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江湖高手,吳崢經歷過真正的戰場搏殺,從華夏到海外,從中東到非洲,從歐洲到美洲,暗殺過國際大毒梟,明挑過恐怖分子,在全世界範圍內執行過無數秘密任務,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差點死過多少次,自己都沒算過到底殺死過多少人,他只記得從沒失手過一次。
在“戰龍”裡面,他殺人最狠,最不怕死,殺的人也最多,除了黃九斤,他自認比任何人都強,甚至這些年過去,他不覺得自己還比黃九斤弱。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陸山民放在和自己同一個檔次上,在親眼看到陸山民殺了薛猛之後,他也只是稍稍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感到興奮,到了他這個層次,太容易的事情已經激不起他的興趣。
至於海東青和小妮子,只是內家巔峰,還是兩個女人的內家巔峰。
殺人和打架是兩回事,比殺人,他自覺不輸給任何人,更何況只是兩個女人。
所以他有足夠的自信,也有足夠狂妄的資本在大部隊趕到之前先戰一場。
但是,剛一交手,他就知道錯了。
上一次和陸山民握手,他就試探過陸山民的力量,和他遠遠不是在一個檔次上。
但是現在,在內勁和肌肉力量的疊加下,力量上竟然絲毫不弱於他。
更讓他驚訝的是劉妮和海東青,一個氣機流轉渾然天成,一個招式古怪處處殺機,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他對一般易髓境後期巔峰高手的認知。
殺人心狠手辣,果敢決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已經不是內家修習者強身健體的路子,完全是爲了殺人而殺人。
若不是在軍隊裡打熬出非一般的體魄,只是一般的巔峰高手,恐怕已經被斬殺。
一拳、一掌、一腳,同時擊中吳崢的額頭、胸口和腹部。
來拳勢大力沉不輸於他,來掌氣機詭異刁鑽撕裂着肌肉的防禦,那一腳,腳尖如利刃,在腹部留下一道血痕,血絲隱隱透出。
身體向後呈三十度後仰,整個身體在三股各不相同的力量之下飛速後退,雙腳與地面摩擦,劃出一道青煙,厚厚的皮鞋鞋底磨散出難聞的塑膠氣味。
足足被擊退出去十幾米,吳崢雙拳下壓,借勢一個後空翻,沒有停留,朝着山上跑去。
三人毫不停息,陸山民一馬當先繼續正面突擊,海東青緊隨其後,長髮飄飄,小妮子在左翼跳躍包抄,像一隻靈動的精靈。
儘管吳崢很憤怒,但此刻他已經意識到,再也不能將三人看做普通的巔峰高手,他們有着豐富的生死戰鬥經驗,有着不畏生死的一往無前,還有着獵人般的圍殺經驗。
對,就是獵人,黃九斤也是獵人,這三人中有兩位也是獵人出生。
吳崢很快冷靜下來,調整好心態,他是軍人出身,不是江湖莽漢,擊殺敵人才是第一目的。
他開始轉身,開始大步跨出,開始暫避鋒芒。
山上的氣勢越來越近,已經能清晰聽見隱隱的腳步聲,只要後援一到,擊殺三人只是早晚的事情。
海東青眉頭緊皺,他知道一個巔峰高手有多難殺,所以一開始她的打算並不是第一時間殺死吳崢,而是重創他,讓他失去部分戰鬥力,那麼面對山上下來的高手,三人就有更大的把握應對。
但是她發現低估了吳崢的實力,他不是普通的巔峰高手,他那隱隱能夠控制氣勢積聚與一點的實力,已經有了幾分傳說中金剛的境界。
跑在最前面的陸山民驟然停下腳步,身後的海東青猝不及防,差一點撞在他的身上。
“走”!陸山民快速的吐出一個字,轉身拔腿就往回跑。
海東青瞬間明白了陸山民的意思,轉身就跑,小妮子雖然一時半會兒沒明白,但聽到陸山民說出走字,也第一時間迅速掉頭奔向紅色的寶馬車方向。
三人迅速上車,汽車引擎發出嗡嗡的轟鳴聲,朝着山下而去。
感知到三人沒有追上來,吳崢猛然回頭,只看一道紅色的影子在月光中朝着山下飛逝而去。
兩個黑色的身影從一座小山峰上跳下,落在吳崢身旁,濺起一地塵埃,均是眉頭緊皺。
“跑了”?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失望和責難。
“金剛之下無敵手,吳公子真是好手段”,另一道聲音帶着濃濃的嘲諷。
吳崢眼中殺意濃濃,滿目猙獰,一拳打在身旁的一顆大樹上,拳頭穿破樹幹,在樹上留下一個大洞,“今日的恥辱,我要你們十倍奉還”。
感知到吳崢鎖定在兩人身上的氣勢,兩人眉頭微微皺了下,沒有再打擊嘲諷。
“錯過這次絕佳機會,下次就更難了”。
吳崢咯咯冷笑,“老子殺人的時候,他還在穿開襠褲”。
稍息之後,二十幾個身着黑衣的男子也趕到了現場,齊刷刷站在外圍,他們知道來晚了。
“今天的埋伏本來是在山上,攔住他們上山的人是誰”?最先說話的一人淡淡問道。
“還能有誰,一羣見不得天日的齷蹉東西,老子早晚要將他們連根拔除”。
吳崢從樹幹中拔除拳頭,心頭不禁猛然一跳,放眼眺望山下,一股熟悉的氣息若隱若現。
緊接着,身體微微一抖,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壓來,心頭不禁大駭。
就在剛纔他一拳打穿樹幹的瞬間,來人在那麼遠的距離就鎖定了他,將氣勢凝聚成一點針對他一個人強壓下來。
另外兩人見吳崢臉色突變,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麼,兩人也陡然變色。那股氣勢雖然只壓在吳崢一個人身上,但兩人站在他的身邊,也感到了一陣心悸。
下一刻,山峰下樹木大動,彷彿其中有一頭來在遠古的洪荒兇獸奔襲而來,一路上所有阻擋他前進的障礙都紛紛被撕成碎片。
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經從林中沖天而起,如天神一般從空中砸下,直奔吳崢。
小山峰上山崩地裂,山石橫飛,夜色中塵埃漫天,目不視物。
所有的人四散散開,站在吳崢身邊的兩人也第一時間飛速後退,但即便如此,暴起的碎石依然有不少打在他們身上,雖不是致命傷害,但兩人皆是驚駭不已。
塵埃落定,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立在中間,身上沒有駭人的氣勢,但望之令人生畏。
二三十米外,吳崢半跪在地上,嘴角掛着一絲鮮血,咯咯冷笑。
“本以爲已經追上了你的腳步,但始終差了半步,不愧是我的偶像,隊長,你沒讓我失望”。
黃九斤冷眼相看,眼中的痛惜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充滿了冷漠。
“你不再是小崢,我也不再是你的隊長”。
吳崢緩緩起身,仰天哈哈大笑,“隊長,我也是你的兄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爲什麼要厚此薄彼呢”。
“正因爲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我饒你不死”。
吳崢咯咯冷笑,“單是我吳家的底蘊,就足以滅你們千百次,你憑什麼殺死我”。
“憑我的名字叫黃九斤”。
吳崢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呵呵一笑,擡手前伸,“隊長,你我兄弟聯手,吳家就是我的,也是你的,榮華富貴、美女嬌娃應有盡有,何樂而不爲”。
黃九斤眉宇之間殺意若隱若現,“你真的變了”。
“人都會變,一成不變的還能叫人嗎,我一直在想,我們那麼努力,生生死死那麼多次,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爲什麼?無私奉獻?捨己爲人?憑什麼?你說是不是”?
黃九斤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從山坡上縱身躍下。
“下次見面,必殺你,好自爲之”。
吳崢緩步向前,走到黃九斤剛纔站立的地方,俯視山下。
“這裡是天京,你憑什麼殺我,明天,你就會成爲全國通緝的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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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香山別墅,田衡極目遠眺,當看到微弱的兩道車燈光芒漸行漸遠,神色複雜。
手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上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田衡苦笑一聲,接通了電話。
“田衡,曹尼瑪”!一句罵聲之後,電話戛然而止。
田衡保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良久之後才緩緩放下手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喃喃道:“我失去了唯一一個朋友”。
妙相仰頭望向天上的月亮,雙手合十,“感謝佛祖保佑”。
說着看向田衡,“衡兒,苦海無涯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