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天宇走到石頭山石間,猶記得十多年前踏上這座山時,好像還沒有這麼荒蕪,至少不會有詭異之感,但他也沒爬得這麼高,而且此山上竟還有個山洞,洞口渾圓且一片漆黑。
岑天宇決意進去一探究竟,剛踏進洞口,一陣蕭索的風呼嘯而出。
奇怪的山洞,不僅屹立在山頂的最高處,而且周邊都是平地,只有這山洞高出了三五丈,看着還真有些驚人。
進洞之後,岑天宇心裡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一個人來是對還是錯?萬一被抓或被殺,怕是連個回家報信的人都沒有……要不現在調頭回去?不行,回了家就要把月華劍還回去,這樣一來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因爲膽小怕死,所以信誓旦旦的出門,又哆哆嗦嗦的回來?
一想到如此丟人,岑天宇強打精神,故作鎮定的繼續往前走。從外面也沒看仔細到底有多大,走起來倒是空間頗大的,裡面和外面沒什麼差別,依舊是大塊的石頭,只是這的石頭顏色有些不一樣,隱隱的透着鮮紅,被灰色的粗糙外表所遮蓋着。
岑天宇在石塊上摸了摸,凡是裸着鮮紅的地方都有一絲清涼潤滑,彷彿血管中的血液也被侵透了。
正走着,忽然聽到身後有響動,又不像是風聲,岑天宇隨即閃身到了一個石壁之後,將月華劍橫在身前,緊緊的握住劍柄。
不肖一會兒,有個黑影印在了石壁上,慢慢靠近……
岑天宇把劍而出,那人也是迅速,兩劍相抵,二人定睛一看,大驚失色。岑天宇驚呼道:“怎麼是你?!”
“不能是我嗎?”藍思琪哼了一聲,將劍收回,諷刺道:“一個大男人這麼膽小,劍拔得倒是快,不過就你這出劍的速度,要是真遇上魔教徒,或是妖魔鬼怪,恐怕早就束手就擒了!”
“哼!”岑天宇氣惱得將劍推回劍鞘,“你倒不會束手就擒,再不濟也能扔兩張火焰符,取取暖啊!”
藍思琪頓時臉色驟變,“你怎麼知道?”
岑天宇一見說漏了嘴,也不想再解釋,轉身便往裡走。藍思琪急忙跟上,側目打量着他,火焰符的事只有那日在城外的人知道,除了自己和小桃便是那兩個魔教鼠輩,還有那位不曾露面的高人。
那日偏巧他又誤了時辰,難道真與魔教有關?
走在前面探查地形的岑天宇自然不知道身後的人正用警惕的目光監視着自己,他突然站下,轉身問道:“你來這幹什麼?”
“隨便走走,隨便看看。”藍思琪回道。
岑天宇一笑,“你爹孃不知道吧?”
“難道你爹孃知道你來此?”藍思琪氣勢不減,反問道。
岑天宇一時也沒了話回她,只得警告說,“這裡或許潛藏着不知名的危險,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還要替你背黑鍋,萬一你死了,我還得給你收屍!”
藍思琪忍着不發火,瞪了瞪他,“要是你死了呢?我可不像你這麼沒人性,既是你的未婚妻,替你收屍也是情理之中。”
“好!”岑天宇咬着牙,狠狠的說,“倒要看看誰給誰收屍!”
其實,藍思琪也有些後悔,萬一他真是魔教中人,那自己豈不是羊入虎口,先前那兩個已經不好對付了,即便今天帶了劍出來,一對三也難有勝算,或許還不止三個。
藍思琪心中爲難,卻見岑天宇又突然停了下來,忙問,“怎麼了?”
“噓!前面洞裡有聲音……你看,有光!”岑天宇指着印在面前石塊上,微微晃動的紅光說道:“小心點,可別指望我會保護你。”
藍思琪不禁向他望了一眼,他讓自己小心點,這有種怪怪的感覺。
岑天宇看了看手中的劍,決定賭一賭,進去瞧瞧。一個閃身到了洞口的另一邊,衝着藍思琪做了個手勢,二人慢慢拔出劍,一同跳進了洞裡。不過這裡並沒有他們想象的突然襲擊,但有他們未曾想到的奇景異狀,這個洞不大且沒有出口,洞中懸浮着數不清的泛着紅光的石塊,大不過拳頭,小如碎石子。
“喂,你看那邊,那個角落……有顆綠色的石頭,與其它的都不一樣。”藍思琪指着深處的角落,那裡懸浮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綠色寶石,光芒忽明忽暗,閃着幽綠的晶芒。
岑天宇走近了兩步,這所有的石頭都和石壁上的一樣,光滑質潤的鮮紅被粗糙的物質包裹着,紅光從裸露在外的晶礦中散發而出。只有這塊小小的綠色石頭與衆不同,它光滑細膩,看不出任何雜質,像一顆小小的水滴懸在空中。
不過很奇怪,岑天宇覺得這小小的綠石中彷彿有隻看不見的眼睛在瞧着自己,恍恍惚惚卻又犀利無比,讓他躲也躲不開,尋又無處尋。
越看心裡越發毛……
“你,站遠點。”岑天宇向後退了一步,讓身後的藍思琪也一併退後,“這東西古怪得很,這一洞的石頭也古怪得很,它們爲何會懸浮於此?又爲何平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我看……關鍵就在這個與衆不同的綠色石頭,說不定是什麼妖物魔石!”
“妖物魔石?”藍思琪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見過妖,還是見過魔?古怪是古怪了些,可這洞就這麼大,一目瞭然,除了我們兩個,哪還有活着的?!”
岑天宇見她不但不聽勸反而還譏諷,索性站到一邊,說道:“藍女俠,你道法精湛,膽識過人,哪是我等粗人可比,您請!”
藍思琪氣得哼了一聲,壯着膽子往前走了兩步,看着周圍沒什麼變化,又繼續靠近,那顆綠色的石頭也越來越清晰了,小小的一塊晶石,幽幽的綠中有東西浮動着,黑色的影子瞧不清楚。這麼小的一個東西,裡面能有什麼?
“小心!”
藍思琪驚慌轉身,遠處的一塊石頭突然向她衝過來,岑天宇一劍擋下,那石頭又退了回去,可仔細瞧着,又好像哪裡不對勁。
二人驚出一身冷汗,看着洞中平靜依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不禁身後陣陣發寒,“剛纔怎麼回事?”
“鬼知道!”岑天宇絲毫不敢鬆懈,警惕道:“我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憑我們兩個,等它們都動起來,恐怕招架不了幾下就得被砸死。”
“你剛纔不是擋得很好?”
岑天宇瞪了她一眼,氣道:“你知不知道那塊小石頭有多大的勁道,剛纔那一下震得我整條手臂都在抖,這還不是最大的!”
“怕死還這麼理直氣壯!”藍思琪輕蔑道:“既然你這麼怕死,幹嘛還一個人溜到這來?”
岑天宇本來不想和她爭吵,可這話也太氣人了,遂駁道:“我上哪是我的事,你又是何企圖跟蹤我到此?”
藍思琪白了他一眼,卻不想回答,誰知她錯開目光,就發現面前的這些石頭都開始蠢蠢欲動了,鮮紅的晶芒此刻看來更加刺眼。岑天宇也發現了情況不妙,“快,快走!”
二人迅速向洞口撤去,就在抵達洞口的那一刻,忽地又被擋了回來,那些石頭轉瞬便聚到了他們身前,將洞口堵了起來,想要繞過它們出去,現在看來是不可能辦到了。
岑天宇把劍一橫,出不去就只有拼了!
“你行不行?”藍思琪有些擔心。
“當然,不行!”岑天宇心中惱,卻又被逼上了絕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那也太給師父丟人了!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沒走完,面前的石頭就‘咻’地飛了過來,岑天宇想都不及想便揮劍相抵,可這些石頭飛過去又飛回來,即便撞在了石壁上,也還是毫無損傷的再次向他投來……
藍思琪顧不得太多,隨即加入了抵抗,她現在終於體會到這些石頭塊撞擊在劍刃上是多麼的強勁有力,好似有雄厚的內力推動着它們發動攻擊,不稍一會兒,她的半邊身體已近麻木。
“喂,現在可不是歇着的時候,我來擋着,你找準機會就離開這裡!”岑天宇氣喘吁吁的邊揮舞着劍柄,邊叮囑着。
藍思琪向他看了看,果斷道:“這時候逞英雄,你以爲我貪生怕死嗎!?”
還不等岑天宇勸阻,藍思琪已經衝了上去,而此時整個洞裡的石頭全部活動了起來,排山倒海般的向他們飛擲而去,這架勢顯然要將二人活埋!
岑天宇用足氣力將面前的極快碎石打散,另一塊拳頭大的石塊便向藍思琪衝去。
來不及了!
岑天宇奮力一撲,將藍思琪護在懷中,那塊石頭實實在在的打在了他的背上,胸中撕裂一般,一口炙熱的鮮紅噴灑而出,驚得藍思琪腦中一片空白。
又有碎石襲來,藍思琪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劍揮下,劍氣如海浪一般將碎石全部衝開。岑天宇喘了幾口氣,擦了擦嘴邊的鮮血,“你真是個累贅,讓你走還這麼多廢話,你要不是個女人,我才無所顧忌!”
藍思琪這會兒什麼也不想計較了,眼看着這些石塊慢慢聚到了中央,形成了一個大石球,彷彿續足了力就要滾過來了!
角落突然有光一晃,岑天宇立刻向那快綠色的晶石看去,它的光比剛纔要亮,忽明忽暗似乎在打暗語。
“聽着,或許這是最後的機會,”岑天宇往前跨了一步,“我們兩個肯定抵不住這石球,但這塊綠晶石好像能指揮它們,我去引開它的注意,洞口的石頭一旦移開,你就立刻出去!”
“可是你……”
“認識你算我倒黴!”岑天宇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你是跟着我來的,所以要出去也是你先出去,我可不稀罕你給我陪葬!”
藍思琪還想再說什麼,然而岑天宇已經走了上去,雙手緊緊握住月華劍,朝着綠色晶石劈了過去,劍氣如利刃橫貫晶石,頓時綠芒大盛,將整個山洞都照亮了!
大球沒有半點移動,反而更安靜了,洞口的石頭卻好像受了極大的威脅,‘咯咯’顫動着,忽然全體向岑天宇飛去!
“快走!”
藍思琪來不及想,兩步就跨出了洞口,還不等轉身,腳下就隆隆晃動起來,只見洞中岑天宇慘烈的大叫了一聲……
“天宇,天宇!”
藍思琪想再衝進去,剛接近洞口,一股龐大的氣團就將她打了回來,重重的撞在石壁上,昏厥了過去。
岑天宇跌在地上,眼前朦朦朧朧,想動卻發現左肩頭已經血肉模糊,那處還泛着幽光,那塊綠色的晶石竟鑲嵌在骨肉中。此時此刻岑天宇已覺不出疼了,只有氣力在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
忽然,眼前有不一樣的光芒閃動,夢幻的白芒,點點滴滴成了屏障,細看之下才發現是身上的香囊,由那縷縷絲線中散發出驚人的力量,竟讓人無從抗拒。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