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丌晴已經把洞口拓得足夠寬,停下了斧子而已,隨即他便跳了進去,根本沒有理會陳嬌兒。
背後,他聽到她如此對陳嬌兒道:“噫,我就管了,有本事你攔着我啊?”
有江郎和她一起守在外面,陳嬌兒和柳兒兩個弱女子自是攔阻不得。
論起“不講道理”,她有的時候真的是氣死人又讓對方拿她沒有辦法。
有主子如此,丌晴笑了笑,覺得很是窩心。說到底,她都是爲了幫助屏兒,纔是如此蠻橫。相較之下,陳嬌兒卻視屏兒的生命如草芥。丫鬟怎麼了?他們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丌晴也只是笑了一下,待適應了廚房內的昏暗,看清了屏兒的狀況,頓時臉上凝重無比。
雖然進來之前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屏兒這樣子還是太慘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原本長得也算標緻。如今那一張小臉卻全然沒了從前乾淨的模樣,上頭滿是髒污,像是泥土混雜着血水又混雜了淚水,而那淚水至今還有一兩顆順着眼角滑下,使得她臉上的髒污始終不曾乾涸。在那血污之下,屏兒的雙頰也是高高腫起。屏兒可是無聲地哭泣了這麼些天?那不曾乾涸的血污便黏黏膩膩地糊在她高腫的雙頰上,隱隱已經有些泛黃化成了膿水,陣陣散發着惡臭。
丌晴伸手,輕輕地,想要幫屏兒擦擦臉,一碰之下屏兒有了些反應,但沒有甦醒,丌晴仔細聽了聽,屏兒似乎只是低低地道了一聲,“疼……”隨之又有淚水滾滾而下。
丌晴便趕忙收回手來。因爲那一擦之下,他隱隱感到手中有硬硬的觸感。那些髒污之下居然似乎有着半凝結的痂!屏兒不單單是被陳嬌兒狠狠地掌摑過,居然很可能還被利器劃破了臉!
丌晴再不敢碰屏兒的臉,只想先儘快把她從這裡救出去,便立即彎腰想去抱起屏兒。但打眼一看,屏兒身上的衣服也是骯髒不堪,有些處破損,破損處也都有血污。屏兒的身上也是有傷,丌晴頓時更放輕了手腳,儘量不想碰疼了屏兒,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屏兒的膝蓋和腋窩之下,不想,下面那隻手觸手的衣料居然也是黏黏膩膩的。
丌晴有些奇怪,不懼那撲面而來的惡臭,低頭仔細看了看,一旦看清便下意識地別開了頭,但下一刻更仔細地看去,這會兒哪還顧得上避嫌,這下子心中更是一痛。
屏兒的褲子居然……居然……
想來,那狠毒的陳嬌兒當真是把屏兒往死裡打的,嚇得屏兒都失禁了,隨後纔是在驚恐至極之下慌不擇路地躲進了這廚房內。這幾日屏兒都是穿着這樣的褲子,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暈厥的,這地面陰冷,而且屏兒還恰巧來了月事,這些髒污便也是溼溼地一直捂在屏兒的身下。只是幾日,竟散發出瞭如同月餘腐肉的惡臭。
丌晴緊緊皺着眉頭,竟然還發現屏兒的褲子上有些蛆蟲在蠕動,趕忙伸手先將可見的一一掐死。至於裡頭應該還有,丌晴卻也不好把屏兒的褲子脫下來不是。丌晴臉一紅,猛地搖了搖頭,也再不能顧忌那麼多了,不怕屏兒身上的骯髒,一把將屏兒抱了起來。
這一下,丌晴到底抱疼了屏兒,屏兒卻還沒醒,只是丌晴覺着手下的褲子頃刻間更溼了些,那臭味兒也是更濃了一些,但屏兒也是不能更臭了。耳旁,屏兒沙啞着哭泣的嗓音,斷斷續續地低聲呻吟着:“疼……好疼……屏兒……知錯……不要……”
丌晴緊了緊手臂,抱緊了屏兒才覺出屏兒的身子非常燙,似乎發着高燒。他壓下更強的心疼感,雖然知道抱疼了屏兒,但硬了硬心腸沒有鬆手。他抱着屏兒走到了進來時的洞口處卻是一愣,想了想先把屏兒放到了竈臺上。
他是傻了。這一面有這爐臺擋着,他抱着屏兒可不好再從這洞口跳出去。而人既然已經進來了,挪開門口的架子,打開門出去就是了。
丌晴便手腳麻利地一把拉開了那架子,任架子“哐!”地一聲倒在了地上,然後一把拉開了門。轉而再去重新抱起屏兒,不似剛剛的粗暴,丌晴則更是輕柔了手腳。這一次,屏兒似乎意識到了這雙抱起自己的強健臂彎是來救自己的,即使被抱得有些疼,但嘴角似乎淺淺地勾起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眼角也隨之滑下了一顆安心的淚,再沒有發出任何囈語,是徹底地昏死了過去。
等丌晴抱着屏兒出來。她和江郎看到屏兒的模樣也具是緊緊皺起了眉頭,愣了一下。心裡再有準備,他們也都是沒想到屏兒居然這麼慘。
然後,她和江郎便是更冷下了臉,什麼都沒說,卻猶如兩尊殺神一樣地擋在陳嬌兒和柳兒的面前,好叫丌晴毫無阻礙地先抱着屏兒出去。
隨着丌晴抱着屏兒靠近,陳嬌兒和柳兒早已掩住了口鼻,哪裡會上前阻攔,反倒是向後退了幾步,狠怕沾染到那噁心的髒污一樣。直到丌晴眼看着就抱着屏兒踏出這院門口的一刻,陳嬌兒纔是最後喝了一句:“丌晴你把屏兒放開,不許你帶她走!”卻是氣勢全無。末了,陳嬌兒一推柳兒,自己不願意,只有叫柳兒去攔。
柳兒也只是口頭上幫着陳嬌兒叫道:“丌晴,我家主子讓你把屏兒放開,你聽到了沒有?”
丌晴纔不理會陳嬌兒和柳兒,稍稍放慢了些腳步,也只是在院門口等着她和江郎也一起出來。而她和江郎看穿陳嬌兒和柳兒纔不會親自上前阻攔,隨她們叫好了,不再理會她們,也轉身向外走去。
這時,陳嬌兒又推了柳兒一把,並狠狠地瞪了柳兒一眼。柳兒纔是萬般不情願地衝到了門口,用身子擋住了院門口,中間還謹慎地隔着點距離。丌晴黑着臉,不顧柳兒阻攔繼續向前進,柳兒則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