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知己知彼
“區區幾百人，居然擁有這種厲害的兵器，到底是何人打造……”
營帳之內，西戎大將蘇摩奈掂量着手裡的弩箭。
這支弩箭是從盾牌上拔下來的，鐵製的箭桿入手冰冷光滑，沉甸甸的。這種做工，在他看來, 即使是西戎最出色的鐵匠也無法打造出來。
自己這邊，第一次衝鋒，便死傷近三百人，剩餘的生者被連弩嚇破了膽，倉皇后撤。他不信邪，又派一個千人隊衝鋒。靠數量堆，不信衝不過去。
結果對方兩百架連弩後，又有兩百架連弩補位，弩箭和暴雨一樣。而他們這邊射出的弓箭, 對對方几乎沒有造成什麼損傷。
千人隊再次折損過半，他不得不暫時停止進攻。
這支小軍隊實在太詭異了，沒有旗號，卻擁有強大的兵器。自己這邊死傷近千，連對方將領是誰都沒弄清楚。
想必對方將領就是休牧耶口中的那個裴公子吧，真是不可小覷。
“大將，對方的連弩威力巨大，硬衝不是辦法，”站在旁邊的休牧耶見蘇摩奈拿着弩箭沉思，便提出建議，“我們可以用巧計勝之。”
他在先鋒丹目疾陣亡後，率領殘兵連夜跑回本隊，向萬人隊大將蘇摩奈報告了經過。
大家都清楚丹目疾是咎由自取。蘇摩奈只是訓斥他一頓便罷。但是他依然堅持跟隨本隊前來狼牙隘口。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她有些沒主意。
帳篷裡碗筷又響了起來。
爲了和西戎作戰，蕭濯將營地直接轉移到了狼牙隘口。
蒙越和邱離明也都端着飯碗大眼瞪小眼，沒了說辭。叫他們打仗行，至於用腦子就敬謝不敏了。
那個被稱爲裴公子的男人殺死了他的兒子，又打敗並羞辱了他。
跑到帥帳，除了門口兩名衛兵，燈火通明的帥帳裡只有宋臻，正站在輿圖前沉思。
蕭濯放下筷子，不緊不慢地用帕子沾了沾嘴角：“西戎人回到大營，一直按兵不出，確實是懼怕連弩的威力。那連弩的弱點在哪裡？”
邱離明也端起碗來：“聽主公吩咐便是了。”
簡直是胡鬧。怎麼不叫她起來呢。
“夫君，別睡了，”她坐在牀邊，雙手使勁晃蕭濯的肩膀，“西戎人衝過來怎麼辦？”
宋臻放下調羹：“《天工物語》我也曾看過，卻不如夫人理解這般透徹。”
沈月晞訕訕地一笑，低頭吃飯。
離西戎人如此之近，想不讓人擔心都難。然而這個主帥心也太大了，對面有九千大軍，隨時可以撲過來把他們吞掉，他卻要睡覺。
“不會吧，”沈月晞咬着筷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看向坐在她旁邊的蕭濯，“夫君是不是太多疑了？”
“對方只有四百人而已, 以少敵多的依仗就是連弩。我們可以等到三更時分他們最睏乏時，派四千軍士，分作兩撥，不帶火把，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包抄過去……”
早上連弩大展雄威，將西戎人射得人仰馬翻，倉皇退卻，他們這邊一人未損。她高興得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
在攻破狼牙隘口, 屠盡小崗村之前, 這股仇恨都無法化解。
敵人就在對面，也知道他們晚上要來偷襲，但她卻不知道如何阻止對方。
現在蕭濯手下的戰將都已對她心悅誠服。
在尊卑分明的古代，行軍打仗幾乎就沒有女子能參與的地方，更別提和戰將們一起吃飯。但沈月晞就做到了。並非因爲她是蕭濯的妻子，而是因爲她的能力。
難怪西戎現在守營不出，他們是在等天黑啊。
習慣性地想去抱蕭濯時，卻抱了個空。
繃了許久的神經也該放鬆一下了。
沈月晞拔腳就往帥帳跑去，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蕭濯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若是不睡，哪來精神打仗。”
但在帳內衆人看來，主公夫人臉紅就是面皮薄而已。
宋臻轉過身來，搖着羽扇道：“主公他們剛出發不久。”
她自己心裡清楚，是靠的萬能製造機。有點不好意思面對衆人的誇讚。
“那西戎軍隊呢？”
“是這樣嗎？”
她一覺就睡到了半夜。
“主公，夫人說的沒錯，依末將看，他們是被連弩嚇破膽了。”
“就是，太厲害了, ”坐在蒙越對面的邱離明夾了一片肉放進碗裡，“夫人能做出連弩這種武器，邱某實在佩服之至。”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也和衣上牀。貼着蕭濯躺了下來。既然蕭濯都敢睡，她有何不敢。
“放心，他們既然決定晚上偷襲，就不會在白天有動作的，正好讓大家都睡覺。”
“晚上。”腦子最靈活的宋臻第一個迴應，“主公，我明白了。”
咦？
沈月晞猛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蕭濯去哪裡了？
她跳下牀，先整理了衣服，隨後走出營帳。看到周圍漆黑一片，月亮也被厚厚的雲層遮掩。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
沈月晞見大家都不問蕭濯，她也不好意思問。一直忍到飯後，跟蕭濯到了後帳，發現他居然真的躺到牀上去睡覺，她才着急起來。
蘇摩奈將弩箭放在桌上, 盯着他道：“我們已經損失近一千人了，你有什麼好的計策？”
宋臻目光一亮，笑着伸出筷子夾菜。
蒙越看到宋臻的表情，側身用胳膊肘碰了碰邱離明：“看見沒，主公有計策了，軍師也明白了。放心吧。吃飯吃飯。”
……
“你們主公呢？”
到了深夜，他們趁視線不好的時候摸黑過來。一旦到了近前，就算髮現也來不及了。畢竟對方的兵力擺在那裡。
“諸位不必驚慌，先吃飽飯，”看到大家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蕭濯反而輕鬆地端起碗來，“吃飽飯便去睡覺，養精蓄銳，好準備接下來的作戰。”
坐在下首的蒙越不以爲然，一邊扒飯一邊含混地說道：
沈月晞擡頭看着帳篷頂，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此中邏輯。等再低頭看蕭濯時，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在帥帳，他特意吩咐過不讓我們吵醒你。”
沈月晞隨後也明白過來。
糟了，睡了這麼久，西戎人會不會已經來偷襲了？
“夫人。”帳篷門口的兩名守衛施了一個軍禮。
“軍師，你們主公呢？其它將領都哪裡去了？”沈月晞衝進帥帳，劈頭便問。
大家都一片歡騰，只有蕭濯顯得心事重重，說西戎人回營不出，恐怕是有問題。
休牧耶舉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劈砍的手勢。
“出發？這大晚上的要去哪裡，”沈月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現在是什麼時辰？”
“剛敲過一更。”宋臻微微一笑，“夫人若是睏倦，可再去睡會兒。若是無聊，我可以陪同夫人對弈一局解悶。”
“別顧左右而言他，你們主公到底去哪裡了？”
“偷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