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頓痛罵
沈月晞收到齊王世子的回覆，是在一天半之後的傍晚。
此刻離西戎大軍到來還有四至五日的時間。邱離明和張鬆率部分士兵去小崗村協助居民撤離。梅普在接受華大夫的醫治。
滿身塵土的信使將回復交給她，她懷着忐忑的心情接過來，第一眼便注意到封面上娟秀的字跡。這個字跡不像是男人的手筆，倒像是女子所寫。
難道蕭北珩不屑回覆，吩咐手下侍女給她寫的？
無暇顧及這些事情，她打碎封泥, 將信件抽了出來。
是齊王世子妃寫給她的，自稱蘇茉。在信中蘇茉先是表達了對她的好奇和羨慕，說若他日相見，想見識一下“飛在天上的球”是什麼東西。接下來提到援軍，援軍是不可能來的了，勸沈月晞及時撤離。
沈月晞將信紙扔在桌上，往椅子背上一靠。
這個世子妃真是不合時宜。現在這裡都急得上躥下跳, 她居然在信裡閒扯什麼球。再說自己本來就對蕭北珩毫無好感，連帶着也討厭起這個世子妃。這叫恨屋及烏。
不過人家和她又不認識，危險也和人家無關，倒是沒有理由爲她操心。這條路斷了也是意料之中。
楊聰撇了撇嘴，低聲道：“兩個怕死鬼。”
楊聰還未答應，屋內便傳來梅普的聲音道：“不必了，回信在此。給沈夫人便是。”
晚上山風雖冷，道觀裡卻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穿梭不止, 叮叮噹噹的聲音連成一片。軍士們在爲百姓擴建住處，好接納小崗村即將到來的百姓們。
李夫人搖了搖手道：“不嘶人，就嘶在廟裡供奉的那個神像啊。”
李夫人擡手按下李菀舉在空中的手，說道：“楊姑娘，你還真嘶冤枉我們母女了。不嘶我們要第一個來，嘶大家都不走。”
正在發愁，背後忽然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哎呀，這個地方好多了。好歹嘶個住人的地方。”
沈月晞心想：完咯。
沈月晞一回頭，便看見李菀和李夫人胳膊上挎着個包裹從大門跨了進來。
通篇都是對梅普的斥責，最後總結成一句大意就是：老子不去，老子就蹲在永威。誰願意去誰去。
沈月晞覺得頭直疼，現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爲了這些小事爭吵吧。
小崗村和西戎就隔了一個狼牙隘口，西戎想來就可以來。除非整個村子搬走，否則這個地方想避開戰火，真的太難了。
邊關的魏將軍……更不可能了，皇帝老兒嚴令大燕守軍不得出關，他有幾個腦袋敢抗命。
這一切全都是梅普這個逆子的錯。若不是蕭濯率騎兵把西戎引走，他西涼王梅成就真成了“熄涼王”了。
“楊聰，我要去見見世子。給我面具。”她將手一伸。
楊聰哼了一聲道：“大小姐你光說不怕，不怕你倆幹嘛第一個跑過來。”
西涼王會不會出兵幫助蕭濯，若是他能幫助蕭濯脫困，蕭濯全是騎兵，也許就能在西戎大軍到達前趕回。以蕭濯的本事，兩萬西戎軍不在話下。
“都不走？”沈月晞和楊聰異口同聲。
沈月晞看完，強忍住撕信紙的衝動，將信紙交還給楊聰。
楊聰將手中咬了一半的大餅放下，用袖子擦擦嘴道：“剛走，世子還在看信，我正想去通知夫人你呢。”
“沒事，村子毀掉還可以再建。”沈月晞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只要人沒事就行。”
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的，沈月晞心想不會也被拒絕了吧。
沈月晞閉上雙眸，雙手交叉抱在腦後思索。
李夫人笑着對她道：“原來沈姑娘也在這裡呢，嘶子在屋裡？”
“菀兒，去照顧嘶子，”李夫人笑吟吟地對李菀道，“嘶子最喜歡菀兒做的飯菜。我們就住在嘶子的隔壁好了。”
真是無語。
她說的現實，沈月晞不知如何回答。
沈月晞睜開眼跳了起來，開門跑出自己所在的屋子。
拜神仙？
沈月晞嚇了一跳，難道又來了一個華多多那樣的騙子？連忙問道：“那神仙多大歲數，長什麼樣子？”
接下來西涼王就是一頓痛罵，說梅普之前私下率騎兵離開，西戎大軍衝過來，西涼王軍隊抵擋不住, 死傷無數。想退到永威又被攔截，還好在樂山守住了。
只剩下梅普，他已經給西涼王發了信件，請求他爹出兵幫助蕭濯，也不知道西涼王是什麼態度。是不是也該有個回覆了。
楊聰側頭看着她，問道：“主母，世子剛纔問，是不是蕭北珩那裡也拒絕幫助了？”
如今好不容易安全了，居然又讓老子出兵去攻打西戎，這是兒子說的話嗎。蕭濯的命是命，你父親的命就不是命了？
“嗯。”沈月晞回了一個字。
現在蕭北珩也拒絕提供幫助。
沈月晞點點頭。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越是危急的關頭，越要讓自己鎮靜下來想辦法才行。
一個軍士出來將信交給她，沈月晞迫不及待地展開。寫得滿滿當當的信紙，第一行就兩個字：
“逆子！”
這個太假了吧。西戎大軍都要打過來了，這些村民居然不肯逃？
李菀白了楊聰一眼，對沈月晞道：“真的，大家都在廣場那個廟拜神仙。我娘說世子需要照顧，我們纔過來的。”
夫君蕭濯現在被西戎大軍包圍在西戎境內，這些騎兵是指望不上了。
她對楊聰道：“她們是夫君的親戚，邱將軍先接送她們也是應該的。”
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
“真的？”沈月晞心中燃起一線希望。
李夫人耳背沒聽清，李菀卻聽見了，將眼一瞪指着楊聰：“你這個村婦，在那裡嚼什麼舌根。誰說我們怕了？”
沒想到這對母女跑得還挺快的，村民中她們娘倆是最先跑到拜秀山的，看來越是上位越是怕死。
沈月晞穿過人羣, 來到道觀後院。對守在梅普房間門口的楊聰道：“楊聰, 有沒有信使來過？”
楊聰搖頭道：“再建又有什麼用。西戎還是會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如此。我們忍受了這麼多年，以爲可以好好生活……”
“那怎麼辦，我們只能躲了吧？”楊聰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好可惜，咱們村子纔有點樣子，又要被西戎毀掉了。”
對，去看看梅普那裡如何。
“啊……”沈月晞聽得愣住了。
“邱將軍也問過里正爲什麼不走，”李菀道，“里正說，他們生在那裡，死在那裡。絕不離開小崗村。神像在之前的戰鬥中憑空變出四萬弩箭，幫助我表哥擊退敵軍。現在他們要虔心禱告，讓神像再次顯靈。”
前半段沈月晞聽的明白。小崗村留下的居民，都是誓死不會離開祖先土地的。當初她就知道。
後半段說村民們都在拜神像。這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