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信到處找人單獨談話。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工作隊的元老一個不漏全部都談了一遍,土著幹部也抽着談了不少人。
劉易初也被叫去談了一次話,在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談話中,他感覺自己是作了一個艱難的述職。
姬信說話很是客氣,但是問題十分犀利。而且能很快抓住話中的一些小細節和前後矛盾的地方窮追猛打的問下去。特別是在邏輯掌握上,比一般人要敏銳。
這傢伙不愧是念法學出身!說話真得萬分小心。劉易初好不容易喝完了茶,滿身大汗的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簡直就要虛脫了。
不知道這傢伙會在報告裡寫自己什麼!
劉易初很想知道其他人談了些什麼,但是沒有人肯告訴他――誰也不想在這事裡被牽扯太多。再說談話的內容是不許公開的。這是調查委員會的基本原則。
調查隊回去之後又過了幾天。劉牧州從臨高的電臺上呼叫他。
“你小子算是矇混過關了。”劉牧州在電臺裡對劉易曉說,“不過一封元老院的斥責信是免不了的了。”
“斥責信是什麼玩意?”
“就是對你的犯下的錯誤、過失的總結,並且鄭重其事的告訴你:你犯了個錯誤。”
“聽起來還好。”
“沒這麼便宜。信是要放在人事檔案裡的。這算是個小污點吧!劉隊長!”劉牧州抱怨說,“我也會收到一封――真是託你的福了!”
“我也不想搞成這樣的!”劉易曉恨恨的說道,“一會我就佈置剿匪工作了!開始全面清剿。”
“不用着急了。你還得在明天之前交一封檢查到元老院,當然當衆檢查這個光榮的差使又是我得了。”
“您是能者多勞。”
“好吧,不扯淡了。正式通知你:特偵隊司令部將會派遣一個反游擊戰專家來儋州。具體的剿匪事務你就聽他安排吧――你得全力協助。”
“明白。”
最終委員會提交給元老院的參考意見是:劉易曉負主要領導責任,餘志潛負次要責任。劉牧州同樣有領導責任。三人都要求“做出認真檢討”,並且收到了元老院的懲戒信。餘志潛的代理營長的“代”字不但拿不掉,還被總參要求明確多戴六個月。“視工作表現再予考慮是否轉正”。
來得反游擊戰專家是薛子良。穿着件民版美軍數碼迷彩,背了一個特大號的仿美軍戰術揹包,挎着一支自動步槍。頭戴民版本尼帽,戴着浙江產仿美式戰術墨鏡。嘴裡叼着南海農莊產的初晴手製雪茄,大踏步的從海軍運輸船的跳板上“騰騰”的走了下來了。看上去越來越有感覺了。
薛子良的領子上縫着偵察兵的金色線兵種領章,肩上佩戴着少校的軍銜。和步兵軍官莊重的制服和指揮刀相比,他的穿着很是隨意“這香蕉!真是猖狂。”餘志潛暗暗罵了一聲,他剛剛吃了一個處分,對這洋洋得意的香蕉充滿了莫名其妙的不滿。
薛子良來了一個美國式的立正加敬禮:“我受總參的委託,來儋州擔任進行反遊擊作戰顧問!”
“幸會,幸會。”餘志潛心裡其實很不滿意――因爲他的算盤是靠第三營自己找回場子來,而不是莫名其妙的來了個外援。
“走,去指揮部吧。”餘志潛說。一個士兵推來一輛28大槓農用自行車,車頭上掛着一面新做得少校指揮旗。
“您的車,少校!”
薛子良和餘志潛分別騎上各自的28大槓,在一個班的自行車擲彈兵的護衛下,沿着剛剛修好的公路風馳電掣的向中和公社而去。
中和所城現在已經正式成了中和公社的社部所在地。駐軍總指揮部和儋州工作隊已經全部遷徙到這裡來辦公――此地的最大好處就是離海港近,便於就近接收海上的補給。
劉易曉原本對建設中和新城抱有很大的興趣,但是除了照浦村事件之後,他的全部工作重點都專向剿匪上來了。
在薛子良到來之前,他已經作了幾項安排。首先是收縮了工作隊的工作範圍。將工作隊的重點轉到了正在施工中的儋州-臨高公路沿線。確保陸上交通線的暢通安全。同時加強各衛所營寨的改造工作,加大對衛所軍戶的改造力度――這是眼下他們唯一能夠快速掌握的人口。
“坐,先喝點水。”餘志潛招呼着他,同時命令一個傳令兵趕快把劉易曉和其他在中和城的元老也請來一起開會。
女勤務兵們在桌子上擺上了幾大玻璃瓶冰鎮格瓦斯,還在簡易房裡擺上了一桶冰塊――這都是剛剛從海軍的運輸船上卸下來的補給。
“首長,請擦把臉吧。”一個女勤務兵嫣然一笑,送來了冰鎮過的毛巾。
“謝謝。”薛子良大大咧咧的擦了幾把,又往肚子裡灌了一大杯加了冰的格瓦斯,發出滿意的籲聲。他看着屋子裡一個個神情嚴肅的儋州指揮部裡的元老,原本很愉快的面孔變得訕訕起來。
“兄弟們,這次土匪的大耳刮子抽得俺們臉上啪啪得。”劉易曉沉着臉發言了,“這次大家集思廣益,想想如何儘快的把儋州的土匪肅清――不肅清土匪,嚴重影響我們的威信,工作開展起來就困難。”
餘志潛說:“薛分隊長剛剛來,對儋州的情況還不熟悉,我先介紹以下基本面的情況。”
“我在臨高已經閱讀了情報局和政保局所有關於儋州的資料。所以背景資料之類就不用談了,重點說你們在望浦村事件之後採取了什麼對策吧。”
餘志潛當下把他們採取的措施進行了一番介紹,包括並村、修路和編制民兵。
薛子良邊聽邊點頭,他說:
“第三步兵營不能永遠待在儋州。地方政府首先要保證自己保護自己,而不是依賴外來的強力駐軍。僅僅編制民兵是不夠得。”
薛子良雖然是個美國公民,但是對民兵的作用基本上持否定態度的。
“民兵很難作爲機動部隊運用。剛剛編組起來的民兵的戰鬥意志也很值得懷疑。”薛子良說,還是要組建常備的地方治安部隊。
“我們已經從積極分子裡招募了大約一百人組成縣警備連,由步兵三營派出一個連,對其進行一對一的教育。以求儘快在熟悉情況的當地人中編練起一支可用的武裝。”
“很好,那麼當地的情報蒐集系統是否已經建立起來了?”
張易曉說:“政保總局在儋州有偵查網。他們向我們轉交了很多資料。但是偵查網的重點工作是在儋州城和士紳中間,對土匪瞭解的非常有限。”
“麻煩就麻煩在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對儋州的土匪活動情況瞭解不夠。”餘志潛對此很是苦惱。“這次工作隊全面收縮,我們的消息來源就更少了。”
要剿匪,就必須有土匪的情報。薛子良提議,在指揮部裡設立一個情報中心。
“所有關於土匪的情報,不管來源渠道,全部彙總到這個中心來進行處理分析。”
“要派遣情報員?我們沒有專項編制,再說蒐集情報應該歸情報局或者政保局管吧。”
薛子良搖搖頭:“思路太僵化了。我說得情報收集的意思不是說要有007之類的專業特務。而是整合一個情報收集和分析系統,從多渠道來收集土匪和社情情報。”
“至於情報來源,首先:選拔一些本地口音的工作隊員和士兵出去四處打探消息;其次從俘虜和當地百姓口中詢問情報資料;最後你們派出去的工作隊、巡邏隊,他們的所見所聞也有極大的價值。情報是不缺得,缺得是對情報的分析和彙總!”
“好吧。這事情你來負責怎麼樣?”
“OK。”薛子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要幾間專門房間,還得有些人手。另外,政保特派員要配合我工作――他最少受過起碼的情報蒐集和審問訓練。”
“這都可以辦到。”
餘志潛接着說道:“我們準備擴大武裝巡邏隊,讓每個巡邏隊配備足夠的通訊手段。除了電臺,還有狗和鴿子。”
這些武裝巡邏隊定員60~100人。定期在幾個工作隊之間進行巡邏。巡邏的任務是肅清這幾個工作隊工作地點之間的所有土匪。並且阻止新得土匪進入這一區域。工作隊一旦有事就以煙火爲信號告警,武裝巡邏隊隨即進行支援。只有當巡邏隊本身無法處理的時候才動用電臺呼叫總部支援。
“小股的巡邏隊在在伏擊的遭遇戰中損失是很嚴重的。”薛子良搖頭,“我們不是美軍。機動力和武器投射能力差得太遠。”
在有遮蔽物的道路上埋伏,拉近距離後伏擊巡邏隊是劣勢游擊隊的常用戰術。本時空的儋州,不管是山野還是平原,能夠進行設伏的地方到處都是,敵人採取打了就跑的伏擊,即使使用弓箭和老式火槍,在五十步內依託隱蔽物是完全能夠對巡邏隊造成有效的殺傷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