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不想養父母了?那好,這房子和田都是我這個當爹的賺回來的,你要是不想養你娘,那你就給我淨身出戶!”杜大爺強忍着怒氣說道。
這個小兒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連自己的親哥都敢砸,以後還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張氏見老頭子這樣說,忙道:“老頭子,豐收說的是這個理兒,要是外人知道了,還不笑話咱們家?”
“早就被人笑話了!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回你孃家,我就當咱們家沒有你這麼個人!”杜大爺說道。
張氏立刻嚇住了,她這個年紀,要是真的被趕回孃家,肯定是沒有住處的。還要被人給笑話死了,以後哪裡還能過日子?
杜滿倉也不想多攪合,說道:“既然這樣,那這房子就讓老二住,我不要了。”
杜豐收的老婆心裡一喜,說道:“還是大哥講理,本來就該這樣唄。”
誰養老的,誰要房子,總不能都是他們吃虧吧。
“閉嘴!爺們的事兒,你一個當媳婦的插什麼嘴?大家也都知道我這裡的情況,也不怕家醜外揚了,張氏手裡的錢,給了我家老二多少,我心裡都有數,老二,你娘這麼偏着你,你都不想養活她,你真是好樣的,既然你這樣不孝,還打了兄長,那麼我也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杜豐收聽了這話,哪裡還敢反對什麼,說道:“怎麼分家,我都聽爹的,爹你說啥就是啥。”儘管被媳婦給掐的生疼,他也要這麼說啊。不然能怎麼辦?再說,他又不是故意把他哥砸了一個洞的,那時候誰都沒有注意的。
最後還是按照杜大爺的分了家,一個歸老大,一個歸老二管,房子也對半分,田對半,銀錢也對半。
杜豐收的老婆事後把杜豐收的耳朵都擰了好幾圈,罵他是個傻貨,吃了虧還不讓人說,杜豐收忙討好的說道:“你真以爲我傻啊,你忘了,咱們家的銀錢,都放在誰手裡?
還不是咱娘手裡的,雖然剛纔拿出了錢分了,但是那也是明面上的,我娘暗地裡還藏了許多呢,咱娘跟着咱們,到時候那錢還不是咱們的?
就是咱爹,眼看着不成了,這要辦喪事,要擡到山上去,不都得花錢?分給老大也好,到時候就這個喪事就能讓他脫一層皮呢,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而且我娘身體好,以後還你那個幫咱們做事兒呢。你說哪個划算?”
杜豐收的老婆一聽這樣,也覺得是那麼回事兒,就不再鬧騰了。
這兩口子還真是一點兒心也沒有,直接說自家爹就要死了。
而大房這邊分家後不久,杜大爺到底沒有挺住,過了幾天就在一天半夜去世了。
因爲早有這個心裡準備,連壽材都準備好了,杜滿倉作爲孝子,要去給各處親戚報喪。
杜滿倉這次分家,多虧了杜大爺纔不至於太悲慘,也知道請了族裡的人,以後就是自家娘再鬧騰也不會有人說自己不孝了,所以對他爹心裡越發的敬重,勢要把他爹的喪禮辦的隆重一些。
而杜榆他們,也幫着請人,這次的喪事完全是屬於杜滿倉辦的,就是杜豐收,也只是親戚了。畢竟分家了。他是一分錢也不會出的。
對比杜豐收,杜滿倉兩口子還是可以的,杜家院子這邊也樂得幫忙。
所以杜大爺這喪事辦的還真是可以的。杜大爺這一過世,按道理來說,杜有忠也要守七七四十九天的孝的,只是已經分家,而且這種只有幾十天的孝的,是不會還要丁憂,不然還真是沒有人能好好的當官了的。
畢竟誰家沒有親戚,每個親戚都要守孝,根本就沒有功夫做官嘛,也只是直系親屬,比如親爹孃,親祖父祖母這樣的過世了,是要按制丁憂,其他的都是酌情處理,只是在這幾十天裡,不吃葷腥,不喝酒,不聽戲,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兒,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有閨房之樂。
杜榆他們辦好了杜大爺的喪事,這轉眼就是中秋節了,自然是過了中秋節再過去。
胡鑫在喪事的時候,也代表胡家過來了的,和杜大郎商量的也是中秋節過去後再朝青陽縣趕。
只是胡鑫滿腹心思的樣子,杜大郎還問了他,胡鑫笑着說沒事兒。又趕回去了。
可是胡鑫卻是說謊了。胡大舅想通了,所以看着已經成年的兒子,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胡鑫。
所以胡鑫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說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從小就一直以爲自己是這個家的兒子,爹孃也是親爹孃,奶奶,弟弟妹妹,這都是他一家子。
現在卻知道了,原來他和這些人都沒有血緣關係。那麼他到底是誰呢?從哪裡來的?
因爲這些想法,很是消沉了幾天。
但是胡鑫想着,這麼多年來,爹孃和奶奶對自己多好,不說奶奶,就是爹孃,他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不是親生的,還供他讀書,供他考上了秀才,這樣的恩情,他一輩子也還不上來。
所以消沉了幾天,胡鑫也就正常起來,對胡大舅說道:“爹,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你的兒子!”
胡大舅終於放下心來,說道:“你能想開就好,別爲了這個事兒,鑽進了死衚衕了,咱們能當父子,那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我有你這個好兒子,我這個當爹的一輩子都不後悔!你要是想去找你親生爹孃,也沒有關係,人都會尋根的,這點兒我們一點兒意見也沒有。”
“爹,這事兒我自己決定吧,您不要覺得對不起他們,不是您搶了他們的兒子,而是您救了他們的兒子。”胡鑫道:“如果他們連這個都不明白的話,那麼這樣的爹孃不認也罷。”
胡鑫知道自己爹的內疚之處,所以直接說了出來,何況,這麼些年,也沒有聽說誰家丟了孩子,正在尋找,十六七年沒有消息,那就是從來沒有找過,胡鑫也沒有覺得難受的。
因爲他享受着父母的關愛,不比別人少。
也是他的幸運,能夠給爹孃做兒子,還培養自己讀書,讓自己成才,別人家大部分都做不到這一點。
或許自己的親爹孃也不會這麼盡心的供自己讀書。所以他是非常幸運的。
“他爹,我真是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上了,真怕孩子想不開了。”季氏說道。
“你該信鑫兒,他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想不開?以後還和往常一樣,就是他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咱們只當多了兩個人疼愛鑫兒。”
“嗯,他爹,我就是這樣想的,只是他和榆兒的婚事,這以後怎麼說?”季氏問道。
“你是怕鑫兒爲了給我們報恩,所以答應了這門婚事?”胡大舅說道:“你不瞭解鑫兒嗎?他要是這樣的孩子,我肯定是要打他的,別想那麼多,順其自然。”
季氏想的是,不告訴鑫兒吧,怕到時候婚事定下來了,鑫兒覺得他們欺騙了他,到時候夫妻關係不好,而告訴他把,又怕他爲了報恩所以答應了,這真是告訴不告訴都是擔心。
“再說,榆兒的條件也不是找不到好人家,說啥報恩,榆兒又不是醜的沒有人家要了,然後強塞給鑫兒,你說你都想的是啥啊。”
季氏聽了也不好意思了,估計是太患得患失了,想太多了,是啊,榆兒的爹還是舉人呢,就是想找個秀才嫁人,也不是問題,何況榆兒的爹還是在那邊縣學裡當訓導,找一個比鑫兒條件好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她真是糊塗了,方向搞錯了。
爲了讓季氏放心,胡大舅也提了這個事兒,“我和你姑父也商量了,想把榆兒許配給你,只是要等你二十歲後。”
胡鑫一聽,就明白了爲什麼要二十歲以後,“爹,我現在的身份,姑父那邊知道嗎?”他是怕不是爹的親生兒子,有些對不起姑父和姑母他們,還有表妹。
“我已經告訴他了,鑫兒,你自己是有本事了,你姑父可不是隻看到親戚情分的,如果你不好,他是不會答應的,他是首先看中了你這個人,纔看中你是我兒子的,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個事兒。”
“我自然是樂意的!爹,婚姻大事兒,都是父母做主,我沒有意見!”爹能專門告訴自己,那就是對自己的尊重,胡鑫如何不知道?這兩年的遊歷,也是讓胡鑫的性子堅毅了起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的恢復。
何況,和表妹成爲夫妻,他心裡也是樂意的。一點兒排斥的意思都沒有,而也突然明白了,在青陽縣自己的心思。進而現在還有些竊喜了。
“平時還和往常一樣,我們是怕到時候你親生爹孃找來了,要是你以前還有婚約,那就不好辦了,咱們也不能把榆兒給坑了,這一點,你姑父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你自己心裡明白就成。”
“嗯,爹,我都明白。”胡鑫道,若是真的親爹孃找來,還拿着什麼狗屁婚約,他也想辦法給攪合了,畢竟生恩不及養恩,若是不估計自己的爹孃,讓爹孃難堪,這樣的父母不認也罷。
十幾年不管不問,找到了就是讓自己履行婚約,這樣的父母,人品能好到哪裡去?他真恨自己爲什麼不是爹孃生的。
“這樣你放心了吧,鑫兒是我兒子,我還不瞭解他?根本就不是爲了報恩才那樣的。”反而覺得自己配不上榆兒了。
季氏笑道:“知道了,我不胡思亂想了。”還不是怕他真的去找親爹孃了,不認我們了?這個時候,哪怕知道鑫兒的性子,也不可避免的要想到這裡啊,正因爲是當成親生的,所以纔會捨不得。
過了幾天,就是他們約好要回去青陽縣的日子了,胡鑫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還拿出了自己編的草帽,一人給了一個,大表哥的手還真是巧啊,她看編不出來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