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林若雲驚訝一聲,遙記得那晚她也看見了妓院,然後水玉吊墜就丟了……不過那詭異的靈霄閣應該不是王貴所謂,他還沒那麼大本事。
林若雲心中微嘆,暫時將此事擱置,又對清風明月說道:“你們今晚去趟王家,明早到臨近城鎮的櫃坊兌換憑信,千萬小心行事。”
“是,姑娘放心!”
祁元真當下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沒想到她真的同意用偷的辦法了,這哪裡是君子所爲,可偏偏清風明月還如此的聽話。
第二天一早,清風明月直奔離此最近的一座城中兌換憑信,一千兩一張,三千兩一張,一共兌換了萬兩銀子的憑信,王家的銀兩、憑信不少可也不敢直接偷憑信出來,萬一打草驚蛇就麻煩了,只好前後進去了兩趟拿銀子,在不同的櫃坊兌換憑信,整整折騰了一天才完成。
至於王家少了一萬兩銀子,林若雲早就想好了對策,使了個障眼法調了包,估計三位長老要是知道她用地之靈氣去幹這種事,肯定臉都要綠了。
不過,林若雲纔不怕他們會不高興,反正她現在需要錢,而那三個老頭也拿不出一萬兩銀子,地之靈氣是地之靈氣,她是她!
“你這是……”祁元真看着正在院子裡挑選藥材的林若雲,還有旁邊的那盆曼陀羅,問道:“你這毒準備拿誰試?”
“我自己試,可以嗎?”林若雲看了他一眼,隨口回答。
“這怎麼行!”祁元真立刻大聲阻止道:“你怎麼能試毒呢,我看還是買只兔子吧,要不買只貓也行!”
林若雲冷着臉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客氣的說一句‘可以嗎’不是真的在徵求你的意見。”
祁元真的喉嚨裡頓時堵了什麼,立刻消了聲音,可就算地之靈氣可以解毒,多少還是會受些罪,再怎麼樣也不好拿自己去冒險啊,真是亂來!
“逸陽,我們上山去。”林若雲將花盆放在柳逸陽手裡,拍了拍手上的藥材粉末,頭也不回的走了。
祁元真的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只得無奈的看着他們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唉,這倆人的言行怎麼總是令人費解呢?難道是受了靈氣的影響,所以腦子裡想的也和別人不一樣,一個顧及太多,一個卻什麼都不顧……
走在山上好一陣才停下,面前的空地已經看到了峭壁,林若雲似乎對這裡較爲滿意,這個地方的路不好走,也沒什麼稀罕東西,只有幾棵普通的樹木和一片野草,應該不會有人上來打擾的。
柳逸陽站在她身後,臉上淡淡的一笑,說道:“前幾次我也是來的這裡,生怕有人上山撞見,再惹出麻煩來。”
“這裡甚好,看路上應該沒有人來。”林若雲一邊說着,一邊將配好的原料放進鼎爐,在旁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此毒無色,味甘溶於水,服下之後,會在半個時辰內令人神志混沌不清,繼而產生幻覺,我在裡面還加了七傷花,此花可以提升曼陀羅的毒效。這毒不會直接致人死亡,但這也僅限於所產生的幻覺不至於讓我去找死的情況下,所以你要是不能及時幫我解毒,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柳逸陽的臉色越發暗沉,皺着眉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這也沒什麼不同,幻覺誰說的準,萬一出了岔子我在怎麼攔你?清風明月還不殺了我,你不僅是找死,還要拉我墊背。”
“呵呵呵,哪有這麼嚇人,難道我要和誰一決生死嗎?”林若雲忍不住笑起來,想了想又玩笑道:“若是真出現你說的情況,那把我打暈總不會太難吧?”
柳逸陽低着頭又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先前列出來的藥草單子,你說沒問題,可是不是真的能解還不清楚。雲兒,到時候你確定你還能清醒的運用地之靈氣嗎?十年前它幫你解了隱翅蜈蚣的毒,是因爲那時它是自由的,可如今……”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若雲已經燃起了鼎爐內的火,蓋子也‘噹’的一聲合上了,聲音略顯冰冷的說道:“你如果覺得有地之靈氣幫我而不盡心盡力去解毒的話,你信不信我真的敢去死!”
柳逸陽心頭一震,臉色白了一下,半天沒有動作,又過了會兒才慢慢坐了下來,兩個人再沒說過話。
三個時辰後,鼎爐內的火熄了,林若雲將藥液倒進一隻紅色的瓷瓶中封好,柳逸陽的解藥在日前就已經煉好,一共寫了三個方子,因爲不太確定,每個方子又煉了五顆丹藥。
二人下山回到家中,林若雲囑咐不許任何人打擾,衆人想既是在屋裡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至少林若雲的異常他們能感應得到。
在茶杯中倒了半杯水又摻了半杯毒汁,柳逸陽看着她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好像先前的氣還沒消,面上仍顯不悅。
“不管我出現什麼狀況,都不要讓外面的人進來打擾。”林若雲說罷就轉身回到榻上。幻覺應該是在心裡佔據思緒最多的事情,可那會是什麼呢?師父、師孃,還是地之靈氣,又或是天之靈氣?
半個時辰後,心念有些飄忽起來,混混沌沌中,林若雲只覺得眼前的景象十分的熟悉,稍後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是洛安山!這房子就是她的家……可是,爲什麼沒有人呢?只剩下些殘磚破瓦……家已經被毀了啊,已經毀了……
柳逸陽一直靜靜注視着榻上的林若雲,她的眼神越來越空洞,還有些許的傷感、些許的悲痛,讓人心生憐惜。
在藥物的作用下,林若雲眼中的景象忽然由白天變成了黑夜,這裡就是被炸燬的石室了,飛濺出的碎石滿地,依稀間還有爆炸殘餘的味道。
林若雲木然的朝着一棵樹下走去,那裡遺落了一件外衫,一件尚帶着體溫,有些溫暖的外衫,她這纔想起,那時有個人要救她,大概那人剛離開自己就醒了,當時沒有多想,丟下衣服就走了。
林若雲不確定的往頭上摸去,似乎在找什麼,摸索了一會兒,有些失落的低聲喃道:“我的頭簪呢?”
然而此時不過是幻覺,頭上只有點綴的幾顆小小的珍珠並沒有任何簪子,可是在記憶中,那晚確實丟了一枚白玉雕花的頭簪,是師孃送她的十六歲生辰禮物。
林若雲想再去找找那個人,說不定是掉在昏倒的地方了,如果他撿到了應該會還給自己吧?可剛一起身,頭上一陣眩暈,還好急忙扶住了什麼東西不至於跌倒,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很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長相,看不出年齡,穿着也看不清,男女都無從分辨,只能聽到自己近乎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飄,“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
柳逸陽身子一怔,腦子裡立刻想到了那晚的情景,難道她以爲現在是那個時候?才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甩了甩思緒,扶着她慢慢坐了下來,輕聲道:“先把藥吃了吧,你這樣我還真有點怕。”
看着他手上的東西,視線仍有些朦朧,似乎是很香甜的果子,還沒等他再開口,林若雲便拿了一顆放進了嘴裡,隨之皺起了眉,閉着眼睛好委屈的說,“怎麼是苦的,好難吃。”
柳逸陽忍俊不禁,還是笑了一下,她這可愛的模樣還真是不易看到,輕聲哄着說,“那再嚐嚐這個如何,說不定先苦後甜了呢。”
毒藥的藥性加強了,也只好給她一次吃下兩顆解藥了,看着她依然皺着眉,表情無辜又可憐,眼中還有些茫然無助,讓柳逸陽心疼又不忍。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林若雲卻是絲毫好轉的跡象都沒有,甚至比先前還要混沌,怎麼也不願在榻上待着。柳逸陽好說好勸的才讓她躺了下來。仔細的號着脈,柳逸陽的眉頭越皺越緊,這第一個方子沒起作用,剩下的兩個他也猶豫了,又從書中取出一張事先寫好的藥方,提起筆添了兩味藥進去,推開窗子,喊了一聲:“清風!”
“公子,什麼事?”清風一下子從旁邊跳了出來,站在窗前。
“煎藥!”柳逸陽把藥方塞到他手上,又將窗子重新關好,再轉臉看榻上,林若雲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過看樣子在夢裡也十分的不安穩,嘴裡不知在念叨什麼,表情有些痛苦,柳逸陽心疼的俯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雲兒,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若雲好像沒聽到他的問話,只是緊緊皺着眉頭。忽然,柳逸陽眼中閃過一絲綠色,這是從她衣服裡亮起的一道光,幽靈一般的綠色,似乎還在慢慢轉動着!柳逸陽緊緊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應該是那塊綠寶石吧?她什麼東西都沒有,身上只有那個乾坤袋纔對,這個時候那寶石亮起光來,是何緣由?
柳逸陽很想把寶石拿出來看看究竟有什麼明堂?又一想,乾坤袋是林若雲的貼身之物,這麼做難避輕薄之嫌,實在不妥。
“是,是誰?”林若雲忽然坐了起來,也忘了自己在榻上,立刻就要往前走,眼神直直的,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旁邊坐着人,脫口便問:“我……我的頭簪去哪了?”
柳逸陽嚇了一跳,心頭猛一哆嗦,感覺過了好半天都沒喘出一口氣,可就在這時候,一個柔軟的身體竟然向他倒了過來,半邊身子立刻僵住了。
好想就這樣順勢將她摟在懷裡,哪怕只這一瞬間……
呆呆的愣了半響,柳逸陽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懷裡的林若雲,苦笑了一下,終究還是不能啊,這是一場由錯誤鑄就的開始,至於會錯到何時結束,誰知道呢。柳逸陽輕輕嘆着氣,扶她重新躺在榻上,正準備起身,林若雲卻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人還在昏昏沉沉中,喃喃低語問:“你是誰?”
她就這麼想知道那晚的人是誰嗎?可現在……還能說嗎?柳逸陽拉開她的手,安放在她身側,沉了沉氣,言道:“一個陌生人。”
一聲無奈又惆悵的嘆息之後,柳逸陽忽然將目光定在林若雲的小腹上,那綠光不見了,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在她突然坐起的時候,還是她倒在自己懷裡的時候?該死!柳逸陽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先前腦子裡竟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倒把重要的問題忘了!又在榻旁重新坐下,回憶着剛剛發生的事情,那綠光……
對了,好像是她倒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是那個時候消失的!
這寶石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