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魚食放那麼多就夠了,你把簍子拿進屋裡來!”茅草棚子裡,福生露出了半張臉來。
“哎!”福生聽着忙抓起簍子,屁顛顛地就往棚子裡走。
棚子裡,福生正趴在桌上清點着賬目,桌面上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白紙黑字的條兒。
“哥,你歇會,咱下午再接着幹!”福生擡頭瞅了坐在矮腳凳上的官生一眼說道,又繼續忙着手中的事情。
“弟,你在幹啥呢?”官生仰起頭瞅着桌面問道。
“算賬!”福生應道。
“哦!”官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前兩天,我瞅見娘帶春妮上花嬸屋裡去了!”官生說道。
“花嬸?上她屋裡幹啥?”福生問道。
“不曉得!”官生搖着頭說道。
福生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手上筆畫起來,動作似乎也慢了些。
“我看八成去相親了!”官生底氣十足地說道。
“相親?”福生眼睛都快瞪出來似的,他繼而又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哥可別胡說,春妮是我媳婦,娘咋會帶着她去相親呢!”
“那娘帶她去見了一個男的哩!”官生堅決地說道,倒有一股子要證實自己所說的勁兒。
“哥,那男的都幹啥了?”福生問答。
“嗯,他在春妮的肚子上摸啊摸的,還摸春妮那!”官生邊說,邊摸着自個的肚子,最後還在自己的褲襠子摸了一把。
“啥?那男的……摸春妮了?”福生驚訝地問道。
“嗯呢!”官生興奮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個兒辦了件漂亮的事似的。
“你咋看到的?”福生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趴在她屋裡的後窗戶上看見的啊!”官生得意地說道。
“哥,這事情你還告訴誰了?”福生緊張地問道。
“嗯,我想想啊,”官生低着頭想了想說道,“我還告訴了翠娥!”
“哥,這事兒你告訴我和翠娥就可以了,以後誰也別告訴,曉得了麼?”福生囑咐道。
“嗯呢,誰也不告訴,就告訴你和翠娥!”官生似懂非懂地應答着。只是他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份得意了,興許是被福生那滿臉的凝重給怔住了。
徐毛子屋裡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福生娘靠着火爐子納着鞋墊兒,她邊忙活着邊說:“福生,孃的心意兒,你還能不曉得麼?這不是巴不得你們早點添個娃子,我和你爹也能早點抱上孫子!”
“娘,可是這事兒你也總得讓我曉得了,再帶春妮去啊!”福生皺着眉頭說道。
“這事兒娘就做不了你的主麼?”福生娘把鞋墊子一把放在了身邊的椅子上,兩手攤在了自個的膝蓋上,看似生氣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哎……”福生連忙解釋道,可是到嘴邊的話他又給嚥了回去,只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福生人家先生之前也是鎮上衛生所的大夫,我帶春妮去讓他看看,這不是想讓你們早點添個娃麼!”福生娘說道。
“娘,以後還是不要帶春妮去見他的!”福生說道。
“咋了?”她娘問道。
“要真看去,咱們就自個上衛生所看去,用不着去花嬸那!”福生說道。
“那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個兒張羅着,我這當孃的一片好心倒是讓你當成驢肝肺咯!”她娘激動了起來,聲調也有些高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春妮也用不着去看大夫!”福生着急地說道。
“那咋這麼久了,也沒見着她肚子有動靜哩?”她娘瞪着眼睛說道。
“這……哎!”福生漲紅着臉想爭辯,可又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兒,他撐着腦袋蹲在地上又嘆了口氣。
“莫不是春妮不讓你碰她的身子?啊!我這就找她問問去!”她娘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說着便氣沖沖地起了身。
“娘,莫去!”福生連忙站起了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那你跟娘說說,這究竟是咋回事?”福生娘停着了腳步。
“我……我也不曉得!”福生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說福生啊,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該要個娃子了。春妮都嫁進屋裡這麼久了,肚子到現在也沒見着有動靜,你就不怕在嶺裡頭招人閒話啊?”她娘摸了摸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娘,這個事兒你就莫操心了啊!”福生說道。
“我咋能不操心哩?你這也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我這當孃的還能不操心你的事兒麼?”她娘又激動了起來,脖子伸得跟個鵝脖子似的。
“娘,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行麼?我曉得咋做!”福生說道。
“你咋個做哩?你帶春妮上衛生院看去?”她娘問道,突然她眼睛有些發愣了,她壓低聲音問道,“福生,莫不是你身子有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