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遺產
“你有遺產?”
龍灝眼睛一亮,連忙轉回頭:“你怎麼不早說?這世界上有錢就能辦成事,哎,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有足足十八種法子可以幫你趕走辛格爾頓!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來巴塞爾找你弟弟,你的弟弟也就不會死去了!”
十八種法子?傑瑪進一步領略到了龍灝的‘無恥’:別的甭提,有錢才能辦事!
“我此前沒有這份遺產的,確切的說,這份遺產本來也不是我的,而是我父親留給格林的。”傑瑪面色苦悽,將查理斯.安德里爾留下兩份‘半把鑰匙’才能取出遺產的事情說了一遍。
“哦,原來你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你弟弟,爲的就是湊齊鑰匙,取出這份遺產!”聽完後,謝林米爾恍然大悟:“這筆遺產價值一定不菲,這可是用來複興你們家族的錢財啊!這筆財產本來屬於你弟弟,可現在……全歸你了。”
謝林米爾的話語裡,不無幾分嫉妒、羨慕。
一位蘇丹王爲了復興家族而留下的後手,這筆遺產能少嗎?現在看來,傑瑪死了弟弟,反而是因禍得福,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富可敵國、潛力無限的‘破國公主’!
“我寧願取出這筆遺產的是我弟弟……”傑瑪低下了頭,避開謝林米爾異樣的眼光,幽幽地說道。
“哈,我很好奇……請公主原諒我的冒昧。”
龍灝呵呵一笑,問道:“這份遺產的鑰匙是在你身上嗎?你是怎麼躲開那羣黑衣人的檢查的?你剛纔說,你被野蠻地搜過身……”
“伯爵大人,你看了這個‘鑰匙’,就會明白的。”傑瑪重新擡起了頭,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淡憂傷的表情。她擡起手,在自己厚重如雲的頭髮裡翻了一會,摘下了一支金黃色、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髮夾。
髮夾,怎麼看都是女子飾物的尋常髮夾,靜靜地躺在傑瑪潔白如玉的手掌上。
“這就是……鑰匙?”龍灝吃驚地問。
世間只怕沒有長得像髮夾的鑰匙了吧?或者說,‘鑰匙’只是開啓寶藏的一個代號?是了。定然是代號!
“當時情況緊急,齊格知道即使自己犧牲,也很難救出我和格林,所以這個‘鑰匙’,就暫時交到了我的手上。”傑瑪回憶着,“只有女孩子帶髮夾,纔不會引人注目!”
照傑瑪的說法,這個長得像髮夾的‘鑰匙’看起來還真的就應該屬於她,格林若是戴了髮夾。那豈不是不打自招麼?
“他們對我搜遍了全身,可是我頭髮很長,這個髮夾藏在頭髮裡,僥倖沒被他們發現。”
傑瑪解說着,雙手一擰,那隻普通的髮夾就突然變作一個精巧的機關,從中斷開,變成三截。而每一截都藕斷絲連,沒有徹底地分離。
龍灝、微風和謝林米爾都好奇地湊過去看。燈光下,‘斷’開的髮夾閃着暗暗的金色,一長串古怪的字符在裡面閃爍,就好像是一塊刻着字的石板沉到了清水中,既清晰、又朦朧。
“嘖嘖,好巧妙的設計!”
龍灝身爲煉金術士。對機關一類的事物有着職業的愛好和眼光,他看得出來,這個髮夾巧妙地利用了光線折射原理,絕不是一般的匠人能打造出來:“如果我沒猜錯,公主那一擰若不得法。這個‘髮夾’便不會斷成這三截,而這串字,也不會顯現出來。”
“伯爵大人好眼力!”
傑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她點頭認可了龍灝所說,接着手指一推,那斷成三截的髮夾立刻還原,而接着她的小手再次一撇一提,這次髮夾就真的斷了:斷成了一長一短兩段。
“這一段是父親給我的。”
傑瑪舉了一下短的那一段,“而這一段,是父親留給格林的。”
格林的是長的那段。
傑瑪一邊把髮夾還原,一邊說道:“缺了哪一段,髮夾都不會變成那‘三截’的模樣,裡面的密碼也就不會被人看見!我之所以堅持要親自見我弟弟,就是爲了親手讓這兩段髮夾合攏,讀出密碼,取出父親留下的遺產……對不起各位,這件事此前一直瞞着你們,請你們諒解!”
“哎喲喂,誰會怪你啊……”謝林米爾眨着眼睛,一邊盯着那‘神奇’的髮夾一邊嚷嚷道:“你也是有苦衷的……對了,那串密碼是什麼字?我怎麼都不認得。”
“是古埃及的一種文字,法老時代祭祀專門用來祭神的,現在已經很少有典籍記載了。”傑瑪解釋道。
“法老時代啊……那這密碼怎麼用的?噢,我們的下一站難道是要去往埃及的金字塔嗎?”謝林米爾滿眼閃光,握着拳憧憬道:“蘇丹的遺產在金字塔裡,再合理不過了,說不定我們還能碰到活的木乃伊,嗬嗬嗬……”
她說完這句話,幾乎就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了,令得旁邊的龍灝三人,都有些無語地看着這位奧匈帝國的公主:想象力這麼豐富,你不出生在丹麥(安徒生的故鄉)可惜了!
“拜託,謝林米爾公主,麻煩你清醒一點,你要是查理斯蘇丹,會把遺產安放在埃及國內?”龍灝輕咳一聲,把謝林米爾從與木乃伊大戰的幻想中拖了回來。
“呃,也對哦!”
謝林米爾一愣,臉上露出少許失望:“我還想着能生擒一頭小木乃伊回來養呢……”
把木乃伊當寵物?!龍灝背脊大汗,翹起拇指:……你夠強大!
“什麼是木乃伊,是誰的媽媽(也讀)啊?”這時候,一直疑惑的微風忍不住插嘴了。
“你這不學無術的傢伙!”
龍灝踹了一腳過去,笑罵道:“木乃伊是一種乾屍,不是誰的媽媽!你要是不明白,明天我就把你裹成木乃伊,讓你照一天的鏡子!”
“啊少爺。不要!”微風面色慘變,連忙躲開。
經過這麼一鬧,屋子裡一直有些壓抑的氣氛總算是散了開,等大家平靜了點,傑瑪開口說道:“這段密碼對應的是瑞士一家銀行的密碼箱,只要有了密碼。無論任何人都可以去打開箱子,取走我父親的遺產!”
瑞士的銀行業,蒙於14世紀,在1世紀中葉出現了少量私人銀行,19世紀初私人銀行競相合並,成立了州立銀行。到了19世紀下半葉,隨着瑞士鐵路的修建和製造業迅速發展,瑞士國內亟需大量資金,這就更加促進了多家銀行合併。產生了比較大型的銀行巨頭。當然了,瑞士銀行業真正的崛起,還要等到二戰之後,那時候歐洲一片瘡痍、百廢待興,中立的瑞士正好吸納了歐洲許多富豪(多爲猶太人)的資金,那時候借貸出去、牟利巨大。
不過,以上這些信息目前只有來自未來的龍灝知道,就當前來講。瑞士的銀行還是籍籍無名,不過有一點好處。它們只認密碼不認人的存取款制度,已經初步地建立了起來。
“那太好了,等明天一早,我們便陪你去那家銀行,取出你父親留下的東西!”龍灝拍着胸脯,一個勁地向傑瑪保證她的安全。
“嗯。不用伯爵說,我也要求您幫我這個忙呢!”傑瑪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髮夾,終於綻出了她回來後的第一縷微笑。
……
夜幕降臨,兩位公主的房間裡隱約傳來鼾聲,這對以優雅著稱的貴族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兩位公主最近一段時間承受的壓力太大,特別是經歷了‘喪弟之痛’的傑瑪,精神一旦有所放鬆,呼嚕就接踵而來。
旅館的走道黑漆漆的,兩條鬼鬼祟祟的身影從一間客房裡摸出來,其中一個身影低聲說道:“少爺,方向錯了,傑瑪公主的房間在這頭!”
另一個身影停住了腳步,回頭疑惑地說:“微風,你搞什麼鬼?什麼方向錯了,誰告訴你我要去傑瑪的房間了?我們這是要出門,偷偷摸摸地出門啊!”
“啊,我還以爲少爺你要去偷香竊玉……啊,少爺饒命,別打頭!”
微風捂着腦袋,心裡十分費解加不平:少爺你不去偷吃,爲什麼要我調配可以讓人熟睡不醒的藥劑啊!!!
原來,令兩位公主打鼾的真正‘元兇’,是這兩個傢伙。
龍灝二人出了旅館,藉着月光,朝東北方向快步走去。
“爲什麼下藥?笨,我還不是不放心那位傑瑪公主嘛!她睡死了,我才安心。”龍灝一邊疾行,一邊跟微風解釋。
“傑瑪公主死裡逃生,少爺您有啥子不放心的啊?”
“嘿,懶的和你解釋,你跟我去見一些人,就會明白了!”
“少爺,這條路好生熟悉啊!”
“算你有點記性,上次被我打傷的那人,你不就揹着他走過這段路嗎?”
“噢,您是說‘伯爾特’啊!少爺您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我們這是要去那個什麼金星飯店嗎?”
“嗯嗯,少廢話了,抓緊時間趕路吧。”
十五分鐘後,金星飯店。
踏在明顯高級很多的地板上,微風心裡滿是感慨:少爺太省了,剛來巴塞爾的時候我們爲什麼不住到這裡呢?
敲開了一扇房門,龍灝和微風迅速閃身進去,接着,房門就被死死關上。
金星飯店的客房裝修極好,有套間、鑲金嵌鑽,華麗程度都能趕上皇宮了……這不禁讓微風更是心有怨忿:憑什麼伯爾特能住這裡?早知道我也讓少爺用石頭打出一臉血好了。微風有此怨念很正常,因爲一進到房間,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那位曾用番茄汁扮重傷的伯爾特。
伯爾特此刻自然是一臉齊整,乃是一位白白淨淨、鼻樑高挺的東歐系小夥。他把龍灝二人迎了進屋,第一動作就是遞上一隻雪茄(當然是給龍灝):“抽不抽?古巴哈瓦那的上等貨,嘻嘻,特等房免費供應的!”
龍灝接了雪茄,卻不點上,反而微風插嘴問了句:“特等房?多少錢一晚?”
伯爾特眯眯笑着:“不貴。125法郎。”
125法郎一晚還不貴啊?微風直想噴伯爾特一臉狗屎:話說我們住的那家旅館,總花費還沒這麼高呢!
就在微風琢磨着這特等房住的是何方神聖,要少爺和自己深夜前來拜訪時,裡屋的門開了,一名高高大大、大約四十多歲的華人漢子快步走將出來,一見到龍灝。就拜倒在地。
“黨衛團中尉肖秋水,見過我黨最高領袖龍少爺!”
微風聞言,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黨衛團!!華夏鎮最神秘的組織黨衛團啊,怎麼在這異國他鄉碰上了?
龍灝倒是一點驚訝沒有,他找了張椅子坐下,擺擺手微笑道:“不必多禮……我對你印象好像不深,嗯,你是鄭蕩龍手下的老兵吧?”
肖秋水起身後站得筆直,咧開嘴不住點頭:“龍少爺好記性。我正是老鄭從前手裡的兵,被鄭團長從國內接出來的,呵呵!”
沒錯,肖秋水就是一員曾經參加過中法戰爭的老兵,他跟隨鄭蕩龍被鄭公肖集體‘拐’到美國後,選擇了加入黨衛團,去年上半年就跟隨鄭公肖來到了歐洲,任務有二。一是籌辦歐洲貨運採購公司,二是架設分部。把黨衛團的情報網盡力地在歐洲植根佈下。
前一段時間,鄭公肖幾乎和華夏鎮失去了聯繫,今次不曉得龍灝花了什麼手段,居然使得雙方在這座瑞士的小城重逢了。
“你的表現很不錯,聽老鄭說,這一次能抓到目標。你是首功啊!”龍灝用上位者的口吻稱讚着肖秋水。
“龍少爺過譽了,我就是運氣好,那幾個倒黴蛋正好選擇從我守的這個門口跑路,我要是還抓不住,那豈不成了熊蛋一顆了?”肖秋水摸着腦袋。極爲憨厚地笑着。
微風在旁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目標?什麼首功?耶,貌似黨衛團那個從未謀面的鄭公肖鄭團長也來了?
聽人說,他可是位鐵面無私、執法無情的厲害人物呢!
龍灝與肖秋水談了一會,便笑着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只留下了微風和伯爾特。
抓住機會,微風便去問伯爾特:“喂,你這幾天,都住在這家金星飯店嗎?”
伯爾特笑着點頭:“是啊,那天你送我來,我就納悶,你怎麼不一起住下呢?這可是巴塞爾最好的飯店。”
一提這茬微風就來氣,他鼻腔哼哼道:“我要服侍我家少爺,你懂什麼?對了,你是代表喬金來與我家少爺聯絡的吧,你這些天都做什麼了?不是光在這裡吃閒飯、混免費的雪茄抽吧?”
明顯的諷刺口吻,伯爾特卻一點沒動氣,他笑了笑:“我這些天是什麼事都沒做,但馬上……我就有事情做了!”
“馬上?”微風瞪了伯爾特一眼,揚起了拳頭:“神神秘秘的,跟我賣什麼關子?當心我替少爺教訓你,看你今天身上還帶了番茄汁沒!”
伯爾特一捂臉,連忙喊道:“文明人不動手!透露你一點點,事情跟今天他們帶回來的那個小子有關!”
那個小子?哪個小子?
微風一愣,愈發糊塗了,想了想,拳頭還是不留情面地打了下去……
金星飯店的另一間特等房,肖秋水領着龍灝走了進去,相較而言,這間屋子裡就熱鬧多了,起碼十多個黑衣黑褲的彪形大漢圍着圈站着,一見龍灝微笑着進來,他們粗獷的臉上都浮現出激動的神色。
“少爺!”
“龍少爺!”
十幾聲都是這樣的問候。
一臉呆木刻板、有如麻將牌一般的鄭公肖從圈子裡走了出來,見到了龍灝,先行了個標準的黨禮,然後沉聲道:“少爺,這個外國小子知道真相後情緒很激動,我已經連續敲昏他四次了,再敲下去,只怕會對他的腦子造成一些永久性的損害。”
不愧是在公門裡幹過的冷血捕快啊,生敲啊……
龍灝心裡一陣狂汗,不禁爲那位素未謀面的格林.尼爾默哀三秒鐘。
“嗯,我這麼晚來,就是來見他一面的。”
龍灝說着,走進了黨衛團成員包圍的圈子,只見裡面擺放着一張小牀,上面躺着只着一條內褲的格林.尼爾!
格林.尼爾雙目緊閉,額頭、肩膀、胸口、小腹……甚至是會陰處都插着晃顫顫的細長銀針,要不是他的胸口還在起伏,有着微弱的呼吸,龍灝都要以爲這是他屍體的標本展覽!
可憐的蘇丹王私生子啊,碰上鄭公肖,算你上輩子沒積德。
“敲暈就好,用得着鍼灸麼?”
“這是我手下蘇興海的意思,他出身中醫世家,說家傳了一套灸法,只要扎滿了針,能讓這小子冷靜下來。”鄭公肖指着一名略帶書卷味的團員,不冷不淡地說道:“我覺得這是好事,便讓他出手試試,以後興許我們能用上呢!”
蘇興海出列,咧嘴笑道:“少爺,我已試了兩次,俗話說事不過三,等我把他弄醒,再試幾個穴位,一定能讓他徹徹底底冷靜下來。”
說着,他手腕一抖,變戲法般地變出四根銀針,夾在指縫,嘴角露出人畜無害的陽光笑容,這讓龍灝驀然想起了王勃淘那個傢伙。
這兩個,一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