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數不清究竟有過多少人一生都在追求着“公平”這玩意兒!
不知道在某個時候開始,某些人意識到這世界上原來自始至終就沒有絕對的公平。而相對的一切,如果學不會自我矇蔽,得到的答案只能是“世界上根本沒有公平”。
於是,一些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把公平兩個字的格局僅限於自己身上。然而即便如此,他們最終仍不免發現,這種狹義的公平雖非不可得,但卻必然要付出相當高昂的代價!
曾經遊歷人間,所見所聞讓蓮無芯不明白的比比皆是。但那時他只認爲一切大概理應如此!可這次師父讓他重新到人間,而且真正體會人間,瞭解人間,所有曾經不懂,其實根本沒有去認識過的事,突然全部涌到面前,讓他應接不暇!
但漸漸地他也發現,也許只在某個瞬間,某個小小的變故,他就會立刻了解到許許多多的不解!但有些事卻是他怎麼也想不通的,比如:天平道人的勢力之強有目共睹,在帝都,皇城之中,連皇子和公主都對他退避三舍!
所以蓮無芯從一開始只想支走他,自己就可以自由行動了。但當皇帝一出現,事情居然比他預計的順利太多了。甚至他發現只要自己願意,一句話就可以讓皇帝下旨把整個內宮的守衛交給任何一個自己指定的人,皇帝甚至不會在乎他認不認識那個人!
於是,幾乎剎那間整個皇宮中的國教守衛都被替換掉了。可歷海波還是提醒蓮無芯,天平教的勢力如果只是那些負責守衛的奴才也就根本不可怕了。
事實上,整個皇宮中除了皇帝,連那些後宮嬪妃幾乎所有人都篤信天平教,除了皇甫勳和卿憐公主之外,幾乎沒有幾個人能願意幫着他隱瞞天平道人做什麼。
如此一來蓮無芯終於明白,爲什麼只帶走了那幾個人,天平道人就全然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
可這時蓮無芯遇到了一個讓他很詫異的問題,所有人都知道天界中天帝是至高無上的,唯有他的指令不可違背!也因此,自己那些年中從來不曾思考過任何有關神諭的事,只知道執行就夠了!
而如今他發現在這人世間,天平道人和皇帝也擁有天帝於三界相同的權威。但顯然,至少表面上這人間還是以皇帝爲尊。那麼是否說,天界中除了天帝,難道也存在人間天平道人這類人物?
心裡隱隱有種感覺,他好像覺得如果神界也真有那麼個人,未必不是件好事!這並不是說他認爲天平道人是好人,但那隻因爲天平道人沒幹什麼好事而已!
但假如天界中有一個權力可以對抗天帝的人,而心裡卻願意幫助世間,那又將會是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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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無芯現在還沒意識到“造反”是什麼意思,但他勢必不會覺得這種現狀下造反有什麼不應該!但歸根結底,他也知道自己並不屬於人類一員,不需要爲他們的困苦太難過,也未必能因爲他們的幸福沾光!
說到底,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找到女媧神石!查看了皇宮中方位地形,現在蓮無芯要在皇宮裡幹什麼都顯得方便了很多。就算天平道人勢力仍存,但誰又能真正發覺他的目的?天平道人自然也無計可施!
本來在皇宮裡,修載旭和修媚兒算是可以成爲他幫手的。不過皇帝自稱想念結義兄弟,把兩人留在身邊問長問短。
而修媚兒還是自幼就被許配給了太子的,如今看到自己的太子妃出落得一副花容月貌,那小子眼裡也看不見別的了。
如此一來,手下只有四靈可以做事,鍾傲峰受限於身份總不便在皇宮裡到處行動。至於歷海潮等其他雲墟城弟子,也根本不能讓蓮無芯抱有期待!
轉眼間兩天就過去了,蓮無芯對皇帝說在開壇做法之前,還要全部皇室中人沐浴齋戒,然後聚到一起誦經祈禱。他這也是真沒轍了,所以纔要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個地方,空出皇宮讓自己隨便搜。
從小到大,蓮無芯自有記憶一來,從來不知道“情緒”是什麼。他見到過別人開心,生氣,快樂,憤怒等等突然的變化,可那種突然的變化好像從來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原因也很簡單,自始至終他只知道如果有神諭自己就去執行,沒有的話就聽從師父指點修煉,或者獨自去鑽研琴藝,再沒有什麼其他事可做。
而神諭無論有什麼指示,都必然會伴有明確的引到。師父的指導,自己修煉的按部就班,一切都並不需要自己去考慮任何問題!
但現在,師父給他的任務根本就不可能事無鉅細的提前說明,一時間讓他難免束手無策!而這種苦惱,焦躁,乃至憤怒都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眼看已經到了自己說定的開壇做法之日,連皇帝在內宮裡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廣場上!
蓮無芯並不特別在乎這場戲該怎麼演,演得好壞,但演完了這場戲自己也找不到女媧神石,那又該怎麼辦?
可不管他心裡多煩惱,事已至此只能是硬着頭皮上了!
整裝完畢,蓮無芯昂首走上了高臺祭壇,皇帝親自帶領皇室,百官和所有宮人立於階下,隨着指引祈禱,膜拜蒼天!
蓮無芯當然知道皇帝無道福薄,只不過法祈上天降些神蹟騙騙那些凡人對他只是小菜一碟。而就在他心不在焉的運咒祈禱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開始逐漸陰雲密佈,狂風翻卷濃雲。
一旁羽裳暗感不妙,忙傳音密語:“公子小心啊……”
蓮無芯暗暗驚奇,回過神來才發現天色驟變,整個皇宮都被妖氣層層籠罩了。
暗暗皺眉,蓮無芯料想是自己做法祈天導致皇宮結界暫時開放,所以羣妖才能趁機侵入。當然,在此之前可以想到如果宮中原本一切正常,皇皇正氣自可如同天威般妖邪難侵。
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蓮無芯暗中傳音讓四靈驅趕妖邪,當下同時幻化成琴浮於主人身前半空,巧兒立在蓮無芯肩頭張口狂焰沖天,羽裳和彩翼則分別化作鳥雀盤旋空中吞噬妖異,剎那間空中哀嚎四起。
這番景象在凡人眼中絲毫沒有什麼觸目驚心,反而只是一片絢爛多彩的炫目輝煌。但漸漸地空中妖氣升騰,私下裡慘淡陰鬱,皇帝等凡人不禁由內向外感到濃重的驚恐。一個個瑟瑟發抖,卻全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蓮無芯才懶得去搭理他們,他發覺這些妖氣似乎並非只是因爲皇城結界衰弱才突然涌現,而是在帝都盤桓已經很久。也只有這種解釋,才能說明這麼多妖物怎麼如此恰好時機的突破皇城結界,避開了自己事先設置在帝都附近的禁制。
但很顯然,引誘這些妖物盤踞帝都的無論是什麼人,修爲至少還只是人間修道士,否則自己恐怕也沒有能力這麼輕易遏制了。
漫天妖邪雖然數量龐大,可在真仙蓮無芯,以及四仙靈面前很快就被驅散殆盡。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瑞彩霞光,靈氣四溢。
而與此同時,蓮無芯忽然感到場下人羣中隱隱透出一股似明似暗的奇異靈氣!
凝神搜尋,蓮無芯最終發現皇帝頭頂的冠冕中居然閃爍着微弱的光芒,而光芒雖然不強,卻非常穩定,並且氣息充實!
漸漸地,那光芒起處突然直衝穹頂,與天空降下的一股至正至剛光芒相交匯,流轉開萬千華彩。
蓮無芯可以感覺到那股金光的堂皇正氣本身非常強大,可現在卻顯得有些衰微。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整個皇城,乃至帝都的護佑正是源自那頂冠冕透出的靈氣。
由於這股靈氣的衰弱,導致守護結界減弱,使妖邪有機可趁。那無論怎麼猜想,能有如此神力護佑整個帝都的,恐怕也只有大地之母女媧大神精血練就的神石了!
自己將近十天幾乎搜遍了整個皇宮中每一寸角落,卻始終沒有絲毫線索的女媧神石,竟然始終就在自己眼前,蓮無芯實在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當下,蓮無芯暗運法術,引出一道天光直接籠罩皇帝。羣臣一見立刻紛紛伏地,山呼“萬歲”!
而皇帝昂首挺立,全然一副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意氣風發,志得意滿,欣然享受着衆人的頂禮膜拜!
突然,皇帝身旁一人倏的站起,跳到光照之下,卻不想力氣過猛,竟然撞到了皇帝,使其一個踉蹌跌倒,冠冕也掉到了地上。
蓮無芯見狀急使巧兒取石,混亂中人們定睛細看,驚見撞倒皇帝的,居然正是當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