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英的臉笑得就像是向日葵似的,誇張地笑着,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捉摸不透。
“九英,你這話是啥意思?”翠娥冷冷地問道。
“翠娥,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說的話要是不中聽,你可別往心裡去呢!”九英賠笑着說道,她貼近翠娥,做出一副很親近的樣子,”翠娥我這妹妹在城裡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你要是願意幫她的忙啊,她自然不會虧待你的!“九英的臉上閃爍着生意人的精明。
翠娥只覺得心裡一陣反胃!九英的臉在她的眼前逐漸放大着,她似乎能感覺到從她毛孔裡冒出的每一絲氣味都是那樣渾濁而令人噁心。
她的狗蛋那是她的*,那是她這下輩子的全部託付。往後的日子裡,不管自己有多苦,她都要想方設法地不讓狗蛋跟着自己吃苦。九英的這番話,無疑就是在她臉上狠狠地煽上一嘴巴子,幫着別人生娃子,這不是做”賣肉“的生意麼?翠娥越想越覺得反胃。
“九英,你要是想生的話,你就去找別人幫忙吧!我得回去了!”翠娥淡淡地說道,說着便頭也不回地往棚外頭走。
九英吃了個閉門羹,望着翠娥的背影,一臉的鬱相。
翠娥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屋裡的?一路上滿腦子都是九英那番冒着腥臭味兒的話,她開始恨自己,自己腳咋就那麼賤!要是不在那裡呆着,也就不會那門子事兒。
翠娥回屋裡頭的時候,徐毛子不在廳裡,倒是福生在大廳裡理着漁網。
“嫂子,你上哪去了?“福生一眼瞥見翠娥,笑着問道。
”爹讓我去水塘子裡呢,結果沒見你在那裡!“翠娥說道。
”哦,上午我上集市去了,剛剛纔回來一會。屋裡頭那張漁網有些破了,我去買了張新的來!“福生抖了抖手中的漁網。這漁網深綠色,約莫有四五米長,很重的樣子。
“那你看見爹了麼?”翠娥問。
“沒呢,進屋的時候就見着我哥和狗蛋在廳裡耍,爹估計在屋裡頭睡覺。“福生說道。
“哦,那成。”翠娥點了點頭,“見着你哥和狗蛋了麼?”
“我哥和狗蛋這回在屋裡頭睡着哩!”福生應道,他整理着漁網,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漓。
翠娥見狀,問道:“福生,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嫂子!”福生推辭道。他臉上掛着笑,可是卻難言疲憊。
翠娥心裡頭不由地驚了起來,她偷偷地打量着福生,他覺得他的臉色有些不對,便關切地問他:“福生,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呢?”
福生笑着說道:“沒事呢,估計是這幾天跑外頭勤了些,有些累了,休息下就好了。”他的臉色越發地顯得黑了些。
翠娥見福生這麼說,她也就沒有好再問。不過翠娥總覺得福生不是累了那麼簡單,因爲他的臉色看起來就是有些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清楚。
福生理好了漁網,也回到屋裡頭睡覺去了。
一下午,屋裡頭又變得安靜了起來。可是翠娥心裡卻跟窩着一團火似的,這一下午她碰見了太多的事情了:先是碰着清香和義才鬼混到了一起,後面又是九英跟她說幫別人生娃子的那番混賬話。她感覺這一下午過得心驚肉跳的,想做夢似的。
臨吃晚飯的時候,屋裡頭開始有了動靜。
徐毛子一起了牀,便扛着鋤頭去了壩子。
官生和狗蛋又在廳裡頭耍。爺倆在廳裡玩捉迷藏,竄上躥下的,驚得下蛋的母雞一陣陣地叫喚。
“官生,去壩上喊爹回來吃飯哩!”翠娥站在廳外頭喊官生。
“嗯,嗯,曉得了,曉得了!”官生意猶未盡地應道。
“當着點心!”翠娥叮囑道。
翠娥把狗蛋在竈房裡安排落了座,便去敲福生的門。
“福生,吃飯哩!”翠娥敲了兩下門,喊道。
屋裡頭沒人應。
“福生,吃飯哩!”翠娥提高了聲調。
“哎,嫂子!今晚上我不吃飯了,你們吃吧!”屋裡頭總算有人吱聲了。
“咋哩?咋不吃飯呢?”翠娥關切地問。
“不餓哩。想多睡一會。“福生應道。
”那我給你留點?“翠娥問。
”不用了!肚子不餓呢!“福生應道。
”那成,那你歇着!“翠娥說道。
徐毛子和官生從壩子上回來了,福生還在屋裡頭睡着。
”福生沒回來麼?“徐毛子問。
”回來了呢,在屋裡頭睡着哩!”翠娥應道。
“咋不來吃飯哩?”徐毛子問。
“他說他不餓哩!”翠娥應道。
“在外頭吃了啥填肚子的東西,到吃飯的時候了,還不戀飯的!”徐毛子不滿地說道。
翠娥沒有接腔。
“去把他喊來吃飯!”徐毛子命令道。
“哎!”翠娥應着。
徐毛子原本等着翠娥喊福生回屋裡,哪曉得等了一下午也沒見着福生,肚裡頭窩着火兒。
正生着悶氣兒時候,突然聽見翠娥撕心裂肺地在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