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將近,我和惜言穿梭在影影綽綽的花燈和人羣裡,惜言小聲說“姑娘,每年的上元節如往年一樣,到處都是賣花燈的,沒有一點新意,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自然有好玩的。”我指着前面賣面具的鋪子說“喏,那裡有猜燈謎的,贏了可得面具,惜言,我們過去吧。”
“姑娘,你等等我嘛。”
面具鋪的老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士子,惜言給了賣面具的老闆一兩銀子,老闆給我的燈謎是:此情無計可消除。
“姑娘可用一句詩來回答此謎。”
“姑娘,好難啊。”惜言道。
我想了想,說“漠漠黃沙盼雙星,迢迢銀漢,奈何傷隻影,一寸相思,望斷憑欄處。”只是沒想到自己的一生,竟會如這首詩,一語成讖。
老闆笑“看來姑娘是感同身受啊。”
惜言說“老闆只須告訴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答對了。”
老闆笑說“姑娘請看這題:人生自是癡情子。”
看題圍觀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若無其事地笑笑,回答的一氣呵成“世間多少丹青手,一片癡心畫不成。”
這些謎題看起來是在刁難人,實則不然,燈謎的謎底有很多種,只要能答出和謎題相應的詩句,就算贏了。
老闆雙手奉上一對鏤銀蘭花面具,笑說“贈姑娘上好鏤銀蘭花面具一對,姑娘,在下願賭服輸。”
周圍人羣稱讚的鼓掌,我接過,道“還得多謝先生謎下留情,先生日後必定飛黃騰達。”
“借姑娘吉言,慢走。”
走出熙攘人羣,身後甚是熱鬧“公子請看這一題:有一物,剪不斷,理還亂,卻又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提示曰:看不見,摸不着,卻如實存在。”
那聲音清冷孤傲“相思。”
我將手裡的一副面具遞給惜言,對她說“你幫我把它送去穎王府,帶話說雪姑娘請穎王殿下三日後於青陵橋一敘,此面具爲證,如若不來,我便知道了。”
“是,姑娘。”
惜言回來後告訴我說穎王殿下已收下那副面具,說三日後必到青陵橋赴約,我欣喜若狂,問惜言“是穎王殿下親口說的?”
惜言苦着臉說“姑娘,我這身份哪能見到穎王殿下啊,是他的侍從代爲轉傳的。”
我的心意,他知是不知呢?
三日後。
青陵橋上。
橋上過往的人很多,橋下的水燈映紅了半邊天,我把面具拿在手裡把玩,戳着上面的鈴鐺,心中有些失落,他會不會不會來了?
再等等吧。
夜又暗了些,橋頭被掛上了鯉魚花燈,我看到那裡好像站了一個人,我看着他,站起來朝他跑去,他看到我朝他跑來,準備轉身就走,我拉住他的手,他轉身時我揭開了他的面具,面具下的人卻讓我大失所望“黎王殿下,怎麼是你?”
“那你希望的那個人是誰?”他說“他不會來的。”
他不會來的。
我在心裡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黎王殿下,如果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你現在看到了,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我正要轉身,他拽着我的手腕一拉,我撞在他懷裡,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肩上,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不要動。”
就在這時,暗夜中刀光一閃,幾個黑衣人手握明晃晃的白刃,動作極快的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人羣亂了,紛紛逃命,趙景曦將我擋在身後,抽出腰間的軟劍,道“他們是衝我來的,你拉緊我,不要鬆手。”
我點頭。
我一定要冷靜,我一亂趙景曦就會分心,我不能害了他,那麼是誰要殺他呢?
我腦海中閃現出那張陰冷狠辣的臉,趙景忻,郭瑾瑄我果然沒看錯你。
就在我想這些時,趙景曦已拉起我轉身就跑,刀光劍影呼嘯而過,我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執着他的手往前跑,即使追隨到天涯海角,彷彿也在所不惜,可惜,只是彷彿。
趙景曦身邊圍現了很多暗衛,與那些追殺我們的殺手廝殺,趙景曦緊握着我的手,不知怎麼,我卻覺得很是安心,廝殺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保護趙景曦的暗衛已功成身退,趙景曦見我臉色蒼白,問我“阿籬,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沒事。”我笑着搖頭,手中的面具不知何時已沒有了,可能是剛纔被追殺時不知丟哪去了吧。
“需要我送你嗎?”
“黎王殿下,相信你今晚會很忙,就不煩相送了。”
“雪籬!”
我轉身看他,他說“那晚,我說的話......也許是真心的。”
我卻沒懂他話裡的意思,可能終其一生,也不會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