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個去!師哥不發貓,你當老子病危啊?”師哥滿臉怒容,長眉倒豎,憤怒的鼻孔一張一合,噴着火焰;雙手也沒有閒着,一邊卷着臃腫的長袖,一邊凝聚攻擊的火焰。
“那師弟我也就不客氣了!”這句話剛說完,師弟就像一陣風一樣撲了過去,早已凝聚好火焰的雙手像出竅的寶劍一樣向師哥狂卷而去。
本來要懲治我的場面驟然逆轉,變成了師兄弟之間的拳皇爭霸賽。而爭霸的原因僅僅是因爲到底該不該訴我事情的真相。師弟贊成,師兄反對,於是矛盾激化,火花四濺。
我彷彿從雲端跌落到地獄,如此巨大的反差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摸摸腫脹的臉頰,痛得差點**,我只得通過注意轉移法,將思想完全轉移到師兄弟的鬥爭當中。
這兩個畜生,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在心裡憤憤地罵道。
不分青紅皁白地就將我打成了這樣,我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默默地祈禱他們同歸於盡罷了。
師弟的雙拳的火焰在即將攻擊到師兄的剎那,突然失去了目標,眼前明明蓄勢待發屹立着的師兄突然不見了,師弟大叫一聲“不好”,趕忙轉身。
師兄“哈哈”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兩條火蛇從他的雙掌當中一前一後鑽了出來,直擊師弟的後腦和後背。兩條火舌栩栩如生,不僅吐出的紅信清晰可辨,連鱗甲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師弟的轉身轉得巧妙之極,當火舌即將席捲到身體的剎那,他突然一個旋轉,像龍捲風一樣在兩條火蛇的夾擊中堪堪避開,看似兇險無比,實則美妙之極。
我相信很多人都沒看清剛纔的畫面,因爲那一連串的動太快了,當然,除了操縱師。而我卻看得清清楚楚,不差分毫。
師弟的旋轉像一個陀螺,而兩條火蛇卻像兩條神鞭。本來應該是神鞭打在陀螺上,起主導作用,可是現在卻反了,陀螺引導着神鞭的走向,似沾非沾地順着火蛇擺動的方向倏然而出,身姿絕妙,氣勢流暢,真真是與蛇共舞,盡顯英雄本色!我差點拍案叫絕。
師兄見這強悍無匹的一招被師弟巧妙之極的閃過,微微訝然。正待蓄勢發出第二招的時候,師弟旋轉陀螺似的身軀便向他急射而來。
師兄腳一蹬,順勢向上飛出,可是師弟的身軀似乎像長了眼睛似的也突然閃電般的朝師兄飛射的高空疾馳而去。
“啊!”一聲慘叫撕心裂肺,石破天驚,在我聽來卻是毛骨悚然。我不願意去瞅這樣一幅悽慘的畫面,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師兄的雙腳像被點着的火把一樣燒着了。他的身軀因痛苦而劇烈地顫抖,整個臉部的表情已然扭曲變形,甚是駭人。
師弟本來已經洋洋得意地懸浮在半空中了,可是看着師兄竟然要被自己的火焰給燒死了,也立馬慌了神,朝驚恐萬狀的師兄飛射而去。
師弟剛一觸及到師兄的身體,立刻以火攻火將師兄身上的火焰逐一滅去,邊滅邊問:“師兄,你的身手何時變得這樣不濟?”
師兄閉着眼睛,搖搖頭,沒有回答。
師弟也沒再問,而是繼續幫師兄驅火。
當師弟低下頭的剎那,師兄“霍”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精光爆閃,雙拳齊揮,只聽“轟”地一聲巨響,師弟的身體便倒飛出二十多米,最後撞在一株斷裂的粗壯的燁樹樹幹上才停了下來。不過那個燁樹也再次斷裂。
師弟伸出食指,指向師兄,臉上表情悲憤交加。
“師……兄……”師弟艱難地喊道。他一開口,如流火般的血液便從他張開的口中激烈地涌出,在堅硬生冷的大地上燃燒。
“師弟……我……我不是故意的……”師兄本想洋洋自得地笑一把,可是看見師弟胸前洞穿的傷口,已知不可救藥,不覺驚慌失措起來。
師弟是被師兄突如其來的兩條火蛇所洞穿的。這次,師弟怕是再也不能與蛇共舞,盡顯英雄本色了。
“師……兄,你……好……啊,你……哼哼……”師弟發出了冷笑,這笑聲倏然進入人的耳朵,直擊人的靈魂,令人魂不守舍,心顫不已。
“師……弟,……別……慌……,師……兄……來……救……你……”師兄顫顫巍巍地說着,並踉踉蹌蹌地朝着快要升入天堂的師弟走來。
這一段路並不遠,但是師兄卻似乎走了一個世紀。
“師……弟……,你……怎麼也變……得這般……不濟……?”師兄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感到奇怪,明明是你死命出手,這下好了,還怪你的師弟實力不濟,真是可笑。
師兄也不知道該如何救治,只得拉着師弟的手給他傳送燃燒的火焰,然後師弟洞穿的胸口便被濃濃的火焰所包裹。
師弟的食指已經放下,他的表情不再悲憤,只是平靜地凝視着師兄。
師兄心裡有愧,驚懼不已,哪裡敢與師弟平靜的目光相對,只得哆哆嗦嗦地地下頭。
“師……弟……啊,……你……爲……何……還……是……這……樣……不……懂……事……?”
我一呆,
感到思維有點堵塞。
這句話不是師兄說的,而是師弟說的。
“師……兄……,我……錯……了……”師兄說着。可是現在他卻變成了師弟。
他們兩個的角色再一次互換。開始是冷靜和暴躁互換,而現在,卻是身份互換。
“師……弟……,你……把……耳……朵……靠……過……來……,師……兄……再……授……你……最……後……一……課……”師弟嘴脣翕動,可是每個字卻都吐露得清清楚楚。不過師弟已變成了師兄。
“師兄所示,師弟必將銘記在心。”師弟將耳朵靠了過去。
“啊!”再一次撕心裂肺,地洞山搖的慘叫,我只感覺天旋地轉,幾欲暈倒。
當師弟將耳朵靠過來的剎那,師兄的眼睛中突然爆射出熊熊燃燒的光芒,然後伸出雙手,像拍蚊子一樣“砰!”地一聲悶響拍在了師弟的太陽穴上,然後便出現了兩條火龍。是的,兩條火龍,我看得清清楚楚,從師兄的雙掌間迫不及待地遊了出來,直接將師弟的腦袋和胸口洞穿,然後師弟便如報廢的垃圾一樣,隨風搖曳,最後無聲無息地倒塌。
兩條火龍更加絢麗非凡,不僅連龍鱗都清晰可見,連火龍眼中的倒映的景物都栩栩如生,如臨其境,使人歎爲觀止,欲罷不能。比起剛纔師弟那兩條火蛇來,不僅體型上更加逼真,在氣勢上也是更甚一着。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兩個人就是燦族操縱師中的頂尖高手,炫蛇和炫龍。
他們兩個很好區別,發龍的就是炫龍,發蛇的就是炫蛇。
炫龍幹掉了炫蛇以後,也頹然倒地,不過卻仍然蠕動着,朝着一個方向緩緩爬行。
我大吃一驚,原來他爬行的方向正是蝶烙倒下的方向。
剎那間,我全明白了。
我想過去扶他一把,可他卻把我粗暴地推開。
我怒氣一衝,也推了他一下,結果他差點掉進深坑裡。
我心一凜,直念“罪過”“罪過”。不過還好,炫龍憑藉他堅忍不拔的毅力又爬了過去,至始至終再沒有正眼瞟過我一眼。
我只得靜靜地看着,看着他艱難地蠕動,看着他對愛情堅忍不拔的執着。
我突然想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感覺自己很混蛋。不僅傷害了蝶烙,也傷害了深深愛着蝶烙的人。而這個人,不是我,因爲我不配!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大聲說道:“炫龍,你既然這麼愛她,當初地動山搖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去救她?”
他緩緩轉過頭,已虛弱得無力罵我,只得喘着粗氣,艱難地說:“流……火,……你……運氣……比……我……好,當……時被……你……搶……了……先……,我……認……了……可……是……你……卻……不……不……懂……得……珍惜……我……不……會……原諒……你……的……”
炫龍說完,好像又要向我吐唾沫了,不過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估計也吐不出來了,所以我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佇立着。
我突然想起來了,當時我正在救蝶烙的時候,有一道冷冷的目光一直射在我的背後,只是因爲當時自身火焰的強大,這絲微弱的冷光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在意。現在想來,一定是龍炫嫉妒的眼神了。
我想給龍炫解釋一下,可是話到舌邊卻硬生生的止住了,我只能靜靜望着他,望着他艱難而堅強蠕動的背影。我感到肅然起敬,他是英雄,至少在愛情的道路上,他沒有失敗。真正失敗的,是我自已。
我並沒有覺得自已的運氣有多麼好,相反,發生在我身上的悲劇卻一個接一個。我無法解釋這一連串的稀奇古怪的事,他們像一個迷一樣緊緊套着我,等不容易找艱難地找到了一個出口,卻又被另一個出口所迷惑,我找不到真正的出口在哪裡,我只能盲目地四處亂竄,像凡世的無頭蒼蠅,常常撞得頭破血流,叫苦不迭,而在痛苦過後,這一幕又一幕的悲劇在眼前發生。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卻無能爲力。想到這,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龍炫終於爬到了蝶烙的屍體旁,落下了最後一滴如火的淚珠後便倒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我再一次流下了眼淚。
這時我感覺自己體內的火焰隱隱又在燃燒了,我抓住時機,用雙手刨着地面。我感覺地面像豆腐一樣軟,我刨得甚是輕鬆,很快便刨好了。
我將他們並肩而立,小心翼翼地放入挖好的墓坑中,風吹起他們的衣角和鬢髮微微翻動,帶着別樣的溫馨,又含着無以言說的悲傷。
當把土填平之後,我又一次癱倒在地上,體內的火焰再一次失去了蹤影。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滴落化作小小的燃燒的蝴蝶,在空中飄舞。
“老大,這個還沒有弄好。”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拿着一塊石碑,輕聲說道。
我轉頭一看,是一個眉清目秀的操縱師,他好像是我們隔壁教室的,但我不知到他的名字。
他手舉一個石碑遞給了我。
石碑一米見方,重量適中,普通人拿着也
不嫌累。
上面刻着“蝶烙龍炫”之墓。
我一愣,突然想起來,我就這樣簡單地將他們埋了,連個墓碑都沒立,真是恨自已的糊塗。
於是我莞爾一笑,對着他說:“這位同學,謝謝你啊。”
“呵呵,老大客氣了。”他撓着後腦勺,謙遜地說。
“好了,別叫什麼老大了,太折殺我了,直接叫我流火吧。”
他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笑着說:“既然老大這樣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流火。”
我微微一笑,感覺特別的輕鬆。
“流火,那邊還有一具屍體也要埋嗎?”他問道。
他這樣一說,倒是點醒了我,還有炫蛇的屍體沒有埋。
於是我忙說道:“快扶我起來,我們一起去把他埋了吧。”
“那我們去就行了,不用你費心了。”他說道。
“好吧。”我想想也是。此時全身又沒有一點力氣,只得點頭同意。
於是他便轉身走了。
我看見他帶着幾個人又在不遠處挖了一個坑,將死得甚是難看的炫蛇的屍體給埋了,並且也給他立了一個石碑。
最後,我看見除了那個眉清目秀的操縱師之外,其他的人都吐得一塌糊塗。
原因很簡單,炫蛇的屍體已經不再是屍體了,而是變成了一堆爛肉,我遠遠看着都覺得噁心,更何況那些掩埋屍體的人。於是我便暗暗佩服那個操縱師了。
正當我暗暗佩服他的時候,他也終於忍耐不住,哇哇地吐了起來。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想,凡事不能過早下結論,不到最後關頭,什麼都不知道。
“轟!”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耳邊轟然炸開,一道紅色的閃電從天際直衝而下,在終極學社的不遠處激起一道巨大的裂痕。斷裂的燁樹殘枝四散飛奔,破碎的石塊像飛舞的流火一樣在偌大的草場上肆無忌憚地擴散。
尖叫聲,驚呼聲,哭喊聲在支離破碎的燦族的大地上絕望地起伏,可是卻被一望無垠的碩大的空間慢慢消弭於無形。
我看見了許多赤手空拳的學生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起來;操縱師們雖然也驚慌,但畢他們竟異於常人。在短暫經過的慌張之後,便立即展開雙臂,聚集火焰,結成一道燃燒的帷幕,將無數的碎片,燁樹的殘枝阻擋在外。
而那個眉清目秀的操縱師,當仁不讓地衝在了第一線。
這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燦族中從來至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閃電。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些侵略者們又來了。我不知道我們還能抵擋多久。特別是此時,我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量,比任何一個普通的人都脆弱。
紅色的閃電一道接一道毫不吝嗇的如火龍一樣接二連三絡繹不絕地直射下來,碎石衝擊得更猛,殘枝搖曳得更甚,我真擔心那一道紅色的閃電如果劈在那薄薄的火焰結成的帷幕上,會是怎樣的後果。我不敢去想。
“流火,快來助我一臂之力,我快擋不住了,快啊,燦族的生死存亡全靠你了!”那個眉清目秀的操縱師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你們就看着辦吧!”我無奈地回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我說……”
“轟!”“啊!”還沒說出口,我的擔憂便變成了現實。
一道紅色的閃電惡狠狠地擊打在弱不禁風的帷幕上,然後帷幕便如脆弱的紙片一樣輕易破碎了。而紅色的閃電餘勢未減,又順水推舟地擊打在操縱師和普通人的身上。
普通的人又倒下了一大片,生死未卜;操縱師們也倒下了,但並沒有死去,只是大口大口地吐着如火的鮮血。
天空在震顫,大地支離破碎,而我的心,也處在破碎的邊緣。我恨不得那道閃電擊打在我的胸口,讓我的身體灰飛煙滅。
“哈啊哈哈哈!”猙獰的狂笑響徹在道道閃電和颶風陣陣的凌亂不堪的空中。笑聲令人心悸,更讓人噁心。
我知道,侵略者們走近了。
他們從大地的眼睛裡冒了出來。我看見了他們威風凜凜的白色的長衫,看見了他們白色的盔甲,也看見了他們白色的鋒利的寶劍,還有,那一雙白色的純淨的眼睛。
他們並沒有向我們發起進攻,而是整整齊齊地屹立着。嚴陣以待,軍紀好得出奇。只是放肆的笑聲還沒有被完全管制住。
我的心已經死了。求生的信念越來越弱,我相信現在所有的還活着的燦族人的心都已經死了。死了可以一了百了,而最痛苦的是莫過於生不如如死。
忽然,紅色的閃電消失了,在曾經流火升上的最高空的那一個點上,出現了一團小小的白色的光芒。於是,所有的放肆的嘲笑漸漸消失,天地間一片肅靜。
所有身穿白色長衫的士兵一擡齊頭,全體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伸出右手,向着那團白光嚴肅地敬禮。
我被這奇異的一幕吸引住了。忘記了恐懼,忘記了死亡。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充滿了無盡地好奇。
(本章完)