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生比以前乖巧了許多,也不常常往外頭跑了,這讓翠娥心裡頭歡喜不少。每天忙完活,翠娥還是坐在廳裡編着那一大堆的竹籃子,趁着竹子還沒有過性的時候,徐毛子一下狠,就劈了好些竹子,足足讓翠娥編上了好些時候。不過這些時候,廳裡存着的那些竹條已經所剩不多了,徐毛子看着心裡頭也特別歡喜翠娥這麼個兒媳婦。
剛吃過早飯,翠娥就坐在廳裡頭忙活着編籃子。
“爹,昨日已經編了好些呢,我給放在樓梯底了。”翠娥說着便起了身挺着個肚子就往廳後頭走。
“翠娥,別急着,就房子那好了。”徐毛子抽着煙不動聲色地說道。
“爹,今年不上鎮上賣麼?”翠娥愣在了那裡。
“今天不去了,歇會!”徐毛子看了她一眼說道。
“恩呢!”翠娥應了聲,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手裡又熟練地擺弄着那竹條兒,那竹*在她手裡上下翻飛着,都跟活了似的。
“翠娥,你也別編了。”徐毛子瞅了她一眼說道。
“爹,幹啥不編呢?不好賣麼?”翠娥擡起來了頭,驚訝地問徐毛子。
徐毛子愣了一會,他不曉得咋回答翠娥了。翠娥天天這樣沒日沒夜地編着籃子,也沒有個停歇的。如今她更是大着肚子,他做公公的其實就是想讓兒媳婦停停手,歇會罷了。翠娥編的籃子每次一上集市上,不消半天功夫就會被賣光了,咋可能不好賣呢?只是要對翠娥說,翠娥啊,這籃子你就別編了,歇會哩。可是這話到了徐毛子的嘴邊,他就覺得不大合適。
“這陣子我也不準備去鎮上賣了,你編了太多,在屋裡堆着,那也佔地方。”徐毛子說道。他說這些的時候,心裡頭覺得這個理由還挺滿意的。
“嗯呢,那成,爹,你要是準備去鎮上賣了,你就吱個聲。”翠娥說道。
“嗯呢。”徐毛子悶悶地應了聲。
翠娥這些日子就沒有再編竹籃子了,沒事的時候就會坐在屋裡頭納鞋墊子。翠娥原本就是個閒不住的人,和大多數靈水嶺的女人一樣天生就是個愛活動的命。靈水嶺裡頭的女人還有個特點,那就是手巧。純手工的鞋墊子,上面繡着各式的花鳥龍鳳的,讓人看着都愛不釋手,這些鞋墊子讓那些來靈水嶺裡的貨郎擔都嘖嘖地直讚歎。翠娥隨她娘,更是有一手好繡花手藝。
翠娥還沒有嫁到官生屋裡來的時候,常常在娘屋裡納着鞋墊,做鞋子,冷不丁的她兄弟雲龍也會那些上集市裡賣,雖說他嘴笨些,好歹翠娥手藝好,一天也能賣出些。
自從進了官生屋裡了,翠娥便鮮少做這些手藝活了,其實這不只是因爲過來沒有時間去伺弄這些手藝活,更多是因爲翠娥沒有心思了。
最後一次做針線活,還是給徐泉林做。
徐泉林常常誇讚翠娥的手藝好:“娥妹,你做的鞋墊真好,真想你一輩子都給我做!”
“嗯呢!”翠娥紅着臉重重地點着頭。
但是那天,隨着那一把火,那十雙鞋化爲灰燼的時候,翠娥的心彷彿也被那竄着黑煙的火給燒焦了。她發誓再也不會做一雙鞋!
可這些日子,翠娥又開始動針線了,她靈巧的手似乎又恢復了靈氣般,一朵朵鮮豔欲滴的藍色玫瑰花在她的手下“盛開”了來。
她坐在了門口,手裡攆着針,時不時地把陣在烏黑的頭髮上擦一擦,這針像是經過頭髮摩擦之後看起來越發地亮了起來。
翠娥手上的這雙鞋墊子已經納了有一天了,大小是試着官生的腳來做的。
瞅着翠娥手裡的鞋墊子,官生就會興奮地直拍手:“翠娥做的鞋墊真好看哩!”他從後頭一把攬住了翠娥的腰。翠娥此時的身材比以前要寬了不少,官生就使着勁兒摟住,都擱着翠娥的肚子了。
“官生,一邊玩去哩!”翠娥連忙停下手中的活,將官生的手掰開。官生人長得蠻,力氣也大,翠娥憋紅着臉說道:“官生,你再不鬆手,我就生氣了!”
“翠娥,你不歡喜我麼?”官生連忙放開了來,悻悻地說道。
“咋不歡喜官生哩?”翠娥摸着他的頭笑着說道,她起身把鞋墊藏在了牀底下。
“那翠娥給我做鞋子哩!”官生說道。
“官生,乖哩!翠娥給你做,給你做!”翠娥笑着安慰說道。
這雙鞋子,翠娥心裡早就計劃好了,她會送給一個人,但是他不是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