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澆注的平板玻璃,穿越玻璃匠們首先要尋找一種合適的配方,常用的配料表是:硅砂,洗淨,過篩;鹼鹽――用海草草木灰替代;生石灰,用水熟化後過篩;硝石。最後則是碎玻璃。
季思退指揮人先把所有的原料投入燒結爐進行煅燒,以去除掉水分。出爐之後再將燒結塊切割成小塊。逐一的投入到坩鍋內進行熔化――燒結料的體積比玻璃液要大得多,所以必須等前面的熔化之後才能投入新的原料。
這些工作全部是由學徒們進行的。從廣州收容來的孩子中間,年齡較大,不適合讀書培養的孩子編入學徒總隊,採用徒工制教育。學徒制是一種在實際生產過程中以言傳身教爲主要形式的技能傳授方式。可以在較短時間內培養出大批有基本技能的技術工人。對穿越集團的工業發展有重要作用--根據展無涯等人的估計,3~6個月之後,工業部門多數簡單工種都可以由本地的徒工來擔任了,擁有高級技能的穿越衆可以把精力放在更復雜、更精密的工作中去。
學徒總隊採用集中住宿,軍事化管理的模式。每天早晨6點起牀進行早鍛鍊,跑步做操。隨後吃早飯,在服裝和伙食待遇上面他們甚至比學校的孩子還要好一些――畢竟在工廠裡勞作的消耗要比讀書大得多。伙食標準是每天保證2570大卡熱量。供應的品種和穿越衆差不多:糙米、紅薯、蔬菜和魚製品。沒有油脂或者肉類。
7點開始整隊上工,一直工作到晚上6點。中間供應午飯。晚飯後再集中學習文化一小時。9點就寢。徒工們沒有假日、沒有工資,不過孩子們都還算適應――畢竟這裡吃得好,住得好,衣服齊整。師傅們也還和氣,沒有外面學徒那樣隨便打罵的。而且他們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是在學外面根本學不到的了不得的新本事。對於少數流浪習氣已深,不肯幹活的孩子,穿越衆自然沒有興趣和時間來改造他們的人生觀――最後去處就是勞改隊,在那裡待過幾個月之後,他們都會哭着喊着要回來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回來的。
看着穿着肥大的靛青色土布工作服,戴着藤安全帽在小隊長的帶領下馴服如羔羊般的走進車間的少年們,白雨慨嘆道:“我算是知道爲啥馬克思說資本家是罪惡的了。”
“你個民豬分子瞎掰個P,快點幹活!”蕭白朗爬在桁架上,正在克服一個巨大的滑輪組,這套天車的鏈條是昨天他在鏈條軸承車間裡自己加工的。
“NND,這是殘害少年兒童啊――”白雨雖然是搞電腦網絡出身,在另一個時空也當過人類靈魂工程師,他到車間裡來是爲了給教育部制訂工業學校的章程,沒想到一來就被抓差打下手。
“不殘害少年兒童就換你被殘害了。”蕭白朗雖然眉清目秀的僞娘面孔,嚴肅起來很女王樣,白雨只好閉嘴了,他嘟囔着“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也是黨一貫提倡的。”
“這裡沒啥社會主義,”蕭白朗拿着把榔頭狠命的錘着不聽話的滑輪,“我們叫啥?對了,上次杜雯說了,說我們有寡頭權貴主義的趨向。”
白雨還沒等說話,只見那邊的小隊長一臉嚴肅的向季思退啪得來個德國式的碰腳跟立正,舉手報告:“報告:學徒總隊第一工業大隊第三中隊第一玻璃小隊向您報到!應到11人,實到11人。報告完畢!請您指示!”
玻璃小隊差點沒讓爬在桁架上的蕭白朗和下面的遞送工具的白雨笑得岔氣。
季思退嚴肅的一揮手:“稍息!”他看了下這羣被陸軍調教了幾個月的半大孩子,一個個努力的挺胸疊肚展示自己的“軍容”。他忽然發現小隊長的左面袖上居然多了一個臂章。仔細一看上面還有些圖案――大概是官銜標誌吧?陸軍這羣人還真是會搞這套。
“今天的工作是繼續進行玻璃料的燒熔工作實習,你們將分爲三個小組,進行跟隨實習。大家帶墨鏡了嗎?”
“帶了!”所有孩子都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墨鏡。
“好,開始實習!”
裝滿玻璃料的坩鍋在熊熊燃燒的玻璃窯內加熱,每隔一段時間,季思退就會取出一個坩鍋,查看其中的情況,添加玻璃料。
“大家注意,坩鍋裡現在出現了一層不透明的白色浮渣了。”季思退披着個石棉布的頭巾,戴着墨鏡對着幾個學徒講授着。
“這個我們叫它玻璃硝水,是使用硝石澄清玻璃液的產物,裡面包含了很多雜質,要把它撈乾淨才能做出澄清透明的玻璃來。”
幾個十多歲的學徒一臉嚴肅的盯着坩鍋裡發紅灼熱的玻璃液,不斷的推着鼻子上下滑的墨鏡。
“在整個熔鍊過程中,雖然坩鍋是閉口的看不到。但是作爲玻璃工人要經常注意着產看坩鍋裡的情況――”
這時侯有個學徒舉手了。
“你說,什麼問題?”
“季師傅說要經常注意看坩鍋裡的玻璃液,但是這個坩鍋有蓋子,每次要看都得把坩鍋移出來――上次王師傅說到熔鍊的時侯特別講過要保持好溫度。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把蓋子去掉呢?這樣不就可以在爐口直接看到坩鍋裡面了?”
“因爲玻璃是不能受到污染的,否則就做不出澄清無暇的模樣來了。煤煙容易飛散,開口的坩鍋裡會掉進去。明白了嗎?”
衆學徒一起點頭。這時又有學徒舉手了:“爲什麼不用木柴燒火?木材燒起來比這種黑煤乾淨。”
“好,問得好。”
接着他解釋了幾分鐘燃料的熱值、成本和獲取的難易度問題。衆學徒聽得似懂非懂。
要把這羣幾個月還在城市鄉間流浪,大字不識一個的明代流浪兒培養成新的產業工人,工業衆算是不遺餘力到了極點了。技能培養還算容易,中國人向來以吃苦耐勞,聰明勤懇著稱的,但是培養出新的思維模式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反正能講則講,不求能理解,先把觀念灌輸進去再說。
季思退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興。”“我叫黃中山。”
“你能提出這樣的問題很好。”季思退不遺餘力的誇獎着。這樣的孩子不多見,得大大的鼓勵才行。
玻璃液在經過一整夜的熔鍊之後,倆人一組小心的用擡架將坩鍋從火窯裡取出,小心的放入天車下的一個鐵質框架上。這個鐵質的框架兩側都安裝有長手柄,以便於傾倒。
此時坩鍋裡的玻璃液已經出於紅熱的狀態,黏稠度也恰到好處。坩鍋被吊起來由天車運到到生鐵的澆注臺上。
澆注臺最早是在結實的石頭檯面上鋪上銅板構成的。當時的人們認爲,銅材弄髒熔融玻璃的程度小於鐵材。但是後來在實際生產中發現,銅材在玻璃液澆注到上面的時侯很容易開裂。一旦開裂這塊銅板就徹底報廢了。
英國人在19世紀的中期進行了改進,使用生鐵作爲平臺。穿越者完全模仿了英國人的設計,雖然沒有那個臺子那麼巨大。但是結構完全類似,也安裝了腳輪。這樣澆注臺就可以直接被推倒各個退火窯的門口。不用再使用專門的工具和載具進行移動了。
機械部門還做了一些小的改進――在澆注臺和退火窯之間鋪設了簡易的鐵軌,這是一種直接鑲入硬質地面的建議小鐵軌,不使用枕木。但是可以大大的節約人力――畢竟推動一個8噸多的臺子也是不件輕鬆的活。
玻璃液被從坩鍋裡傾倒到檯面上之後,工人們就用一個鐵質的碾輥將膠狀的熔融玻璃推平。平臺的四周是用鐵條的,保證玻璃液不會被推倒地上。
整個澆注工作順利的完成了,被傾倒在澆注臺上的玻璃液被很容易的碾平成爲一塊塊的平板玻璃,根據每次倒入的玻璃液的數量不同,還可以控制玻璃板的厚度。然後就是長達10天的退火了。
“這個的確比什麼吹管法好用了。”季思退目睹第一批平板玻璃送入退火窯,興奮的對王洛賓說。
“事還沒完呢,退火結束之後還要進行碾磨才能用。”王洛賓說。他記得在書上看到過,這是項非常緩慢辛苦的活計。
在澆注過程中玻璃板上面與碾輥接觸,下面和鐵板接觸,表面比較毛糙。得進行打磨和拋光處理。
打磨工作是在石質平臺上進行的,根據王洛賓的要求,採石場專門採了一塊大青石,這是種質地細膩,硬度小的石材,作爲碾磨平臺最合適不過。
碾磨的過程是這樣的:需要碾磨的玻璃板下面塗上一層石灰以免其在打磨的時侯移動。再在需要打磨的平板玻璃上另放一塊小一半的玻璃板,上面的玻璃板上粘有一塊木板,在木板上再固定一隻由輕質硬木做的水平輪。接着這隻輪子可以將上面的玻璃板來回的移動,從而可以在兩塊玻璃板之間形成穩定的摩擦。爲了增加摩擦效果,要在兩塊玻璃板之間注入水和細沙。碾磨臺的四周還要安裝凸起的邊緣擋條保證水和砂不會流失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