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無芯醒來看到身邊個個滿面關切的人,絲毫也看不出他對能活下來有半點高興!
索性也是意料之中,陸壓輕嘆聲:“無心!你什麼都不用說,好好休息!我們的選擇,自己總會去承擔結果……”
冷笑聲,蓮無芯徑自轉身向裡。如果他們可以自己承擔後果,又何必非要自己活過來?蓮無芯可絲毫都不相信他們不知廢了多大力氣救活自己,真的是爲了愛徒,愛子,仁慈或是善良!
事實擺在眼前,自從蓮無芯瞭解了自己的價值,他就再也不會相信有人會毫無原因的對自己好!而既然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價值,那麼別人無論爲自己付出多少,也就都不值得自己給予任何反應!
尹姝雖然服了培元丹,但兩個月內兩次放血也丟了半條命。活下來終究也是付出了十年壽命的代價,所以身體非常虛弱。百淨只能私下讓師妹多照顧點,但對發生了什麼隻字不提!
以女媧神石修補了雲夢仙境的結界,守護神現身面上滿是感激,和尷尬!
蓮無芯也不耐廢話,面對師父,他心裡已經徹底沒有了往日十多年的情分!
“活着,這條路我就只能走下去。所以我不會逃避!但話我也要說在前面,從今以後沒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衆神也不行!”
陸壓苦笑聲點點頭:“好!你已經不再是當初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了,今後的一切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等到五方仙境結界都修復了,你就要儘快去取得浴血仙蓮的蓮心。以後的路對你來說或許纔是真正的考驗,所以……”
“無所謂了,我只不過走一步算一步,怎樣都沒關係!而且最好記住,我今後無論怎麼做,都是你們的選擇,但你們卻不可能對我起到半點影響,而且就算後悔也已經晚了……”
之前魔界突襲,雲夢派損失慘重,修載旭和修媚兒理當留下爲外祖父收拾殘局,雲墟城中人也無法視而不見。尹姝此刻身體仍非常虛弱,鍾傲峰於公於私也都無法抽身。
而蓮無芯卻正好趁此機會不告而別,等人們發現他不見了的時候卻連他去向,和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然而修載旭突然驚呼,原來陸沁芳也不知何時不見了人影……
蓮無芯趁機獨自離開雲夢派,沒有人那麼多束縛,整個人都覺得舒服自在很多!但可惜,還沒走出幾里路,突然巧兒四腳奔馳的由後跑來現身大叫:“公子,公子,快看後面……”
本料不可能有人會尾隨自己,蓮無芯皺眉回頭,卻發現還挺遠的後面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追着自己的步伐!
微微皺眉,蓮無芯當即加快腳步想甩掉。但突然意識到陸沁芳本是瑤香轉世,如果宿命使然自己恐怕怎麼都甩不掉她的。而若任由她這樣自己亂跑,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危險!但顯然不可能送她回去,且不說她勢必離開自己,送她回去後自己想再脫身也不容易了!
前思後想,蓮無芯終究無可奈何,但卻也忍不住有氣,只站在原地不去接應她。
好久,陸沁芳才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趕到。
蓮無芯淡淡看着她冷冷問:“你是在追我?”
陸沁芳一時還喘不勻氣,說不出話,只連連點頭。
蓮無芯皺眉問:“你追我做什麼?難道沒見到我之前與魔界交手?如果再發生什麼,我可沒空保護你!”
點了點頭,又搖頭,陸沁芳稍稍平復了氣息:“不!沒關係……,我知道,真仙身份超然,身負重任,我……我只是此身乃真仙所救,且雙親皆已不在,只盼可以餘生侍奉真仙稍作報答,其他別無所求!”
“何必呢?我不過一時巧合救了你,況且你區區一介凡人又能報答我什麼?倒不如回去,至少他們還能給你找個安身之所,豈不比跟着我奔波勞累好多了?”
連連搖頭,陸沁芳急切央求:“我自出生便身患怪病,昏睡二十年,睜開雙眼第一個見到的便是真仙,至今心中仍難忘懷!我不怕辛苦,只盼能追隨真仙左右,哪怕只能做些雜事,跑跑腿也是甘願。還望真仙不棄,容我相隨……”
在蓮無芯看來,陸沁芳跟隨只能是拖累,可料想宿命難改,再看她一身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樣子,卻仍舊滿臉堅定,也不知爲何竟不忍再決絕驅逐!
“哎!隨你吧,但我要把話說前面,這條路走下去我自己都生死難料,必然是顧不上你的!”
聽他答應自己相隨,陸沁芳滿面大喜,根本沒想絲毫別的。而對蓮無芯,事到如今也只是隨遇而安,聽天由命罷了,根本也沒想半點逆轉什麼命運……
下一步蓮無芯就打算順路往蓬萊一行,去修復“蜃域”。原本蓬萊也是一方仙府,守護神獸“蜃”乃是東海聖靈,靈力強大。
雖然蓬萊也曾因仙境破損傳書雲墟城,但言稱損傷不大,自己一派足可應付。而事實上蜃域受損的期間整個東海水族都死傷無數,多番向蓬萊求助,但他們也根本自顧不暇!
這些蓮無芯當然早就心知肚明,但既然他們自己重視面子重於其他,那便等自己有時間再說嘍!
而此刻才趕到蓬萊附近,蓮無芯就感到周圍有很強的魔氣籠罩。而且一路走來明顯看出天平教在此勢力極強,到處都能見到其教衆橫行滋事,便任由桐兒和巧兒順手去戲弄他們。
倒是陸沁芳,她自出生沉睡了二十年,對世間一切,甚至生活起居似乎都只一知半解,偏偏蓮無芯自己對人類的生活也並不精熟,桐兒和巧兒也不多懂什麼。
可讓人想不到的是,陸沁芳對所有的生活瑣事領悟神速,比如每到一個地方覺得吃到的某樣菜式好吃,稍微打聽做法,自己做出來的便絕不比原本大廚差!在街上看到某件好看的織品繡品,也只在旁稍稍看人家刺繡方法,便馬上信手拈來,縫補衣服也皆十分熟練!
短短几天,陸沁芳就從一個最初連梳頭都不會的小女孩兒,搖身一變儼然成了個賢惠的大家閨秀!
稍一轉念蓮無芯便也不覺奇怪,畢竟陸沁芳雖然沉睡二十年什麼都不懂。可瑤香確實二十年無一刻閒着,此刻陸沁芳就好像是一個原本什麼都非常精通的人患了失憶症,一切的經歷都只不過是一個恢復記憶的過程而已!只是一旦當她徹底恢復了瑤香的常態,又會是什麼樣的呢?而且別的什麼事蓮無芯都可隨她,只是平時趕路要帶上她,總是難免覺得麻煩!
回想上一次到蓬萊附近已經是大概三四年前的事了,當時還是因爲天河靈蛟私逃下凡,蓮無芯奉神諭捉拿。如今再來,表面上看一切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沿岸卻多了很多陷阱禁制,顯然絕非單純捕捉海產的普通漁民所爲!
料想這些明顯爲捕捉靈物的禁制必爲天平教所設,目的無非就是要捕捉靈性水族。雖說這未必會牽連到蜃域,但繼續下去一旦水族罄盡,蜃域獨處偌大東海恐怕也難以長久支撐!
當下,蓮無芯暗暗施法將那些禁制逐一消除,同時破解陷阱放出了被捕捉的水族。而剛施完法,他突然感到一股很強的靈力,尋源看去距離十餘丈外一處淺灘邊此刻正有三條非常纖細的人影!
微微轉念,蓮無芯當先走過去。到近處看那該是三個妙齡少女,皆紗帽遮面,但顯然氣態不凡!
見他走來,三個女子深深行禮,當先女子開口自稱:“蓬萊慕容梓代東海水族多謝閣下相救之恩!”
愣了下,蓮無芯緩緩問:“小姐是蓬萊人?”
“正是!”
“在下有事正欲往蓬萊一行,不知小姐可否代爲引路?”
慕容梓上下打量他一番,沉吟說:“請恕小女子冒昧,公子功法精湛玄妙,卻似非當今江湖各派路數,不知……”
“小姐無需擔憂!在下蓮無芯,此來絕無惡意!”
“蓮無芯?莫非正是妙弦雅韻的蓮真仙?”
“正是!既然小姐知道在下,想必也知道我的來意了!”
慕容梓點點頭,但卻明顯仍有猶豫!
蓮無芯頗覺不耐問:“若有何不便,還請小姐名言!”
長嘆口氣,慕容梓輕輕摘下紗帽,身後兩個侍女也一起效仿。
蓮無芯本身性情平淡,加上無心更是靈識至精至純,但如今乍見這慕容梓的絕色之姿卻也莫名感到呼吸稍滯!
這慕容梓本就是當今蓬萊掌門慕容卓的獨女,大約兩年前,慕容卓發現大量東海水族莫名失蹤,同時蜃域也發生了破損跡象,並且其中靈力外泄明顯。聯想之下料水族失蹤必定與此有關,而尋常漁民捕撈斷然不會如此毫無節制,所以必然是有人施展禁術攝靈!
而作惡之人顯然非常瞭解蓬萊的情形,知道守護神獸“蜃”威力強大,但其實卻與同海水族相生相剋。大量捕捉水族,除了攝靈自修,還能逐漸削弱蜃的靈力。
可是慕容卓派出門人四處查探始終一無所獲,並且礙於顏面不願公開此事。直到蓮無芯發現了雲夢仙境的問題,秋萬龍傳書各派,慕容卓才只好實話實說,但仍舊爲了面子不肯說明損失嚴重!
不過以蓬萊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修復蜃域結界的破損,只能勉強施法封閉靈氣外泄的方位,同時派出唯一的女兒一來尋找法寶延緩靈力外泄,二來尋找攝靈之人。
而這個慕容梓說來也非比尋常,其降生之時整個蓬萊島上空瑞彩漫天,異香環繞數日不散。發覺女兒身負強大靈力,慕容卓自小就對其異常寵愛,只要她開口所求,爲夫絕無不允!
而慕容梓也的確並未令父母失望,不僅從小就聰明勤奮,雖然纔剛二十歲,可功力修爲已經不遜門中師長和乃父。
此次上岸歷時數月,但慕容梓並未找到什麼法寶,也尋不到攝靈法術的跡象。倒是偶然聽說蓮無芯正在爲各派修復仙境,所以打算趕回蓬萊先讓父親安心。
但回到海邊她才突然發現沿岸陷阱突然盡失,而且明顯正是有人在做法消除這些禁制,尋跡而來見到蓮無芯,暗想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有如此能耐了!
但目前比較困難的是有人在通往蓬萊的必經之路上設下了障礙,慕容梓和兩個侍女兩天來多次明闖暗度,皆無功而返。
不用問,蓮無芯便深信必然是天平教所爲。想起自己對天平道人已經多次警告,看來是有必要真正給他點顏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