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從幻境脫離, 臉色陰晴不定。
他一面因爲自己竟然與幻境中的金接吻而羞澀,一面又懺悔於自己似乎玷污了金對自己的教導之情。
心情激盪之下,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外間蜘蛛們的動靜, 連金住進了自己隔壁房間, 西蒙亦是沒有發覺出來。
他的心已經因爲金的存在而動亂起來。
將自己的腦袋蒙進被中, 西蒙在自己的被窩中翻滾。
這到底算是什麼事嘛!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的美好夢境, ”庫洛洛在門口, 扣響門框附近的牆壁,對着依舊在被窩中蠕動不停的西蒙道。
被窩中的動靜立刻僵停,半晌, 西蒙慢慢地從被窩中探出半個腦袋,帶着絲強裝而出的鎮定, 說道, “夢境的魅力就在於真實的它並不存在, 事實上,我並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別人去打擾。”
“哦, 哲學家,”庫洛洛拉長聲音,戲謔地說道,“金來了,就在隔壁。”
“嗯?”西蒙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什麼時候來的?”
“剛纔, 快點過來吧, 但是要保密, ”庫洛洛說道, “我不希望其他蜘蛛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明白了嗎?”
西蒙這才發現, 不知什麼時候起,庫洛洛竟是在這裡設下了一個隔音屏蔽。
他掀起被子,卻在即將離牀的那一刻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被窩。
“怎麼了?”庫洛洛疑惑地看着他,“還不去?”
“團長,您先去吧,我馬上就出來,”西蒙微笑着,對庫洛洛說道,雙手下意識地按緊被沿。
庫洛洛曖昧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先走,西蒙不是個小孩子了啊!”
緋色不受控制地漲滿了西蒙的臉頰,他嘴角抽搐着,一拳擊中背後的牆壁,碎石四濺,“團長!”
他的形象啊!
“西蒙?你在做什麼?”金的聲音從破出一個大洞的牆壁那頭傳來。
西蒙壓根便還沒有想清楚自己應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金,他心中嗚咽一聲,無比希望此刻的自己只是在一個真實的幻境之中。
“沒什麼,”西蒙尷尬地看着金從破洞中探出頭,小聲道,“我馬上過去。”
金眨眨眼,看出了西蒙的窘狀,心中好笑不已,立刻體諒地說道,“你在牀上別動,我現在去你那裡。”
“別——”西蒙無力地阻止道。
“給你們兩人獨處空間,別浪費了,”庫洛洛道,“如果你不想見他的話,我會考慮答應西索的請求。”
“西索?”西蒙的注意力被庫洛洛吸引過去,重複道。
“嗯,金的魅力非凡,”庫洛洛道。
“我說,庫洛洛,多年相交了,就給我點面子好嗎?”金打斷庫洛洛的話,目光緊盯西蒙的眼睛,“吶,西蒙,你不會認爲的品位會差到那種程度吧?”
庫洛洛聳聳肩,甩手離開,“明天記得找我聊聊。”
“西索——”西蒙輕聲道,褐色眼眸中閃過一陣複雜的情緒,“其實西索卸妝之後,也是個美人。雖然那個傢伙比較瘋狂,但客觀說來實力還是很強的。如果是他,想必不會拖累你的腳步......”
金淡淡地聽,淡淡地微笑,淡淡地搖頭,“西蒙,這個世界上的美人多得是,但我從沒有在意過。這個世界上的強者多得是,但能入我眼裡的人只有未來的你。”
西蒙的臉越來越紅,他看着金不斷噏動的嘴脣,再次想起了幻境中出現的場景。
對西蒙表情後的情緒十分了解,金暗暗藏下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快了,快了,再多想一點吧,西蒙。
西蒙斂下眼睫,目光緊盯自己手中緊握的牀被,少年修長優美的十指交叉纏在一起,昭示了他糾結無比的內心,微微惆悵地說道,“金,你未來的妻子會嫉妒我的。”
“這樣的語氣,會讓我誤以爲你是在吃醋哦,”金坐在西蒙的牀邊,撫摸着他的腦袋說道。
靠近了。
西蒙肌肉緊繃,被金撫摸着自己的腦袋,悄悄吸了口氣,平緩下心跳說道,“大叔,只要你能夠對女人也這麼溫柔的話,你早就能夠解決你的單身生活。”
“難啊難,”金模糊不清地感慨道,他輕輕推了推西蒙,“你靠邊一點。”
“做什麼?”西蒙警惕地看向金,但還是移動了自己的位置。
金甩掉鞋子,將被子掀開一條小縫,鑽了進去,與西蒙並排坐在一起,“今晚我和你睡。”
西蒙悄悄挪動着身體,試圖與金拉開距離,“明早你會被其他人發現的,金,團長說要保密。”
金手臂一伸,勾住西蒙的脖子,將他圈住按入被窩,“沒關係,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可是——”西蒙猶自想要掙脫,嘴裡慌亂地說道,“你——”
“沒有可是,”金將西蒙拉入自己懷中,抱着蹭了蹭,“唔,果然感覺上與布蘭斯頓棕熊差不多啊!”
西蒙眼角猛然抽搐,手腳並用掙扎起來,“金,我是人類,不是你圈養的寵物!”
“差不多啦,”金牢牢地將西蒙環在懷中,張口打了個哈欠,“別亂動,惹出火來可不能怪我。”
“我不是女人!”西蒙仰臉抗議道。
暖暖的呼吸接觸在皮膚上,金感覺自己的下巴上有種熱人心絃的癢意,一時沒有剋制住,他便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了西蒙的額頭上,輕輕磨蹭,溫柔地說,“我從沒有把西蒙當做女人。”
聳肩,金無奈地解釋道,“你要知道,男人的本能很難控制啊!”
西蒙的臉頰發燙,他從沒有面對過現在這種情形。
以前受過的訓練中也從未提過應當如何應對這樣的話題,他竭力板住自己的臉,嚴肅地抿脣道,“富力士先生,我一向認可您的控制力,您說是嗎?”
金被西蒙強自鎮定的語氣逗樂,他忍不住失笑道,“是是是,我的西蒙大人。”
要不是怕嚇到你,我至於忍耐得如此辛苦嗎?
懷抱着心中喜歡的少年,金幸福而又痛苦地想道。
“別離開,我有點累,”金眨眨眼睛,仗着以現在這個姿勢,西蒙絕對不可能看見自己的表情,裝作疲倦的樣子,暗啞着聲音說道。
西蒙訝異地擡起頭,望了金一眼,默默地不再掙開金的懷抱,“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需要我給你按摩嗎?”
“不了,現在這樣剛剛好,”金低沉着聲音,聽起來微帶悲傷,讓西蒙不由自主地軟下心腸。
“你等等,”西蒙悉悉索索地動彈了一陣,在金的懷抱中尋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放縱自己這片刻的輕鬆,“是因爲小杰嗎?”
金點點頭。
他纔沒有疲倦呢!只是因爲門琪說,男人偶爾的示弱可能會觸動西蒙的心。
不過如果能讓西蒙毫不反抗地呆在自己懷中,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自己只管附和他就是。
不知被金算計了的西蒙拍拍金放進被窩中的手背,溫聲道,“如果人生沒有一絲波折,那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我在這裡,金。”
儘管不是真正遇上了什麼事,但是西蒙的這句彆扭的安慰,卻給了金莫大的力量,讓他的心溫暖如春。
“是啊,我偉大的男孩在這裡,”金打趣道,“我還有什麼不能克服的困難呢?”
爲了讓你最終永遠屬於我,我又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被子上的檀香味縈繞在他倆身邊,舒適宜人,令人的心都飄散開來。
西蒙猶豫地噏動嘴脣,幾乎問出自己心底的問題,卻又最終沒有問出口。
在這個時候,詢問金對自己的感覺會不會太倉促,也太孟浪了呢?
他對自己能夠有什麼樣的感覺?
還不就是將自己當做小杰的同齡人嗎?
可是——
西蒙心中暗自嘆息。
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溫柔呢?金。
這樣會讓我越來越依賴你,最終失去你的時候只會更痛苦。
畢竟,你不屬於我。
“睡吧,睡吧,”金擁抱着西蒙,不敢亂動,只用手輕輕拍打西蒙的背部,像是在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般小心翼翼,“謝謝你,西蒙。”
西蒙用鼻音重重一哼,“若真的感謝我,就要記得常來看我。”
“一定一定,”金允諾道,視線中飽含深情,卻無法傳達於西蒙得知,“西蒙是很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常來......檢查你的進步。”
不能嚇退他。
談及有關實力方面的事情,西蒙的態度立刻嚴肅了起來,他皺眉保證道,“絕不會讓金失望,我的努力將如太陽般奪目。”
“傻瓜,”金淡笑,單手點擊西蒙的額頭,“那樣太危險,要學會隱藏實力。”
“只讓金一個人知道,這樣可以嗎?”西蒙狡黠地說道,“其他人看見的,永遠只會是我希望他們見到的,如何?”
“就是這樣。”
“團長呦~~~~”大清早,西索便鬧騰開來,“昨天晚上的那顆大蘋果呢~~~~”
金吸取了昨晚的教訓,在對他自己的念場進行過調整之後,西索再也察覺不出金的存在。
也正是因爲如此,一早起來就發現自己屬意的對手突然失蹤的西索,爆發了。
“昨晚有外人來過?”飛坦狐疑地看向庫洛洛,能被西索稱之爲大蘋果的人一定是一個強者。
他會來做什麼?
“是的,”庫洛洛簡潔地說道,“私事。”
他沒有說是誰的私事,也因此衆人都以爲所到之人的目的在於團長庫洛洛。
西索手一抖,對着庫洛洛便拋出了一張紅桃A,被庫洛洛一手捏住,“團長~~~大蘋果~~~呢~~~~?”
角落中與金站在一起的西蒙心中一陣焦躁,他淡淡地打量了一番西索,不滿地小聲嘀咕道,“可憐了他的那番相貌,你說是吧?金。”
“相貌不重要,西蒙,”金苦笑道,“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知,西索的相貌不錯?”
那麼厚重的油彩下面,就算隱藏着什麼絕世容姿,也無法打動自己的心啊,西蒙!
不過西蒙你這種反應,我是不是可以稱之爲吃醋呢?
“透過現象看本質,”西蒙低聲說道,“我決定了,金,以後要挑戰西索!”
“多加小心,”金沒有勸阻西蒙的念頭,他不願意任何人干擾西蒙的進步,即使是他自己。
於是,金想了想,補充道,“我會經常檢查你的進步,直到你戰勝他。”
西蒙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看看金,突然抓住金的衣服,問道,“金,你會對小杰這樣嗎?”
金隱住心中的疑惑,輕輕回答道,“當然不會。”
西蒙鬱結地鬆開手,悶悶地說道,“改天做個血緣鑑定吧,金,這樣你就能確定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了。”
“你不是我的兒子,”金斬釘截鐵地斷言道,“我兒子目前只有小杰一個,現在正住在出了這裡向前40裡左拐的奇美拉賓館。”
“那可不一定,爺爺撿到我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過去的記憶都沒有,”西蒙側臉,輕輕地說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會是什麼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身體上的戰鬥本能都在,好不容易纔在爺爺的安撫下平息下來。”
“別擔心,西蒙,我和你一起尋找你的記憶可好?”金低下頭,看着西蒙,溫柔地說道。
西蒙在向自己述說他的過去。
“嗯,”西蒙擡起頭,與金的視線相對,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如水般溫潤優美,“所以說,不要走得太早。”
“好的,西蒙,”金點頭道。
“呦~~~那邊的小朋友~~~”西索掃視了一圈,看見了站在角落中的西蒙,揚聲道,“你~~是誰~~啊~~”
他看不見金,但是西蒙的身影還是能夠看見的。
“好久不見,西索考生,”西蒙踏前一步,朗聲道,挺直腰板頂着西索的逼視爆發出堅韌不屈的特質,“我是西蒙,獵人考試中託您照顧良多,真是不好意思。”
“西蒙~~~”西索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盯着西蒙看個不停,整個人都像是抽風一般顫抖不斷,玩味地說,“你的命~~真好~~~”
“啊,僥倖而已,”西蒙半彎腰,輕輕鞠躬,針鋒相對道,“比不上您,尊敬的先生,您纔是我學習的目標,挑戰的動力。”
聽聞此言,衆人衣服之下的皮膚不由自主地抖了幾下,或是驚訝或是扭曲地看着西蒙。
俠客訕訕地開口道,“西蒙,挑戰的動力就很好,那個學習,你還是另選一個人吧!就算是飛坦,也比西索要好得多。”
“你是什麼意思?”飛坦眉毛一挑,抓着自己的武器便追向俠客。
“很好~~~很好~~~”西索自顧自地扭曲腰肢,顫抖着環抱肩膀,好半晌才說道,“我期待~~你的~~進步~~哦~”
他原地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隨時隨地準備散發自己致命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