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那日再次發揮了他的聰明才智,他沒從村口跑,而是直接跳了村邊的一條小河,鳧水逃出了生天。
整個行動除了工作隊本身,執委會還調來了一個剿匪支隊策應。事實上,大多數士兵連開火的機會都沒撈到,戰鬥就結束了。杜雯和董薇薇兩個在外人面前繃着臉,其實早就心花怒放――這可是一次大獲全勝,而且還是在自己的一手操辦之下!
這次戰鬥之後,道祿村的僵局徹底被打破了。這次勝利不僅在於消滅了匪夥,而且藉此機會,肅清了長期盤踞十三村地區的幾股土匪頭子的家族勢力。道祿村的工作一日千里。杜雯巴望了好久的民兵隊很快組織起來了,土圍也動了工,原本處處不順的村政居然立馬變成了“號令全村,莫敢不從”的大好的局面。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一個之後,全盤的連鎖反應。工作隊在十三村其他地區的活動一下子全無阻力,進行的非常順利。
杜雯毫不客氣的施展了“專政鐵拳”,首先把村裡的匪屬一掃而空――掛在門上的布條成了最好的識別標記。沒被打死的不管男女老幼,全部用繩子捆成一串一串的,由支隊押回百仞城去――那裡急需苦工。
“兒童也帶走?”負責來接運俘虜的軍官問。
“當然全帶走,具體處理回去問執委會吧。”杜雯樂得搞一次徹底的大掃除,把所有她認爲有問題的傢伙都搞走。至於兒童怎麼處理,讓文徳嗣去傷腦筋吧。
杜雯原本還打算把十三村地區的匪屬全部照此辦理,被董薇薇攔住了:“人家沒參加暴動,我們也不要把事情做絕了,給人留條出路吧。”
“斬草要除根!這種壞分子的家屬,都是一肚子的壞水,以後全是社會不安定因素……”
“沒必要,也太失人心,”董薇薇堅持,“歷史告訴我們,搞運動式的擴大化,株連九族只會適得其反。”
“但是不搞清算,寬大無邊是有害的。”兩個女人爲勝利而擁抱過了不到五分鐘,就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吵。
最後雙方達成了妥協,杜雯在各村開始不遺餘力的推行“進村入戶,查根挖源,人人過關”的運動。她每天都帶着新組建起來的道祿村民兵和一部分警衛,到各個村去:開會,組建民兵,清理戶口,責令逃回家的土匪和匪屬登記自首,清查被匪屬堅壁起來的財物和糧食。
各村因爲在忻那日反撲的時候沒有參與,也沒有和土匪再發生其他的關聯,所以最終處理起來較道祿村要輕得多,只清算了少數有血債的土匪,一般匪徒,只要交出搶來得財物糧食,具結保證書就可以放過。接着又在全村大會上宣佈:過去有輕微從匪經歷的、幫着土匪運過贓物的,只要沒有參加這次反攻,沒有民憤的,全部予以赦免;過去分到的錢糧財物也用不着退還了――這些人所獲有限,而且年深日久,追究起來沒個完,不利於迅速安定人心。
派董薇薇去當副隊長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董薇薇雖然不斷和杜雯就具體事情爭吵,但是有效的降低了杜雯大搞羣衆運動的熱情,事情總得來說還是進行的比較溫和有序。沒有搞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原本對派遣二個女人去搞工作隊的鄔徳現在也對馬千矚五體投地。
“督公不愧是督公。”他在農場的酒吧說了這麼一句話。
沒收的房屋、田地和財產,杜雯原本想乘機搞個小範圍的土改,搞分地。但是這事被計委派來的特派員攔截了。
“這些都是穿越衆的戰利品,如何處理必須由執委會討論決定。”
“蒼蠅!”杜雯不滿的嘀咕了一聲。計委雖然是最最敬愛的馬委員負責的,但是他下面的人實在讓多數人都缺少好感。不管是平時分派物資還是打完仗接收物資,這羣人都發揮了錙銖必較的特點――而且他們總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每個有重大收穫的地點。
從村裡掘地三尺取出了不少財貨,糧食倒沒多少。計委留下了一部分給工作隊,在村裡辦賑濟,村裡的各家各戶都發了些糧食和銀錢,被土匪禍害過,死了人的家庭額外還有能多拿些撫卹的銀子。
陸若華在街上大畫十字,還領着人收屍,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不過他卻是這次勝利的最大功臣。梅太婆在例行的懺悔中,把趙大沖見他們夫婦打聽工作隊情況的事說了出來,最後還說了趙大沖要梅老頭當暗探的事情。
陸若華知道事情重大,找來白多祿商量。按理說懺悔者所說的內容是不得透露給第三者的,不過耶穌會在這方面是早就得到過豁免的。白多祿趕緊把這情報彙報給董薇薇。
當晚工作隊就把梅老頭叫來一盤問。被嚇得半死的梅老頭趕緊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根據梅老頭的提供的消息,大家一致推測,匪夥即將要發動反擊。
當時董薇薇就向百仞城發電,要求調動剿匪支隊來支援,如果可能的話,一舉圍殲。這時候,有工作隊的隊員來彙報:劉四最近神不守舍,經常躲在祠堂裡不出去,連過去常常去幫忙的周寡婦家都懶得去之後的異常狀態之後,兩個女人再聯繫從梅老頭那裡得到的消息,知道劉四肯定出了問題。
土包子出身的劉四哪是狡詐精明的現代人的對手,被杜雯半真半假的幾句話一罩,外加FBI形體語言上學來得半吊子肢體語言判讀,劉四以爲事情已經完全敗露――原本他也不甘心去當土匪。在杜雯的“循循善誘”之下,劉四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懺悔,把事情都給招認了,連他搞羣衆工作實際上是在泡妞這事都給說了出來。杜雯向來瞧不起亂搞男女關係的人,當時就很想給他的襠部一腳,再來個“永遠開除出黨”。但是在董薇薇的力勸下,終於決定讓劉四“戴罪立功”――畢竟也算是一個好機會,可以玩無間道的把戲。
當然對劉四來說,這個功不是這麼好立的。不過杜雯答應:剿匪成功之後不再追究他搞女人的事情,而且保證不把事情記入他的個人檔案。
至於賄賂的財物,自然是上繳歸公。劉四也不敢爭。只好老老實實的當他的雙面間諜的角色。
誘敵行動成功之後,劉四也得到了獎賞,杜雯找他單獨談話:
“小劉,這次你雖然犯了錯誤,但是你的態度是好的。”杜雯頓了一下,劉四趕緊站了起來,“感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痛改前非,再接再厲爲穿越大業貢獻力量……”
“好了,好了。”杜雯擺了擺手,“你的事情,功過相抵。前面已經說過,不會再追究了。不過周寡婦那裡你也得給人一個交待。就把親事辦了吧。老是偷偷摸摸的,羣衆影響不好!”
“是,我選個黃道吉日……”他馬上住了口,杜首長最討厭這些東西。
“挑個日子也好,”杜雯這會心情好,也就不計較這些了,“還有,組織上研究下來,你既然娶了本地的女人,就乾脆留在這裡乾地方工作吧。道祿村是新區,你來擔任村長!”
“謝謝組織上的提拔重用!”劉四激動的站了起來。要不是澳洲人這裡不興磕頭,他大約早就磕幾個響頭了。
“以後好好工作吧,先把道祿村的工作搞好,然後我們會逐步再擴大到其他村的。”眼下十三村的形勢一片大好,工作隊下一步工作重點是搞社會調查,村裡的具體事務再過問就沒有時間了。交給劉四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不過再諸多大好局勢之下也留下讓杜雯不滿的後遺症:受洗人數大爲增加。從原本的梅家夫婦,到全村的人都爭先恐後的去教堂聽道理,受洗。把個陸若華樂得天天晚上都在感謝上帝。對白多祿也另眼相看,白多祿苦不堪言,他現在每天都被陸神父“轟炸”,要他發願當修士。
“以您的才學、對天主的虔誠和爲傳播福音所做的貢獻,未來的廣東教區大主教,非你莫屬,再兼任幾個富庶的修道院的院長……”
白多祿心想過去文總要我當臨高主教,現在陸若華說廣東大主教非我莫屬,難道教宗將來還準備賞我一頂紅帽子麼?不行,真戴了紅帽子,按文徳嗣之流的思維模式,他們肯定會不遺餘力的讓我當教宗的……想到這裡白多祿一陣心虛,不過也小小的嚮往了一下。接着想到真當了神職人員可就沒老婆了――其他還好說,這個堅決不能同意。
在杜雯大搞清理匪患,人心惶惶,家家都惴惴不安的日子裡。陸若華不失時機的也進入到本地區的各個村落裡去宣講福音。這次,他不再形單影隻――道祿村的教民雖然對基本教義還鬧得不是很清楚,卻已經爲他的傳教事業開路,一批中老年婦女脖戴十字架,跟在陸神父後面,採取挨家挨戶的掃街方式,搞“人人聽福音”的羣衆運動式傳教。
“大家要深入每家每戶,到田間地頭,向每個迷途的羔羊傳播天主的福音。”陸若華對着一羣眼神虔誠無比,身上還掛着一個裝滿傳教傳單的口袋的中老年婦女們說。
他的傳教團跟在杜雯的屁股後面,藉着穿越衆的餘威,到處活動。許多人爲了趕緊和穿越集團掛上關係,連天主和聖母到底是什麼也沒鬧清,就跑到陸若華那地方去要求受洗了,慕道班每天人滿爲患,乾脆在院子裡上課。白多祿的嗓子都快啞了。量產的教徒一旦受洗完了趕緊都要求領一個十字架掛脖子上,還有人乾脆領好幾個,還掛一個在大門上。陸若華隨身帶來的十字架很快就發沒了。趕緊寫信回澳門要求訂做一大批。
杜雯氣壞了,屢次想把這洋和尚給驅逐出去,劃清界限。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洋和尚大講“寬恕”“仁愛”之類的教義,對安定社會還是起了點作用。在董薇薇的勸告下,她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再說,涌來的傳教人員大多是中老年婦女,她也不便指使人動粗。
在這番傳教大躍進中,陸若華還發展了第一批“修女”:一些孤寡的中老年婦女,經過這番動盪之後想出家修修來世。臨高本地沒什麼大廟,連尼姑庵都很少。這個新近出現的洋教恰逢其時,洋和尚說話和氣,又會唱好聽的歌,還有許多漂亮的畫片――陸若華拆掉了白多祿隨身用來包書幾張房地產廣告的廣告頁。被他描繪了一番天堂和復活之後,便有人要求當“洋尼姑”了。
陸若華乾脆把她們收留下來,暫時算做教會的工作人員。起碼以後教堂的打掃、做飯、洗衣服這樣的雜務就有人代勞了。
這天,陸若華找來白多祿。
“你們的修院成立了嗎?”
白多祿張口結舌,所謂澳洲教會根本就是一個空氣。哪裡來的修院。他只好推脫:“本地還沒有修院。”
“成立一所吧,這裡有很多羔羊,要選擇終身侍奉主的道路。”陸若華畫了個十字,“請你去和何影商量一下。”
何影接到白多祿的電報之後不敢怠慢,此事涉及到未來的教權問題,趕緊來找執委會請示。
“你覺得怎麼樣?”文徳嗣反問何影。
要按何影另一個時空的社會經驗,肯定是要說:“我和您的看法是一樣的。”不過這裡就不需要如此了。
“辦,”何影說,“這次剿匪之後各村遺留下來的土匪的遺孤肯定不少,這些孩子我們即不能殺,留着自己教育又是禍害,不如讓修道院去收養撫育他們,即不浪費資源,又能順便洗洗腦,用死後的地獄來管住他們,不比我們用刀槍來得有效?一舉兩得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