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怡人的清爽撲面而來,空氣真是好!悶在房間不過兩日,就對這自在的空氣如此嚮往了,人的心總是在追逐失去的,卻看不到眼前擁有。
“姑娘,柳公子!”清風、明月原本坐在雲廊裡說話,看到他們出來,便迎了上去。
林若雲看了看他們,沉思了片刻後說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你們兩位幫忙,不如趁此刻時辰尚早,與我出城一趟吧。”
臨近晚飯時候,街道上的人流少了一些,倒是酒館、飯莊推杯換盞、菜餚飄香,極爲熱鬧非常,家長裡短、奇遇趣聞,入耳皆是談笑風生,這般情景讓林若雲心中感到安詳自在。
出了城東門,來到上次的那片樹林,連日的細雨過後,這裡的樹更青、草更綠,陣陣微風拂過,空中飄散着泥土的溼潤清新,還有花草誘人的芬芳。
林若雲面色平靜,站了好一會兒後,突然開口道:“你們有辦法聯絡骷谷的三位長老吧?我有些事想與他們相商,可行?”
清風、明月對視了一眼,略有遲疑,清風隨之說道:“這倒是不難,姑娘請稍後。”說着,從衣袖中取出了尋靈法器。
三位長老依舊守在那塊怪異的巨石旁,見到上方白幕又開,紛紛擡起頭來,卻是一訝。空長老略帶暗啞的聲音,微顫着說道:“林姑娘……”
林若雲緩緩擡起眼睛,看着懸在面前的白色霧圈,定了定神,說道:“雲兒冒昧,驚擾了三位長老,有件事幾日來在心中徘徊,實難疏解,還望三位能如實告知,以解雲兒心中困擾。”
三大長老還是首次與她接觸,情緒也不免有些起伏。空長老最爲年長,輩份最高,自然由他出面最穩妥,恭敬的說道:“姑娘有煩心事儘管講出,我三人定當竭心盡力!”
“三位長老不必如此拘禮,雲兒乃是晚輩。”林若雲心裡雖然不喜歡他們,但還是恭敬有加的說道:“蕭莊與鎖魂殿之事,我已從清風明月那裡得知了,據他二人講,除我之外還有一位擁有天之靈氣的人,雲兒想知道,除了對五行八卦陣進行加固,還有什麼?”
三大長老似有難言啓齒,面對如此直接的提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隱長老和虛長老更是乾脆垂下眼睛,輕捋着鬍鬚。
空長老皺了皺眉,心想問都問了,若是不明確回答,等以後就更難辦,清了清喉嚨,慢慢說道:“姑娘應知天爲陽地爲陰,陰陽相反相成乃爲天道。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姑娘與那位公子也正是如此,天、地二氣結合,方爲大成。”
林若雲遲疑半響,又問道:“倘若不成,便不能加固陣法嗎?”
空長老猶豫了一番,說道:“陰陽不能獨存,天地不可分割,如果你們各行其是,不但耗損靈氣,更易危及性命。加固法陣還須取得蕭莊主與蕭夫人留下的神器,需要將其降服方可取到,陰陽不合則靈氣不達。”
“這個人,如何才能找到?”
“這……”三位長老有的嘆氣,有的搖頭,“時機一到,他自會出現。”
林若雲寒着臉,心中不快,“他不出現,我也要去,是不是?”
三大長老心神難安,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寬解,只得啞然不語,就連一旁的清風明月也無話可應,只擔憂不已。
片刻之後,林若雲溫婉一笑,身體微欠略施一禮,輕言道:“多謝三位長老指點,雲兒都記下了。但願得天眷顧,也好讓我在這世上多活些時日。”
長老們哪裡承受得起,立刻站起身來,還禮道:“姑娘定會福澤千秋,萬不可灰心纔是。”
林若雲輕輕一笑,她哪裡是灰心啊,死心還差不多!
回到城中已時近黃昏,紅日西墜,晚風習習,厚厚的雲層盤踞在天際,夕陽透過縫隙迸射出道道霞彩,映照得金色磷磷,一日的生活便要這樣結束了。
這兩日一直關在房間裡,煉丹的雖然是柳逸陽,可林若雲也沒閒呆着,心裡還對清風明月的靈氣有所疑惑,便利用這個機會仔細探查了一番,卻發現身體原本的禁制已經十分微弱,取而代之的便是清風明月的靈氣。這不屬於自己的靈氣雖與地之靈氣幾無二致,卻也是有些根本的區別。
地之靈氣被包裹在其中,猶如腹中孕育之胎,不急不躁反而十分安逸。而且,透過他們二人的靈氣,地之靈氣竟然可以從中散出,雖然很緩慢,可那日驅劍之時已經感到靈氣的充沛,還有從未體會過的流暢自如,自己多年的修煉竟然要在十六年之後才體現出來,真有些諷刺了。
林若雲無奈的笑了笑,輕聲和身邊的人說道:“我還真想知道靈氣與我融合爲一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清風見她笑了,心裡也鬆了口氣,回道:“地之靈氣在十年前一直與姑娘是一體,要不是靈氣被封,您的修爲怎會如此緩慢。現在只待姑娘與地之靈氣重新融合,即可重獲真身,那時當真不是凡人了。”
“重獲真身?”林若雲漠然一笑,心裡卻是幾近無奈,“我乃血肉之軀,若是有什麼真身,那當年的蕭莊主與蕭夫人又怎會葬身鎖魂殿內!天、地靈氣不過是上界天神降與人間的一道靈符罷了,活着便有可用之處,死了就再尋下一個適合之人。”
清風明月猛的停住了腳步,心裡急速的跳了一陣,這樣悲觀可如何是好啊。
林若雲在前面慢慢走着,輕聲感嘆道:“曾經我對許多事都很淡然,而現在極願意看到民生安樂,心中竟會覺得無比欣慰。”
“姑娘本性使然,並非靈氣改變了什麼,您只是從前沒有注意到這些。”清風心裡想着空長老日前說的話,她是后土天神的化身,是大地之母!可那一場變故之後,似乎再也不願相信任何了。
不遠處就是‘雲上客’了,想到裡面還有兩個人,清風又有些擔憂起來,不禁問道:“柳公子倒是個奇怪的人,姑娘覺得此人如何?”
林若雲不解,反問道:“爲何有此一問?”
“只是隨便問問,他明知你和祁公子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卻還是跟着,難道不怕受到牽連嗎?”清風皺了皺眉,說道。
林若雲沉吟了片刻,笑問:“你擔心他接近我是有所企圖?又何必傷腦筋去想這些根本想不出的事呢,不管他是何意,我都相信日久自會見人心。”
“姑娘的話不錯!不管是誰,我們都不會允許他做出傷害姑娘的事。”明月神情堅定的說,心中卻是另一番擔心,日久不僅可以見人心,怕是還會有其他麻煩,扯不斷理還亂。
進了客棧,便往客房走去,今日有些奇怪,三三兩兩的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時有唉聲嘆氣。經過雲廊時,向對面看了看,那幾人好像一直沒回來,而祁元真和柳逸陽正站在院中愁眉不展。
“怎麼了?”林若雲疑聲問道。
二人見到她回來,臉上神情一鬆。祁元真焦急的說道:“今日清晨,掌櫃的之妻回孃家探母,在巷子裡看到個男人被吸成了人幹,嚇得她轉身就跑,卻忘了自己懷着身孕,現在早產加難產,一整天了孩子也沒生出來,大夫都沒了轍,接生的穩婆都請了三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