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學校學兵隊的日子和在檢疫營沒什麼兩樣,日子過得一板一眼。早晨5點和教導營的士兵一起起牀跑步。只不過教導營是越野跑5公里,他們就是繞着校場跑十圈。
上午是學習的時間,繼續他們在檢疫營地裡的學習,包括識字和算術。比起在檢疫營地裡是鹽場村的“假髡”上課,現在上課的都是“真髡”了,孩子們也學會了其他人對這些澳洲老爺的們的稱呼:“首長”。
“首長”們上得課比簡單的識字和算術要有趣的多,有人來教他們看一種亮晶晶的小圓盤子,上面有許多算術課上學過的阿拉伯數字,還有兩個不住滴答滴答發出聲音走動的針。據上課的“首長”說,這叫“鐘錶”,是用來記時的,看這個就能知道現在的具體時辰是多少。比起更香、更漏、日冕這樣的東西真是又方便又準確
“這個真是寶貝,我們家鄉的黃老爺都沒有!他可是縣裡的頭號紳戶。”
“你們那的黃老爺算什麼?”上課的“首長”不屑一顧的撇了下嘴,“就是北京的皇宮裡也找不到。”
“那不成了稀世珍寶了?要是把這個進貢給皇帝,首長們不就能當大官了。”
蕭子山無奈的笑了下,老百姓的話語裡往往有他們最樸素的認識:好東西就得是皇帝享用的。千百年來中國式皇朝無償的掠奪了他們所統治下的最好的東西來供一家一姓享用。甚至任何東西只要一沾到“貢品”的邊,就是一種品質的保證。
“鐘錶的用處是更精確的掌握時間,”蕭子山把話題從寶物上轉移開,“過去大家只能看日頭,或者聽打更、鼓樓打鼓、午炮之類的方法才能大概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有了鐘錶,就可以隨時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又用了多少時間。”
“知道了有什麼用處呢?”有人提問了,“過去我給財主放牛,都是一去一天的,天亮了出去,天黑前回來就是。”
“你們現在只要記得如何看時間,至於具體有什麼用處,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蕭子山知道這個很難和400年前的少年兒童說明白。除了研究天文曆法的專業人士,傳統的農業社會很少需要精確的時間,精確的時間掌握是近代科學的需求。
這一階段屬於“普及教育”。比起更加複雜高深的科學知識,儘快的讓這些新人適應穿越者使用的度量衡、時間單位和習慣用語更重要一些,只有在交流上完全沒有障礙了,纔能有效的被驅使。
下午則是操練的時間,他們和新兵一樣,最主要的就是進行隊列訓練,因爲有了檢疫營裡的40天普通話教學,教官的命令他們是聽得懂的,雖然有人還是左右不分,但是象新兵那樣因爲聽不懂命令而被拉出來捱揍的人就少多了。
晚上和新兵們一樣,是政治教育,反覆洗腦,同時還講授一些額外的知識。
比起一般的新兵,他們除了文化課的課程更多――新兵只在晚上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上些簡單的識字算術課程而已。馬千矚雖然對這些孩子有着很高的期望,但是他決定暫時不給予他們過多的特殊化教育,讓他們在教導營這個集體中好好的錘鍊一番,再看看哪些人適合成爲未來的中堅力量。
田涼學得很辛苦,他本來就不怎麼聰明,在檢疫營地就因爲學習太差捱過好多次打,現在學得更慘了,最後在分科考試的時候就落到了步兵科去。阮家三兄弟學習成績突出,被選進了炮兵科。某天來了個穿藍衣服的“首長”,在得知阮家三兄弟是漁民家庭出身之後,他們就成了“海軍”,大約是“水師”之類的地方。
之後他們就就分班了。阮家兄弟現在埋頭於學習火炮諸元表和各類射擊方法的掌握上,每個上午都要推着大炮到處跑,把操炮動作一遍一遍的反覆練習。最可笑的學着套炮車,火炮的炮車和炮身都要用專門的牽引皮帶快速的套上牽引馬,小得炮套一匹就夠了,最大的炮要套8匹。爲了更好的熟悉馬性,學習炮術的人每隔幾天都要去農莊伺候馬匹。至於下午,要學習使用計算尺、規尺,測量儀這些器材。
田涼則練習扛着木槍的方法,批上藤甲分列進行刺殺、帶領班進行隊形變換,挖壕溝,堆土壘,築牆。
每隔幾天,教官們就會帶着大家出去行軍,路上不斷的對假想的目標進行各種科目的訓練,有時候是短途的衝鋒,不但的要跑得快,還要在衝進敵人陣地的時候刺殺對方。
最慘的是武裝越野,全體揹着幾十公斤的東西在山間小路或者田埂上小跑上15公里,在規定時間內抵達之後容不得休息,馬上開始修築工事,然後分成兩撥進行對抗,對抗的課目有射擊――用木槍,這些槍已經不在是加了配重石塊的木棍了,而是灌了鐵的訓練槍,除了不能射擊,槍管、火門、刺刀座一應俱全。在模擬的射擊的時候,士兵們要完全按照前膛步槍的發射步驟:咬破教練彈的彈殼,裝彈藥,上火帽,一個動作也不能少,教官還會批評動作不標準。射擊之後,還會有雙方的刺刀格鬥和肉搏戰。這種戰鬥直到一方把另一方驅逐出陣地纔算結束。失利的一方要負責晚上的宿營地搭建和做飯。有時候這樣的對抗訓練會變成假戲真做,往往會有不少鼻青臉腫,甚至被打破頭和骨折的傷員出現。
這個時候,由衛生組的人帶隊的實習女護士們就會發揮作用,這些傷員成了她們最好的實習標本。那些所謂進了“技術學校”的女孩子,其實掃數都成了衛生組護士培訓班的學生,時嫋仁還打算從中培養出若干合格的醫生出來,他已經選了幾個特別聰慧的女孩子,開始秘密的教她們一種古怪的語言:拉丁語。
這些見習女護士們沒什麼器材藥品,她們身上背的制式紅十字醫藥箱儘管仿製的是400年後的最新版本,裡面基本上是空空如野。除了酒精、脫脂棉、夾板、縫合針線和一些簡單的中藥製劑之外就沒什麼好用的東西了――所有的現代藥物都由衛生組的大夫自己掌握。好在這年頭能活到十幾歲的人都是達爾文法則下的強者。身體素質都算不錯。稍微處理下,休養幾天就好了。
田涼在一次演習中看到了郭芙,她現在也穿着和他們一樣的衣服,頭髮卻已經留了起來,還戴了一頂無檐圓形軟帽,袖子上還有個奇怪的刺繡的臂章:一條藍色的蛇纏在木棍上――每個“護士”的袖子上都有。
田涼在這次演習中特別的拼命,期望自己能得點啥小傷,能和郭芙見個面說說話,但是他那次的無比勇猛倒讓對手去了衛生隊,自己卻完好無損。只好懊惱的遠遠得看着郭芙。
等到他們已經慢慢的適應這樣的訓練,教官們又玩出了夜間集合的花樣,深更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忽然緊急集合,十分鐘之內沒裝備齊全到校場的,全都被罰繞場跑10圈。如果這樣也還好,最可怕的是有時候還會進行夜間拉練,每個人的背上都拴上一條白布條,然後一個挨一個的夜間行軍。
古代軍隊極少進行夜戰,一是古代通訊聯絡手段落後,夜間行軍都很難控制隊伍行進方向,更不用說進行戰鬥了;二來古人很少有現在這樣完備的地圖可供參考,如果沒有合適的嚮導,即使白天也會迷路,更何況晚上。
正是因爲古代軍隊對夜間戰鬥持迴避的態度,穿越者纔要進行這樣的訓練,對數量佔劣勢,但是在訓練上佔優勢的新軍來說,夜戰是有效的抵消敵人數量優勢最好戰術。
夜間訓練不僅僅是行軍走路,他們還要學會在夜暗環境下分成班組進行戰術機動,完全靠哨子和笛子和喇叭進行聯繫協調,必要時候也用起花箭。紅軍和八路軍當年也沒有步話機,一樣在夜戰中如魚得水。
然後就是野外生存課了,本來北煒準備的訓練大綱裡從海南這樣的熱帶、亞熱帶一直講到白雪飄飄的北國,但是考慮到二三年內大家還不會去東北發展,還是以本地和華南作爲講授重點。幻燈片在講授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特別是在講授識別各種植物、動物的時候,先用圖片示例,再到野外實地察看。接着還教了如何使用指南針,怎麼在野外辨別方向,預測氣候,搭建臨時住所,衛生救護……最後士兵們以班爲單位派進山去生活十天,期間還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務。每人可帶一把匕首、一斤生米和若干鹽。爲了防止這些新兵在野外訓練的時候乘機禍害老百姓,北煒帶着他的特種小隊負責監視,順便也給自己的隊伍練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