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我想起來一件事情,”金一拍額頭,懊悔無比地對着西蒙說道,“我應該早點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對你發掘自己的能力會有極大的幫助。”
他迫不及待地對着天空打了個呼哨,指揮小紅轉頭飛向相反的方向,“累了嗎?好好地睡一覺,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
西蒙抗議地蹙起眉頭,低吼道,“金,我說過,我不是一個孩子!”
“差不多,差不多啦,”金笑得眼睛都幾乎眯成了一道縫,按住西蒙的腦袋,對準西蒙那一絲不苟的長髮就是一陣揉弄,“你只比我兒子大一歲而已。”
“大叔,你真是在爲自己的年紀自豪啊!”西蒙搖頭晃腦道,惡作劇地抓向金的頭髮,“我說,金,你的頭髮看起來和小杰一樣硬嘛!”
金不逃不避地讓西蒙碰到自己的頭髮,泛起一個包容地微笑,“這樣才正常嘛,西蒙,小孩子就是要有小孩子的樣子。”
平時看你那麼早熟,我總是在想象你到底被灌輸了什麼樣的思想,明明優秀得一塌糊塗,明明只比小杰大一歲,卻每每總讓人忍不住爲你心疼。
西蒙。
“你怎麼不閃躲?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顆腦袋有多值錢嗎?”西蒙愣了愣神,感覺到堅硬的發刺微微刺破手心的痛感,半晌之後才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還是你真的天真到,以爲……”
“哈哈,你與小杰接觸過,對他的直覺有什麼感觸嗎?”金笑笑,忽略西蒙的失態,突兀地問道。
“靈敏得簡直不像人——”西蒙脫口而出。
“那不就是了,”金左手搭上西蒙的肩膀,右手點點自己的鼻頭,搖頭晃腦自得非凡,卻一點不惹人反感地直言道,“小杰的直覺可是直接遺傳自我的啊,西蒙!你以爲,我分不清惡意善意嗎?”
西蒙尷尬地甩開金的手,扭頭看向遠方,“別以爲這樣就算了……總還是有操作系的念能力者,你要是不注意,到時候看你怎麼哭。”
西蒙絕對不承認自己在爲金擔心!
“可是,你是西蒙啊!”金真誠地看着西蒙,“我不會看錯你的爲人,西蒙。”
“我不是好人,金,”西蒙低聲說道,背對金。
“誠實的壞孩子,現在可以了吧?”金打趣道。
小紅不愧是這個世界上頂級的魔獸之一,飛行的速度極快,但其本身的穩定性卻一點都不曾被它的速度干擾。
西蒙漸漸喜歡上了在小紅背上練習念力的感覺。
“應該就快到了,”金坐在小紅的背上,翹望遠方,“我記得是這個方向。”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金,”西蒙面對東方,盤坐着感受念力緩慢增長的欣喜,有金在自己身邊,念力的增長幅度很快。
“這麼保密,難道是要帶我去見富力士夫人嗎?小杰的母親?”他擡頭瞥了眼坐立不安的金,故意問道。
金的臉莫名赤紅了幾秒,背對着西蒙沉默不語。
西蒙大奇,繞到金的正面,“被我說中了?”
“不是那麼一回事,”金逃避道,“你前幾天不是在好奇我身爲星級獵人,爲什麼私房錢少得可憐的事情嗎?”
“難道不是交給富力士夫人了?”
金再度沉默下去,半晌乾笑着開口,“我怎麼會做這麼沒有男子漢氣概的事情?我買了一座島嶼,順便養了整整一座島的人。”
“哦,你拋棄了自己的兒子,卻養活了整整一個島嶼上那些與你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金忍無可忍地扯長西蒙的耳朵,愉悅地看見西蒙想呼痛卻又隱忍的表情。
他雖然樂於享受西蒙與自己親近的樣子,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小小地報復一下西蒙的毒舌,“繼續聽!”
“哎,是,是,金,”西蒙連連應聲道。
沒有艾麗莎小姐在身邊,同時又一直被金默默地縱容照顧着,西蒙是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了。
可無論是金,還是西蒙,他們都心知肚明,只要金離開,西蒙便會再度恢復成那個沉穩優雅的執事——儘管他守護的人不在身邊。
太陽終於下山了,月亮女神自雲層中羞澀地探出臉來,銀色的光輝灑滿整片海洋,從極近處蔓延到天之盡頭。
四周僅剩小紅拍打雙翼的聲音,金愜意地仰躺在小紅的背部,有一搭沒一搭地糾正西蒙在練習念力過程中出現的誤差。
突然,海平線盡頭出現了一個微不可見的黑點。
“就是那裡,”金自豪地指着現在看上去還像是黑點的島嶼,“看到了嗎?那就是我說的好地方!”
“一個島嶼,你在那裡建立了念能力者的王國?”
在金嚴密的保密下,西蒙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個猜測是西蒙能夠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想象。
“咦,我建立一個王國做什麼?多麻煩啊!”金直接否認道,“我要的是自由,王國什麼的,我根本不在乎。告訴你吧,那裡是Greed Island!”
“那個傳說中的網絡遊戲?只有獵人才可以玩的網絡遊戲?裡面全是獵人嗎?”西蒙眼睛眨啊眨,腦海中掠過了無數念頭,心中不斷盤算着得失。
“等等,金,”他擡起頭,疑惑地問道,“這座島嶼是你的?”
“嗯。”
“你也是開發遊戲的人員之一了?”
“嗯。”
“你有幾年沒有回來了?”西蒙面寒如冰,嚴肅地問道。
“有幾年吧,我沒數過,你問這個做什麼?”金奇怪地反問。
西蒙長抽一口氣,眼睛微閉,試圖模擬艾麗莎小姐的思維方式,冷峻地問道,“既然財政支出完全依靠你支撐,同時你的聲望也擺在那裡,那爲什麼會出現你不得不小心應付的意外事件?”
“誰告訴你有意外發生的,西蒙?”金一頭霧水地問道。
“別否認,要不然你爲什麼不帶我通過正常途徑入島?”西蒙完全進入了爲金謀劃的狀態中,謹慎地詢問金,“但是金,爲什麼只有我們兩人出現在島嶼外圍?我們這是要進行偵查吧。”
他堅定地注視着金,“需要我怎麼做?”
那眼神,那義無反顧的姿態,讓金在暗自忍笑之餘,亦是感動非凡。
“西蒙,你想錯了,”金開口道。
“唔,我不是獵人,的確不能通過合法手段進入GreedIsland,”西蒙不等金說完,便低下頭,摸着下巴在海面尋找起什麼來,“金,你修建的密道在海底?”
什麼和什麼啊?
怎麼又出來密道?
“沒有密道——”
西蒙猛然看向金,“你竟然忘記了修建密道?”
訝異的神色只要是人,就都可以看得出來。
“我的獵人證在小杰那裡,我自己又不想讓島上的其他人知道我來到這裡,”金不得不給思索過多的西蒙解釋自己悄然潛入的理由,“而且,如果修建了密道,那就有可能被某些特殊的念能力者利用。”
“哦,這樣啊,”西蒙放下心來。
他也不希望事情真如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樣糟糕,現在得知一切只是一個誤會,那就再好不過了。
夜色籠罩下的Greed Island看起來美麗得彷彿如同仙境,令人無端生起虛幻的感覺。
各個城市風格不依,粗看之下景色與景色之間,npc與npc之間,劇情與劇情之間似乎毫無關聯。但只要認真觀察就不難發覺,它們其實還是遵循了一個大致的規則,那便是循序漸進。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地方,簡直像夢幻一般,”西蒙輕輕呢喃道,“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是的,這是我的夢想,”面對西蒙,這個年紀比自己兒子大一歲,卻成熟如一個成年人的男孩,金放下了所有的包袱,輕鬆地談論起自己與友人當初的構思,“當年我們一致認爲,現有的獵人培訓體制已經完全無法滿足社會的需求。一帶一,師徒念力修煉模式容易讓弟子養成過於依賴的性格,在實戰與遊戲中鍛鍊念力這種方式顯然更適合獵人念能力的進一步提高……”
西蒙認真地注視着金的側臉,聆聽金的心聲,不時贊同地微微點頭,或是根據自己的理解提出一點補充的意見,這讓金講得是更加盡興了。
“很美好的夢想,”西蒙以讚歎的語調爲金總結道,但隨即看見的一件事情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們沒有理解你的意思嗎?”
西蒙指得是下面那些違規的獵人玩家們。
“沒關係。我的兒子一定會進入這裡,到那時一切都會按照我預想的方向進行,”金漠然地看着那幾個不良獵人,冷然道,“新事物的成長過程總會伴隨着這樣那樣的問題,及時糾正過來就可以了。”
“不聽話的,剷除了就是,”西蒙優雅地抿脣一笑,眼角處一閃而逝的殺氣證明了他絕不只是說說而已,“也算是提高獵人隊伍的整體質量。”
“這太殘忍了,”金突然說道。
西蒙歪頭看了眼金,悶笑出聲,“你的意思是?”
他感覺金似乎另有打算。
“讓他們永遠留在島嶼上,生活一輩子,”金望着下方的島嶼,憤怒地發現一個被虐殺致死的npc,氣極反笑,慢吞吞地說道,“成爲這個島嶼上活生生的npc,這樣不是更好嗎?”
金領着西蒙,東繞西繞來到一個偏僻的民居窗下。
“你帶我來,就是要爬人家的窗戶?”西蒙一頭黑線,對着金以脣語說道。
金對着自己和西蒙兩人,發動了自己的念能力盲點,對西蒙打手勢,“就是這個人。”
一個老婆婆而已,身上只有一層單薄的念力覆蓋。
爲什麼金會這樣警惕?
難道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念能力者?
“外面是什麼人,進來吧,”老婆婆忽然推開窗戶,低頭看向尷尬地蹲在那裡的兩人,“雖然我看不見你們,但是心音是欺騙不了別人的。”
金哈哈笑着,撤除了自己的念能力,“這個世界上,就只有莉維亞女士能夠如此輕鬆地覺察到我的蹤跡,不得不佩服啊!”
“金,怎麼會是你?”老婆婆熱絡地打招呼道,“我還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小毛孩又過來找我麻煩。這位是……“
“西蒙,請您教導他一段時間,”金正式地對着莉維亞女士請求道,“這個孩子的念能力與音樂有關,我是強化系,又不擅長教導徒弟,一直在擔心會不會耽誤了他的發展。”
“金說笑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你更強?”莉維亞女士奉承道,轉臉看向西蒙,“你對你的念能力瞭解多少?”
“我是偏向放出系的操作系,”西蒙一板一眼地說道,“前幾天才敲定了媒介。”
“指揮棒?”莉維亞驚喜地看着西蒙手中的那根指揮棒,“我還以爲,再也找不到能夠完全傳承先夫戰鬥方式的人了!謝天謝地,金,你可真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
西蒙委屈地看看金,就差沒有當場控訴金的不負責任始亂終棄。
看見這個場景,莉維亞女士捂脣微笑,“金,西蒙是你的第二個兒子嗎?”
“不是,”金尷尬地說道,他輕聲向西蒙解釋,“我只是出去出任務,大概需要4個月左右,你放心,我會回來接你的。”
西蒙放心地點點頭,他囁嚅着,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吐不快,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放開自己的念力,憑藉心中的一絲靈感,西蒙揮動起手中的指揮棒。
一陣飄渺的樂聲從指揮棒劃過空中的時候響起,將在場的金和莉維亞拖入幻境之中。
他們見多識廣,知道這只是西蒙一時所感,第一次領會到自己的獨特念能力,心中好奇,於是按兵不動地放任西蒙施爲。
不捨的情緒襲上金的心頭,讓他的心境差點便產生了動搖,追隨着音樂動彈起來。
震驚地與莉維亞對視,纔剛剛成形便擁有這麼特殊的能力,西蒙——
“我這是怎麼了?”
西蒙終於從剛纔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金和莉維亞嚴肅的面孔。
“西蒙,爲了你的安全,你的念能力能少在別人面前展示就少在別人面前展示,”莉維亞強調道,“從今天開始,我將再次着重加強你身體的鍛鍊。”
“是,莉維亞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