀月形匕首上,慢慢的研磨着魯鈍的刀峰。?

歡喜多注意了下男子手裡的匕首,匕首褐色的刀柄上有一副雕刻的虎狼圖,很是精緻,不像一般市面上可以買到的。?

“你是什麼人,爲何偷偷摸摸的躲在門外。”男子說話的時候,頭不擡,只顧着手中的匕首。?

“路過此地而已。”歡喜瞧着男子想了下,好奇的問,“寺廟住的不都是和尚嗎,看你也不像是留宿的樣子,你爲何會住在這。”?

磨刀霍霍的聲音忽然靜止,低垂着的頭微微擡起撇向歡喜。那本該是一張清秀的臉,由於時間的流逝與奔波,多了一臉的滄桑感。男子的下顎處有一片未處理的青渣,左半臉頰是一道斜蜿的劍疤,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之秫然,加之擡頭那刻,男子眼神中不經意放射出來的殺氣,膽寒的驚嚇到歡喜。?

“你……”男子再見歡喜的相貌後,眼眸中的冷光神速收回,擡腿一晃,身影飛離,剛剛還在研磨的匕首,神出鬼沒橫在了歡喜的脖子下,“你是誰?”?

歡喜感到脖子下冰冷的質感,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近身到他身邊的,迫於情勢危機,他老實交代,“顧歡喜。”?

“顧?”男子眼中透着迷茫,與他所想的並非用一個人,他再問一次,“你不姓黎?”?

歡喜犯糊塗了,“你見過我嗎?爲什麼我會姓黎。”?

男子沉默的收回匕首,掉頭走回屋中的長凳,繼續研磨匕首。?

感覺到男子不是真心想要殺他,歡喜大膽走上去,發泄心中的鬱結,“我說最近都怎麼了,見了我的人,要麼把我認錯,要麼胡亂猜測我是誰誰誰的兒子。大叔,你不會也認識那個天合,把我看錯了?”這是歡喜唯一可以解釋男子剛纔那句奇怪的問話,只不過有點奇怪,天合不姓黎吧。?

“你與他長的如此相似,難怪有人會將你誤會。”男子悶着頭,說着與他不相干的事。?

歡喜一聽高興的圍在男子身邊,“大叔,你跟宋老爺不一樣呢,不像他會懷疑我的身份。”說完這話,歡喜又覺得有些微妙,比如,宋老爺會懷疑的事,眼前的男人在聽到他的名字後,一副很乾脆樣就打消了懷疑,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歡喜試探的問:“那個,大叔,你既然認識天合,那你知道他兒子的下落嗎?如果能找到他兒子,我們也算是幫宋老爺完成了二十多年的一樁心願。”?

等了一會沒有迴應,歡喜想,是不是他弄錯了,男子認識天合,但未必知道他兒子的事。?

“辛丑四月十六。”?

“誒?”男子突然冒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尾的話,叫歡喜一頭霧水。?

男子假裝不經意道:“這是他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