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xie)蹀(die)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如今,我的琴意終於和我的心意相同,而那人,已塵封在那漠漠黃沙中,再也回不來。
“娘娘在爲何事悲傷?”
“崔少將軍。”
他走至亭內,向我作了一揖,手習慣性的握上佩劍。
“滿腹愁緒無處敘。”
“娘娘且看開些吧。”
我笑“你還認識我麼?”
他說“娘娘像極了微臣以前的一個......故人。”
“是啊,故人。”我嘆道“你認出了我。”
“微臣不敢。”
我微難的起身,扶腰走到他面前“既然離開又爲何要回來?”
他不語。
我看着他,道“我還是以前那個刁難任性的籬兒小妹,我依舊把你當成我的兄長,兄長陪我舞一次劍可好?也許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他神情終於微許動容,他說“好。”
他拉着我的手,在落花中揮舞,了卻年少執念,我和他相視而笑,手順過他腰間的兵符,藏進袖裡,舞畢,悄然告辭離去。
那晚,我親自去了宣室殿,拿着手中的兵符,向他開口“鈺哥哥,幫我。”
趙景鈺眸光一閃,道“你想讓他離開。”
我點頭。
我不能讓他參進這金陵的是非中,或許姐姐,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好。”
崔子羽將新帝欽賜兵符棄之,是爲不恭,私帶配劍進宮,是爲不敬,兩罪重罰,貶入獄中,南朝武將皆配以佩劍,後者實乃莫須有,朝中再生變故,不少大臣紛紛上奏,都被趙景鈺擋了回去。
再次故地重遊,這次我卻是來看崔子羽的,他靠牆而坐,目光散渙,面色頹然,身上的囚衣被血浸紅,看來受了不少重刑,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我很不舒服,我摸摸腹部,孩子你再忍忍,我們很快就走。
“兄長可怪我?”
“臣不敢。”
我苦笑“你終是不在意的,你不肯告訴我你究竟爲何回來,無疑是復仇,仇人已死,我也可以慰藉爹爹和姐姐在天之靈了。”
他說“娘娘已經不是當初的籬兒小妹了。”
“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籬兒。”
“臣豈敢直喚娘娘閨名。”
“我知你如今一心求死,我是來成全你的,兄長喝了這毒藥,便可與姐姐早日碧落重相見。”瓷瓶滾落在他腳下,他卻沒有看一眼。
離開時他說“有時我希望髒的是我的手,也不願你的手染上鮮血。”
我腳步頓了頓,徑直離去。
崔子羽喝了那瓶毒藥。
趙景鈺對外說,少將軍舊疾復發,腹絞於獄中,暴亡,朕心沉痛,厚葬,撫慰崔氏一門,舉國哀悼。
坊間由此傳唱:
四夷既護,諸夏康兮。國家安寧,樂無央兮。
載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來臻,鳳凰翔兮。
與天相保,永無疆兮。親親百年,各延長兮。
世人皆贊:古有驃騎將軍霍去病,今有少年將軍崔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