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格外溫暖!
陸山民第一次見別人做輪椅還是在四年多前,那個時候還是和柴正一起去養老院看一位老人,當時的心情很複雜,更多的是對老人的同情和憐憫。
今天自己坐在輪椅上,卻是另外一番感受。
舒心!愜意!
拋開一切紛紛擾擾!
在綠樹成蔭的小徑上,海東青緩緩的推着輪椅,身畔清風徐來,百花芬芳!
“我十七歲的時候還在山裡,成天在鷂子山打獵,那個時候只想着多打點獵物,照顧好爺爺,然後取個老婆,就像馬嘴村的村民一樣,在山裡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
陸山民笑了笑,自顧說道:“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外面還有高樓大廈,不知道這個世界那麼的豐富多彩”。
“你不知道的多了”。海東青悠悠說道。
陸山民知道海東青的經歷,笑道:“早知道有這麼多不知道,真該聽爺爺的話,老老實實的呆在村裡,說不定現在都有好幾個娃了”。
說到十七歲的回憶,海東青的十七歲比絕大多數人更加深刻,深刻到不願意去回憶。
她從未想過這一生會有寧靜的生活,哪怕是像現在這樣的短暫寧靜。
“有的人註定無法過上平靜的生活”。
“就像你和我”?陸山民淡淡道。
海東青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小徑上,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推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大爺,迎面而來。坐在輪椅上的老大爺眼神癡呆,嘴角歪着,口水沿着嘴角不住往下流,老太婆時不時停下給老大爺擦口水。
相錯而過的時候,海東青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把陸山民推到一邊,讓出道路。
老太婆含笑對海東青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輪椅停下了很久沒有動,海東青怔怔的站在原地,回頭看向那對老年夫婦。
陸山民淡淡道:“真羨慕他們”。
海東青看着陸山民的後腦勺,之前的寧靜舒適蕩然無存,“你我都沒有這樣的命”。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爺爺說,不到生命的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幸福的生活下一秒會不會到來”。
“你爺爺還真是樂觀”。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笑着過好每一天”。
“又沒有沒人說過你比老學究還討厭”。
“有”。
“誰”?
“你”。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倒山坡下”。
“你這人明明心裡有情義,何必非要把自己裝扮得冷冰冰,讓任何人無法靠近,把自己關在冰冷的世界”。
“我今天心情不錯,別惹我”。
陸山民抿嘴笑了笑,“別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憐的人,你還有個弟弟,還有天叔、卓爺,還有海家那麼多人爲你出生入死,其實挺不錯了”。
“你的話有點多了”。海東青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也許是身處這樣寧靜的環境中可以不顧外面的一切,難得的清心隨意,陸山民沒有在意海東青的變化的語氣。
“怎麼說呢,其實一開始我挺討厭你的,但是漸漸接觸下來,我發現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天叔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初我是不信的,但慢慢的我相信了。你呀,就是把自己掩飾得太好了,假裝比誰都堅強,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的人,有誰能真的獨自存活而不在乎別人的”。
“哼”!海東青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可以閉嘴了”。
“呵呵”,陸山民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怎麼,被我說中了”。
“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瞭解我嗎”!
“天叔說我倆是一類人,其實我覺得挺對”。
陸山民半躺在輪椅,想到曾經盛天說的話,想到海東青不止一次鼎力相助,其實心裡面對她的反感早在不知不覺中消失。
對於海東青,兩人雖然見面就掐,完全無法好好說上幾句話,但不管說與不說,兩人都能體會到對方的所思所想,儘管或許兩人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特別是兩人不說話的時候,都能從彼此感到一種莫名的心安。
但是,一旦說話,情況就不一樣了。
前面是一個很陡的下坡,陸山民感到身後輪椅的扶手一輕,緊接着輪椅的速度開始加快。
越來越快。
陸山民回頭,海東青雙手抱在胸前,嘴角有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輪椅沿着下坡越來越快,前面是一個轉彎,輪椅直奔着轉彎處的公路護欄飛奔而去。
陸山民對海東青剛升起來的好感蕩然無存,回頭大喊,“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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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駝峰上,兩個身形如鬆,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在山巔。
吳崢緬懷這曾經的壯麗輝煌,沉浸在過往中無法自拔。
“隊長,還記得在南美那一次嗎?我倆追殺一個米國間諜到墨西哥,一百多吧ak對着我倆突突掃射,真他孃的帶勁。你扛着我一路前行,人大殺人,佛擋殺佛,衝進那羣毒梟之中,手刃了那個間諜”。
吳崢脫下上衣,露出古銅色的雄壯肌肉,在胸口和腹部,還有背部,赫然是五個彈痕。
“要不是你,在墨西哥我就交代了”。
黃九斤看着吳崢身軀,笑了笑,“我們是兄弟,我死也不能讓你死”。
吳崢仰天哈哈大笑,錚亮的光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從兜裡掏出兩瓶二鍋頭,扔給黃九斤一瓶。
兩人碰了一碰,喝了一大口。
“還有一次在非洲,我獨自執行任務,和當地部落首領鬧翻,我一拳打爛了他的頭。他孃的,一個部落武裝追了我三天三夜,三百多杆qiāng,打得我抱頭鼠串”。
“我記得,我找到你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
“是啊,隊長,要是沒有你,我早沒命了”。
黃九斤一口乾掉二鍋頭,望着天空中的太陽,喃喃道:“光頭,你不需要對我提起這些”。
“你不需要,我需要”。
吳崢啪的一聲將二鍋頭砸在地上。
“隊長,聽我一句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