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彬一陣乾嘔,抑制住自己奪門而出的衝動,看着眼前的可怖場景。
“怎麼會這樣?腐爛的這麼快?”張朵悠捂着嘴問道。
眼前的場景堪稱噩夢,和尚的身體猶如化掉的魚腸內臟,黃色的膿水從身體中滲出,像爛香蕉一樣癱軟開來,整張臉已經面目全非。
“和尚其實一直處在腐爛的過程中,是我用藥緩解他的情況,他的腦死亡以後身體的腐爛就像受到遏制的玉望一樣,徹底爆發。”古河皺着眉頭說道。
看着自己曾經的朋友,像一灘爛肉一樣腐爛對張其彬的心理衝擊太大,賀多終有一天會像和尚一樣徹底腐化歸於塵土嗎?一想到這裡,張其彬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苟子,我昨晚安排讓你們挖的墓穴準備好了嗎?”古河看向強忍着吐意的苟子。
苟子使勁的捂着鼻子和嘴,猛烈的點點頭。
古河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來了幾個人,直接擡着和尚的身體走了出去,一行人默默的跟在身後。
張其彬跟在最後,她轉頭看了一眼賀多的帳篷,小可正站在帳篷前,目光追隨着人羣。張其彬走過去,看着小可紅腫的眼睛,心疼的要命,“走吧,去送和尚最後一程。”
話沒說完,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小可點點頭。
兩人無聲的跟在送葬隊伍的後面,朝陽正從地平面上升起,草地上的露珠被陽光照射的閃閃發亮,風一吹,便碎落在空氣中。
張其彬意識到,這是世界末日以來,她第一次莊重的送走一個自己的朋友。從地上摘下一把野花,捆紮成花冠,她想象着和尚帶着花冠在草地間上躥下跳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下來。
她回想起自己跟和尚剛剛認識時,在河邊他曾說過,“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也沒什麼,只要你還有價值,你就會覺得活着其實挺好的。”也想起他生前最後一刻,拼命保護她的樣子,用自己的命換了別人一命,這就是你想要的價值嗎?
送葬的人毫不溫柔的把和尚放進準備好的墓坑裡,再迅速用土填埋進去,唯恐遲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狂吐出來。古河用自己的箭頭在一塊木頭上刻下“李原生”三個字。
張其彬將花冠掛在木頭上,輕撫着粗糙的木頭上生硬的痕跡,默唸着,“李原生,原來你叫李原生……名字真好……”
葬禮的過程很簡單,沒有寒暄,沒有人嚎啕大哭,特殊時期不需要煽情,對張其彬來說,和尚的葬禮是一種儀式,讓她看清了死亡,並認真對待自己的生命。
這一路走來,雖然困難重重,卻大多有驚無險,可是眼下和尚已經死了,賀多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未來將何去何從?張其彬的心裡沒有底,或者說,終有一天,某一方的人能夠找到結束這場災難的方法,世界又再次回到正軌也說不定。
一行人各懷心事的返回紮營地,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坐在燃盡的篝火旁,小可楞了一下,趕緊跑了過去。
“賀多!”小可在那人的身後,猛地剎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喊道。
那人回過頭,裹滿白紗布的臉,只露出兩雙深邃的眼,在看到小可的瞬間,露出溫柔的神采。
見到賀多此時已經恢復了神志,小可高興極了,一把抓住賀多的手,“臭賀多!你之前嚇壞我了!”
賀多楞了一下,不明就裡的看看圍上來的張其彬等人,“我之前怎麼了?怎麼嚇壞你了?”
“你不記得了嗎?”小可問道。
“記得什麼?”賀多反問。
意識到賀多並不知道自己曾經失去理智差點變異的事情,小可反而鬆了口氣,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沒什麼,你昏倒了,古大哥幫你重新包紮了傷口呢。”
賀多的閉上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但最終搖了搖頭,“沒印象!”說完又看向古河,“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在繼續惡化嗎?”
古河沒有說話,只是凝重的點點頭。
張其彬以爲賀多會繼續追問下去,正打算轉移話題,賀多卻問起了和尚葬禮的事情,以及大家下一步的計劃。
而此時,亞瑟已經跟着雷爺等人去張羅着拔營,準備繼續向前走。
古河簡單的跟賀多說了下一步的計劃,賀多沒有多做迴應,只是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小可緊緊跟在賀多身後,也不敢多說話。
張其彬收回擔憂的目光看向古河,“我們現在一共有多少人?”
“三四十人。”
“有這麼多人,恐怕不好行動吧?”張其彬猶豫道。
“人多力量大,等我們上了新島,會需要更多的人。”
張其彬點點頭。
“東西已經差不多了。”亞瑟肩上揹着一個大大的軍用包,走過來跟古河說道。
“準備出發,我、其彬、亞瑟、朵悠、小可、賀多一輛車,我們負責領路,雷爺跟苟子他們在中間,我的人負責押後。”古河做了簡單的安排。
不遠處傳來車子的馬達聲,很快五輛車開了過來。
兩輛埃爾法羅密歐,其餘三輛都是越野車。古河徑直走向埃爾法,其餘的人自行分配,一個三四十人的隊伍分分鐘完成了拔營的任務。
車子在草坡間一陣疾馳,很快就走上了一段鄉道。發動機的聲音,吸引了路邊莊稼地裡的喪屍的注意,只是不等他們反映過來,車子就已經開遠了。
“賀多,你要吃一點壓縮餅乾嗎?”小可問道,“你早上都還沒有吃東西。”
賀多搖了搖頭,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
小可尷尬的收回手,沒再說話。
車裡的氛圍變得越發凝重,也許和尚在還能夠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來,活躍活躍氣氛。想到這裡,張其彬輕輕嘆口氣,也透過車窗向前面看去。
馬路上有個什麼東西,被太陽照射着,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逝。張其彬剛想提醒,古河就猛地一個剎車,可惜車子受到慣性影響根本來不及停下來。
伴隨着刺耳的剎車聲,車子失控的歪向一邊,巨大的慣力幾乎要把人甩出車外,後面跟着的車也猛地急剎車,才避免了車子追尾,車子滑出一段距離,才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
古河氣惱的捶了一下方向盤。
“車子好像碾到什麼東西,輪胎破了。”亞瑟從車窗探出頭去,看看了地面,和已經癟了的輪胎。
古河推門走下車,想要查看車子的情況。
忽然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張其彬的心頭。
“小心!”張其彬大喊出聲。
可惜已經晚了,“砰!”一聲悶響,猝不及防的古河竟被不知從何處射過來的一根長釘射中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